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第644章

作者:刹时红瘦 标签: 长篇言情

“明日我便会与太子一谈,商量如何营救岳丈,辉辉放心,我们既然已经知悉了对方的种种阴谋,这回绝对不会再受对方诱骗,也一定能成功营救岳丈脱险。”

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顾公为何会被申家造谣已经死于倭乱,这些年顾公身在何处,遭遇了什么,等等诸多谜题,只有当顾公得救,和春归父女团聚后才能大白于天下。

“我曾经好些回,也有过一些断续的梦境。”说起那些不愉快的梦境,春归微微蹙着眉头:“梦境里我似乎着急去见于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应当是在城郊某处,我是孤身,先入了陷井,而后太子赶到……这时想这梦境,应当就是太子入伏遇害的情境,但我当时并未丧命,仿佛后来……落在了温守初手里。”

风灯一晃,烛影落兰庭眼中攸忽有如杀气。

他这时已经听春归提起过温守初对她的暗中觑觎,如果说申文秀的“旧情难忘”还不至于让兰庭心生戾气的话,温守初此时在兰庭心目中无异于缩在暗处的毒蛇,让他恶寒之余激生了除之后快的杀意。

追溯到江南之时,元亥遇害案,袁箕、钱柏坡等等虽为罪魁之一,但真正的设计者确定乃郑秀,而温守初的出现,说明他是知情人,他与郑秀断非泛泛之交,也绝对不会是靖海侯府留下的一条“后路”。

靖海侯真正的谋主,当为郑秀。

“有一件事,辉辉为何孤身去见岳丈?辉辉那时应当无意让太子涉险,但为何不知会太子,倘若太子动用亲兵护侍,不至于轻易让临淄王得逞,临淄王于京城伏杀太子,不可能胆大妄为动用亲卫,只能是死士,又或者私兵,可临淄王哪里来的这些人手还能瞒得密不透风?”

而这些疑点,次日当兰庭与太子摊牌时,终于有了解答。

当然太子被迫承认自己早知顾父也许在世的消息后一直隐瞒,难免有几分尴尬,更多是不甘心的复杂情绪,不过这时连春归都已经知情了,他再坚持要靠一己之力解救顾父,恐怕非但不会让春归领情,反而会引起春归的反感,惊喜已经不能成为惊喜了,拒绝兰庭这名正言顺的女婿插手简直可谓荒唐可笑。

也只能讪讪解释几句:“我虽听闻了风声,但还未得到证实,先知会迳勿及……春归,到头来却是假讯,尤其会让春归空欢喜一场岂不糟心?”

兰庭没有计较太子这时直呼春归闺名的执拗行为,待听说太子察知的消息后,眉头才蹙:“倭国细作?”

“是,温骁的确是放出了这样的风声,而今倭寇屡屡骚扰我国沿海州县,劫财害命,对于倭国细作朝廷一直严剿慎防……”

“所以殿下就想着先不惊动朝廷官兵,只带少数心腹亲卫救人?”兰庭问。

太子默认了。

他也是想最大限度的保证顾父的安全,起码得等到先把顾父解救之后,再察明究竟替顾父洗清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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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2章 上报天子

不得不说太子也真够用心良苦,但却没想到这样以身涉险会踩中死亡陷井。

“我猜当孙崇葆的‘卜言’得以实证后,临淄王才会透露准确的消息为殿下‘察实’。”兰庭道。

“可那时咱们再想营救之策,会否太晚,而今最重要的是保证顾公的安全。”太子也蹙起了眉头:“我倒是可以再逼一逼陶氏。”

“陶氏落得如今下场,恐怕不会再期望殿下能予她荣华富贵了,殿下用刑,或许能逼她开口,但万一陶氏随口胡诌,极有可以打草惊蛇,反而会让岳丈陷于危险。且临淄王既然有意污篾岳丈为东瀛细作,恐怕不仅仅是打算诱害殿下入伏而已,甚至想将臣及轩翥堂也一网打尽,所以……岳丈暂时还无性命之忧。

