首辅家的长孙媳 第424章

作者:刹时红瘦 标签: 长篇言情

春归连连摇头——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纵管在原本的轨迹中,大抵周王和我是有一段缘份的,不过在现今,第一

次见面周王可就知道了我是他人之妻且还是知交好友的妻子。就更不说周王志在权位,哪里会觑觎辅从重臣的妻室?

总之她而今可是无比满意兰庭这位夫婿,一点都不会遐想倘若为周王妾室会当如何……

明妹妹生性纯良,是个极好相与的人,但正因如此春归才更加珍惜这一世和明珠正正经经的姐妹情份,简直难以想象两人共侍一夫会是怎番大别于今的心情。再是如何投契,心里都会别扭的吧,总之哪里比得上而今的平等相交、真情挚意?

春归原本就抵触男子在婚娶上的特权,属于坚决不容家有妾室的异类,如果可以选择,她自然也绝对不会答应为人妾室,她不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但要是在生死和憋屈之间单纯抉择……无疑自己会趋从于时势,但她绝对不会像今生一般快乐,她甚至肯定自己会一直对明珠心怀愧疚,她应当不会和周王当真情投意合,至少做不到现今与兰庭之间。

纵使周王日后能够登极九五,她也一点不会艳羡内廷六宫里的女人们。

无论那一世如何,这一世周王和她已经成为定局,她不存遗憾,周王理当也会视她如同寻常吧。

而盼顾为何会引起陶芳林的重视呢?

是盼顾在上一世便即周王妾室之一?更或是盼顾乃影响陶芳林命运的关键人?

无论如何,易夫人算是开始重视陶芳林这么个人物了。

回去的路上易夫人邀了春归同乘,神情极其凝肃:“我今日审度盼顾,她心性不坏,我在意的也并非盼顾,但盼顾能够进入周王府,显然和陶氏相关,我不得不在意陶氏的用心了!周王殿下若然一直志在闲散,明儿今后面对的情境还不至于如此险竣,但周王既然志在天下……陶氏若有妄图,便必然不容明儿性命!可莫说明儿不会把陶氏斩草除根防范未然,仅因猜疑我也确然抵触这等阴谋害命的行为,周王究竟为何对盼顾另眼相看,还得废些心思究明。”

春归听得胆颤心惊,她也来不及仔细度量了,把心一横实诚布公:“不瞒义母,我之所以关注申家之事,着实是因……初次面见徐娘子,便已觉察徐娘子对我心怀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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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原来如此

关于和申文秀之间的纠葛,春归也向易夫人坦诚了。

易夫人倒也没作让春归尴尬的联想,只觉得荒谬:“盼顾虽说姿色甚美,不过与春儿哪有半分相似?”又仔细在脑海里比较了比较,易夫人摇头道:“无论眉眼还是气态,皆为截然不同,那徐娘想是因为迁恨才有那般错觉,不过既有这番缘故,也难怪春儿早前对明儿语焉不详了,这种事确然无益牵三扯四,反而闹得明儿与殿下心生嫌隙。”

春归如释重负,心说义母明白她的顾虑就好。

易夫人又对春归说道:“我到底长着一辈,且在京城土生土长,交游横竖比你和明儿更广,昨日成国公府的宴谈,我有知己亲朋也听闻了一些风声,仿佛成国公府万门的女眷,个个皆以为储位唯只齐王与周王之间了,万家的女眷甚至忍不住开始造势,说皇长孙已然被废储位,长留在京城岂不有违国法?一来皇长孙该当禁于凤阳高墙,再则皇后也应担当过责,看来皇上这一举措,着实是让万贤妃及万家沾沾自喜以为势在必得了,紧跟着他们便要促成废后,企图是让万妃母仪天下呢。”

春归:……

“别的人也还罢了,洪夫人竟然在旁听着也不加以阻止,亏得袁阁老还不满足于宰辅之位,一心要效霍光王莽,如此要紧的纰漏,他家贤内助竟然还有如隔岸观火,还真自不量力,明明身后有余,何苦眼前无路?”

把春归都给逗笑了,一下下地抚着胸口:“洪夫人其实未必没有自知之明,那天她还一再强调自己不窥外务呢,应当确然是表里如一,想必袁阁老纵然因此功败垂成,也无法迁怒洪夫人这么位贤妻良母罢。”

春归回家便把这事当作笑话一般说给了兰庭听。

兰庭居然也加入了说闲话的行列:“辉辉可知,圣德太后论来与洪夫人也算亲故?”

“这亲故得绕了十万八千里吧?!”

