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第534章

作者:刹时红瘦 标签: 长篇言情

二舅母把李二舅横了一眼,俨然也是有所觉察。

总之这餐早饭吃得有点气氛古怪,倒是兰庭和春归这两个客人淡定从容。

饭后等春归和两位舅母一同去了内苑,李公到底还是把他的一番腹稿想法坦然相告,因为其中一件事关系甚大,兰庭邀请李公往议事厅,打算召集众多僚客一同商量,而今他的身边,孙宁和尹寄余可谓左膀右臂,另外的几位才干虽说比两位稍有不及,不过都是经过仔细甄选的心腹,至少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待众人陆续落座,汤回却入内禀报华霄霁求见。

尹寄余先就有些“龇牙裂嘴”,足见从京城来金陵的这一程路,两人之间经过了多少不那么和谐的“碰撞”。

兰庭还没交待汤回如何呢,华霄霁便闯了进来。

“自来了金陵,赵副使便将小人撇于边室,大事小情无一交办,也就罢了,今日副使召集众僚属议事,竟也独独漏下了小人,赵副使既然不信小人忠志,还望直言,小人还是那句话,既难为赵门僚属,便当为赵门仆从,请赵副使与小人签订卖身契,小人也好安心为赵副使执帚奉茶。”

说着就真挽起袖子来,抢了另一个小厮的活计,提着茶壶就要挨个斟满杯盏。

李公还不知道兰庭和华霄霁间的“恩怨情仇”,错愕得直瞪眼。

尹寄余长叹一声,给了“赵小弟”同情不已的一瞥。

“华先生快莫如此。”兰庭也甚无奈,看了汤回一眼,汤回才连忙去夺华霄霁手里的茶壶。

“华先生是怎么知道庭于此时,召集诸位议事?

”兰庭先问。

紧跟着他就看见议事厅外,有一人探头张望,这当然不是什么窥刺的耳目,是李大舅的次子李司,他接触到兰庭的目光,讪讪便站过来几步,立在门槛外。

李牧及李司原本是双生子,只差了一个时辰先后落地,不过哥两个无论是相貌和还是性情都有差异,一个随父一个随母,李司不比兄长阔朗,更加的温文尔雅,又不知为何对兰庭心存敬畏,在表妹夫面前十分拘束,话都不敢多说,但兰庭却知道他其实在太师府时,就和华霁霄一见如故。

大抵是李司偏好文才,奈何因为祖父获罪一家遭至流刑,年幼时就断绝了仕进科举的念想,但到底因为耳濡目染,远在铁岭卫时都不曾荒疏了文课,所以对于生员文人有种天然的亲近,他视华霄霁,亦师亦友。

李公此时也看清了在外窥望者原来是自家孙儿,眉头微微蹙起。

到如今,李司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入仕的希望,但他是真不希望更多子孙再涉宦途了,尤其是文宦之道,所以明知李司不愿也不适合从商,但他仍然决意让李司帮佐长孙李牧,想着日后,有李牧掌家,李司总不至于缺衣短食,但这孩子,虽性情文静,到底还是参合进来这些朝堂的争斗。

原来李司今日听说兰庭邀祖父,召集赵门众僚属商议要事,他也颇为好奇什么事务竟与自家相关,所以想着先去华霄霁的住处候着,等华霄霁回来打听打听,没想到华霄霁却根本不知召集之说,李司反而说漏了嘴,华霄霁就急匆匆的赶来,李司拦劝不住又担心好友被怪罪,才相跟着来。

倒是解释清楚了华霄霁为何“擅闯公堂”。

要说来兰庭对华霄霁的品行还是不存戒防的,只不过认为他根本不适合权术纷争,而今情势,己方又免不得行权争之事,与其废时废力和华霄霁辩析,莫如干脆让他远离更加妥当,怎知这个书呆子却一门心思要尽僚属之责,这已经是他第二回 表示若不能为佐属便行仆役之事报恩的决心了。

而今日之事,虽关系重大,倒也并非隐密,可以容华霄霁耳闻,只不过他的意见嘛……就当真不必考虑了。

因为兰庭猜也能猜到华霄霁听闻后,会如何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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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 四人两双

