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刹时红瘦
这字意倒是被兰庭参透得一清二楚,笑意就一点点不受控制的蔓延直达眼底心窝:“原来不仅仅我一人觉得恍若久别重逢。”
说话间腰身已然是放得更低,额头将抵额头,呼息纠缠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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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婢女阿丹发现周王殿下回到九州客驿时眼眶画着两团乌青。
赵副使夫
妻两个却照旧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阿丹面无表情:就知道殿下一去十里秦淮少不了寻花问柳沉迷酒色,这荒唐的作派一定要上告太后娘娘!
而这一日,接下来的一日,再接下来一日,直至登船暂离金陵继续往浙江行进的这日,周王殿下无论如何乖巧讨好眼瞅着“三弟”仍然对他不冷不热绝情疏离,终于忍不住把兰庭一把拖进船舱质问:“赵迳勿你究竟有没有替我平反昭雪?!”
兰庭:?
“大姨姐俨然还对我心怀成见!”
兰庭方才恍然大悟:“我还真没替殿下辩解。”
周王:!!!
“内子忧心,无非是为王妃日后能否喜乐安好,殿下虽说申明对木末不曾动意,便则我对此不存质疑,内子也必然不会因为殿下一番申明就打消疑虑,还得看殿下日后如何行事才能安心……不过殿下放心,内子行事自然知晓分寸,不至于会将捕风捉影之说告诉王妃。”
周王竟无法反驳。
他倒也泄了气,默念着“志在天下”的口决努力不让自己心系旁骛,警醒自己把赵迳勿家的媳妇只当作赵迳勿家的媳妇看待的话,何需在意赵迳勿家的媳妇对自己是何感观?讲道理赵迳勿那话也确然没哪里不对,只要他家王妃心里不存嫌隙,与自己琴瑟合谐,难不成当大姨姐的还会从中作梗挑拨离间非搅和得妹妹与妹婿夫妻反目后院起火?
但明明能够梳整清楚条理,周王却依然忍不住磨蹭着接近春归,话里有话的提起木末:“在我看来那周佳储确然对木末矢志不渝,虽说身为世家子弟怎么也不敢停妻另娶,不过周家娘子风评甚是贤惠,断然不是妒悍之人,若木末回头是岸,日后必定不会受到主母的苛责,待得这回江南事了,我也会好好劝说木末莫再执迷,省得咱们几个故交总替她的归宿终生操心。”
春归:……这话何意,是在婉转抱怨我家明妹妹乃妒妇?!
把脸一转脱口讥讽:“殿下还真是不负怜香惜玉之名。”
周王:?
他怎么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照旧有做贼心虚之嫌?
这黑锅背得……还着实是莫名其妙荒谬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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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一艘“贼船”
当周王赁下的这艘大船再度从宣化渡扬帆行进时,船上又多了一位如约集合蹭吃蹭喝的人,谢百久只身上船携带的也是极其简单的行装,俨然毫不知情周王与兰庭已经察实他有众多随从一样,且这回上船时还刻意盯着春归打量观察一番,不忘显出颇为惊奇对方女扮男装得竟然能够以假乱真的神色,当大船驶离渡口,受邀和周王等等共坐一桌饮谈时,听闻春归竟然把“殿下”二字脱口而出,谢百久才在惊愕之余把酒杯砸在了自己的脚背上。
“殿下?!”
引起一片齐刷刷的看戏一般的注视,谢百久仿佛才惊觉自己站在一方孤独的戏台。
目光先看向赵兰庭,这人正专心致志的剔着鱼刺,把鲜美的鱼肉连着小碟盘放到了他家女扮男装的媳妇跟前。
目光顺便再看向只用“殿下”二字就开启另一方幕布的假汉子,笑纳一碟鱼肉的同时又投桃报李般替体贴的替夫君斟了一杯美酒。
周王殿下似乎对美酒佳肴兴趣缺缺,倒是黑着一张脸格外严肃的审视着他。
另一位莫问小道鼓着腮帮子也不知在咀嚼什么,目光与他刚一相遇,眼睛里就露出了讥诮的神色:“看什么看?酒肉里没毒,吃完这餐多的是时间严刑逼供。”
谢百久:我怕上的是艘贼船吧!!!
两岸早已不见金粉楼台栉次鳞比,触目是一片不见人烟的芦苇苍茫,呼救显然不具效用,谢百久目光一扫,更对上了不少仆从打扮的亲卫冷漠阴森的眼睛……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褪了。
但其余众人根本就不急着责问,照旧吃吃喝喝,夫妻两个旁若无人般演绎着何为举案齐眉相亲相爱,周王到底是被莫问小道努力取悦,竟然也开始和他觥筹交错谈天说地,只有谢百久一人僵坐桌边如梗骨刺,突然有个婢女无声近前幽幽说道:“谢郎君是觉奴婢厨艺粗劣难以下咽?”
谢百久连忙拾箸,但这回筷子也砸在了脚背上。
春归用眼角的余光看清谢百久这番作派,心里不屑得很:装作慌张,可是连手抖都没抖一下,足见对于身份的拆穿早有准备,不过应当没有想到咱们会用这样的方式拆穿,一时失措倒也并非伪装,冷静得算快了,心态很过硬嘛,强将手下无弱兵这话不假。
说来拆穿的方式其实还是春归的主张,兰庭倒也觉得积极有积极的好处,所以毫无保留的采纳,满足了春归奚落捉弄对手的意趣,而周王竟然也是一直被瞒在鼓里,听春归唤出那声“殿下”时他倒是吃了一惊,当然很快回过神来,起先黑着脸的情状格外逼真,那是这位的确哀怨着他再次被排斥在心有灵犀之外了。
不过捉弄对手这样的行为,也着实让周王觉得大快人心,更何况那小女子俨然因为他的配合得力终于有了冰释前嫌的迹象,周王立时站定了同盟的阵脚。
本王就任由支配,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这念头一生,周王又立时觉出有哪里不对……
呃,好像自己才是最终获益的人?
不管了
,总归是同肩并进、齐心协力,可喜可贺!
于是乎虽然达成目的但对于经历情境着实有些忐忑不安的谢百久,竟然僵坐着听了一番对手该如何对付他的商量。
“在本王看来,根本不用严刑逼供,横竖此人若非齐王党徒便为秦王党徒,既然上赶着前来送死,成全他也就是了,这片涛涛长河、两岸凄凄荒堤,都是毁尸灭迹的绝佳场所。”当酒足饭饱,周王殿下眯着眼先说提议。
谢百久:……
“庭倒以为此人既然有那多人手供任意差遣,断然不似九回香里另一拨人般的无足轻重,应当颇得背后谋主信重,严刑逼供还是大有必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兰庭提出不同的见解。
谢百久:是啊是啊,我还有利用之处好不,怎能二话不说就毁尸灭迹?
“既是颇得信重,想必不会轻易招供,应当有要紧的人被其谋主用作威胁,那么审问何用?知己知彼虽然重要,先毁对方一枚棋子也有威慑之效,还是干脆杀了的好。”周王坚持。
谢百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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