兰庭摇了摇头:“没如此浮夸,圣德太后的外祖母与洪夫人的祖母是堂姐妹而已。”

春归撑着额头:“多近的亲故,使得阮中士都懒得对我提起这层关联了。”

却忽然意识到,关于京中各大家族如此一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姻联关系,赵大爷似乎比阮中士更加精通?果然一家之主大不容易啊,谙熟这类谱联都怕需要十年寒窗了吧?!春归顿时觉得肩头莫名添了一担压力。

“圣德太后的外祖母与洪夫人的祖母十分亲睦,甚至一度有意亲上作亲,不过因为圣德太后被皇室赐婚而作罢,所以单论王、洪两家的交情还真不算疏远。不过……圣德太后与洪夫人自来便不投机,说起来这事连老太太都知情,所以这么些年来太后与洪夫人从不交近,只当彼此为陌路,阮中士才觉得没有必要提醒辉辉关注。”兰庭解释道。

多少引起了春归的好奇心:“太后娘娘与洪夫人之间有过怎番传奇?”

“我只听说过一件,当年太后娘娘尚且还是皇后时,一回因为谏阻先帝废储,闹得急了些,招致彭、申二妃联手对抗,一时间朝野遍布传言,质疑太后娘娘干预朝政。那时袁阁老虽然已经成家立业,但自然

不如此时位高权重,洪夫人却深以与太后娘娘相识为耻,那年新岁朝拜,洪夫人便直接对卢太后/进言,诽斥王娘娘后宫干政,大犯妇德内训。卢太后当着众多命妇面前,指着洪夫人言道‘浅薄无知,当以此妇为尤’。”

春归:……

“洪夫人受此辱责,好些年都未出席应酬,直到卢太后薨逝,圣德太后静养于慈宁宫,她慢慢才敢出来见人了。”

春归回忆着昨日在成国公府的宴会上洪夫人那张“冲锋陷阵”的嘴脸,挑挑眉道:“慢慢地又才敢大放厥词了。”

兰庭原本趁着春归折回的花枝,正插/弄着一把瓶供,闻言转过脸来:“怎么?辉辉受这妇人谩谤了?”

“横竖我也没吃亏,迳勿不需多问。”妇人间的口角之争春归原本不想说来给兰庭添堵,不过眼瞅着兰庭半晌也不曾动手,仍是侧过脸来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只好把那天成国公夫人和洪夫人的“下马威”囫囵一说。

兰庭也未多言,到底是转过脸去又把一枝长春花插入瓶中,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他家媳妇明明是为了维护他的名声,才回以那二妇人如此锋锐的言辞,硬生生的把一个公爵之妻,一个次辅官眷奚落为市侩长舌的妇人,这战斗力十分彪悍,当相公的与有荣焉。

“既是多年前洪夫人就被卢太后当众斥责,袁阁老竟然也没有约束提醒内眷?”春归又问道:“都说经一蹶者长一智,但在我看来洪夫人栽一跟头后倒没变得更聪明。”

“袁阁老也是极其自大的人,再者袁、洪两家本就是通家之好,袁阁老和洪夫人还有青梅竹马之谊,他要是为了这事斥责内眷,岂不担心世人会责他无情无义?当年于是硬着头皮替内眷转圜,道王娘娘妄言朝政原本就有违礼规,洪夫人之谏言并无谬过。”

“这话何其可笑?”春归不屑道:“储君废立是为国政,但也是天家内务,国君家主无端废斥东宫,娘娘这皇后当然有谏阻的责任,倒是洪夫人,不过外命妇而已,朝会上对皇后出言不逊才遭至太后斥责逾越,说来仅是一句斥责都太轻了。”

皇后妃嫔即便真犯过失,除皇帝、太后之外,也只有御史言官有权弹劾,外命妇哪来的权力给皇后定罪?

“也多得今上确然仁厚,非睚眦必报的狭隘心胸,否则皇上登位之时,袁阁老的仕途便告终结了。”兰庭终于完成了那把瓶供,将其安放在一张云足高几上,把双手清洗干净,过来接过春归瞅着时间刚刚泡好的一盏清茶,他喝了一口,又才笑道:“当年东宫实在艰险,多少官员其实都笃信太子迟早会遭废弃,袁阁老亦为那多少官员之一,他虽没有趋从于彭、申二党,不过也是只图自保,并未对固储略尽薄力。而今这么早择齐王而辅从,论起来与他往前性情有所不符。”

春归轻嗤一声:“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入内阁,一但尝到权力的好处,就不舍得罢手了呗,如今对于袁阁老而言,情势已成不进则退,但他择君而辅,考虑的根本不是主君的才德,要若迳勿是择辅齐王,袁阁老必定会择周王,说到底他考虑的还是一己私利罢了。”

“总之成国公府此番

急着要助万贤妃登上凤座,结果必为搬起石头砸脚,先局就吃了个败仗,大大有损士气,未知袁阁老知悉他那老妻明明听闻风声却未及时相告,这回还会不会念及青梅竹马之情。”

春归疑惑地看了自家相公一眼。

是她的错觉吗?仿佛赵大爷也逐渐被她的睚眦必报给同化了?换作以前赵大爷又哪里会和内眷妇人斤斤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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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这一日回府,刚进内宅,便见陶才人正领着两个婢女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嬉闹,一个婢女眼上蒙着手帕,步伐试探往前,陶才人背朝这边装作没留意他已经走上了“必经之路”,眼看就要往他怀里撞了。

周王伸手一阻:“这是做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