这晚上周王邀请兰庭一同晚餐。

“陶氏中午时便捎了话出来,说她留了顾宜人在内苑晚饭,原本咱们也得一同商量商量赏菊宴的细节,下昼迳勿就与我一同早些去内苑吧,这回赏菊宴虽说是用我的名义发的邀帖,你可也是半个主人,不能躲懒。”

还生怕兰庭会推辞似的。

又今日春归和陶氏抽空把内苑几个花园都逛了一逛,择中清晖园设宴,晚饭也就干脆摆在了清晖园中,这一处花园位于吴王宫的西路,一半是在内苑一半其实是在中庭,中间还有屏门相隔,男宾与女眷说起来是在同一个花园饮宴,但完全可以分隔开,屏门处多安排几个看守便可杜绝误闯了,但最大的问题是清晖园中就没栽几朵菊花,和赏菊宴的主题名不符实。

陶氏因此便有些异议,当着春归的面就对周王直言了:“清晖园虽则便利,可就只有花坛里零星几朵雏菊,真没什么可赏的。”

春归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她是越来越厌烦陶氏的性情了,起先两人商量时,陶氏憋着这话不说,非得等到现在才提出异议,不知心机用在此处是几个意思,春归着实都懒得搭理。

“这回饮宴不过就是借赏菊之名罢了,我总不能直接在帖子上写明白鸿门宴,再者说这季候,别管是在吴王宫,哪家也没有满园子金英可赏,我要的就是今年金陵城中领宴人这效果,我们带来的人手本来就不足,再要分开外园内苑设宴根本不能两顾,清晖园最为便利,这才不算舍本逐末。”周王自然不听陶氏的看法。

陶氏讪讪一笑:“到底还是表嫂深知殿下的想法,怪妾身愚钝。”

兰庭大觉这话刺耳,把茶盏一放,眉头便蹙了起来:“殿下莫不还是移步安平院商量吧。”

“怎么?”周王挑眉道。

“茶太难喝了,且陶才人既然根本不懂得设宴之事,又何必把我和内子拘在内苑商量呢?不如去安平院,我泡壶好茶边饮边说。”

陶氏瞬间便涨红了脸。

赵兰庭明知是她泡的茶,竟直接说出嫌弃的话,可恨可恶无情无义之尤!

周王瞥了一眼陶氏瞬间握紧的拳头,并无护短的想法,只把兰庭擂了两下:“你有好茶,我就没有了?无非就是泡茶的人不谙汤候糟蹋了好茶叶,我与其跑去安平院,还不如亲手取水候汤泡沏一壶。”

陶氏就越发难堪了,偏还不服气:“妾身也是用心学过茶艺,过去连殿下都说还能入口的……”

“你就少逞能了吧,牛饮和品啜怎能相提并论?你的所谓茶艺,也就适合泡来解渴,今日迳勿倒是提醒了我,今后你泡茶,可不用再取名品珍焙了,更不可费我汲贮的好水,就如这回赏菊宴,你们女眷用的茶,依了时兴流俗用些干花香果茶招待便是,这本就是宾朋杂沓、乍会泛交,又不是清言雄辨、脱略形骸,用不着呼童篝火,酌水点汤。”周王突地就心疼起他的好茶好水来。

春归听得好笑,用力才忍住,只去看已经黯淡的天穹上尚且还算清瘦的月影。

但陶氏硬是从她脸上看出了兴灾乐祸的神色,顿觉丹田里有股酸辣气直冲上了口腔,明知道这时不宜再和

周王犟嘴,苦忍都忍不住:“这不才吃了满肚肠的荤腥,唇齿间酒气儿还没散呢,说的也是宾朋杂沓、乍会泛交的事体,哪里来清言雄辩、脱略形骸的风雅。”

周王:……

“这话倒说得不错,我说这茶汤连解渴消脘都不能,殿下便扯去了清谈品啜,又不愿意移步去别处,偏要在此,可忘了品啜十一不宜用?”

周王便没忍住看向陶氏。

陶氏:看我做什么?

所谓的十一不宜用,是指恶水、敝器、柴薪等等,这里都是没有的,唯一存在的是恶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