臣有一建议,而今皇上既然已将锦衣卫交给殿下节制,此事莫如动用锦衣卫暗察,臣与内子,均不相信岳丈真为东瀛细作,负叛国大罪,不惧锦衣卫察实。”

也就是说这一件事兰庭的打算是公察而非暗究。

“迳勿应当明白,父皇虽已将锦衣卫交我节制,可我若然真要动用锦衣卫,理当上禀父皇知悉。”太子缓缓的用手指轻叩几案:“我是亲眼目睹过玉阳真君的存在,所以不会怀疑春归的话,但时光回流这等悚人听闻的事体可无法说服父皇也信之不疑,便是有丹阳老道旁证,父皇相信的也仅限丹阳老道的医术,对测卜方术之说,一直是心怀警慎的。”

兰庭明白太子的言下之意。

“殿下是担心事涉临淄王,会触动皇上的疑忌,以为殿下急着将手足兄弟斩尽杀绝。”

“若非父皇一直深忌祸起萧墙,多少事体我们也不会这般束手束脚。”太子点明了这个事实。

“但而今是该让皇上明白,杜绝祸起萧墙并非殿下单方面宽容就能做到了,而且,此回事件关系到岳丈及内子,殿下倘若暗察,岂不让皇上怀疑包庇徇私,珍珑杀局尚且过去不久,殿下察知这一件事件后禀明皇上,方为合情合理之事。”

太子飞快扫了一眼兰庭,手指停止叩击:“迳勿是想说我这回自作主张,险些又将春归置于险境?”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臣不过是提醒殿下规避风险。”

“迳勿,而今你们都知道了……”话刚说半句,太子便就顿住,忽而摇头一笑:“罢了,现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

说是慎重考虑,但太子其实也就只和如今俨然已经被他当作心腹客僚的龚望商量了商量,龚望一听这建议是兰庭亲口提出,便拒绝思考了:“赵都御的法子,那必然是最妥当的,且皇上而今连国政几乎都已经交给了殿下,足见殿下日后克承大统已经成为必然,不管是临淄王还是秦王,只要野心不死,理当会趁尘埃落定之前兴风作浪,皇上忌讳的是手足相残,殿下防范的同样是阖墙之争,可争乱眼看不能避免,不是闭起眼来就能平息了,殿下也确实应当提醒皇上警防不臣挑生逆乱,否则便不是皇家一

姓之祸,而为天下朝野之劫。”

太子抬起眼睑来:“小龚你可真是实打实的赵都御铁头拥趸。”

“我对赵都御,那确实越是了解越是心折。”龚望嘻嘻一笑。

“梁师砦不是要给你做媒么?这段儿怎么也没听你再说有无下文。”太子轻哼一声,摁下拈酸吃醋的心思,问起另一件事。

原来弘复帝将锦衣卫交给太子节制后,指挥使梁师砦便开始频频向太子殿下秋波暗送,大约认为“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准则会给他的仕途带来可能的转机,让他摆脱被陶啸深架空的尴尬局面吧。不过太子殿下的高枝儿不那么易攀,并没有与梁师砦眉来眼去,于是乎梁师砦就盯上了东宫“近臣”龚望,他是再没有女儿适合用来联姻了,竟把主意打在了女婿的家族。

申长英有个侄女正值适婚的年纪,在梁师砦看来申家虽然已经落魄,但烂船尚有三斤钉,一个勋贵门第的千金足够般配龚望这个乡绅之子了。

太子之所以问起这事,是因春归曾经提起过这对翁婿,太师府的婢女英仙确定是魏国公安插,而英仙的真实身份却是锦衣卫的暗探,梁师砦与申长英无论是与魏国公还是英仙都有交集,但春归的见解,翁婿两个并不同心。

也就是只有其中一人为魏国公的同谋。

但这回,无疑是梁师砦率先行动了。

“我托了太子妃替我相看,可听太子妃的说法……殿下放过我吧,我是真不想祸害人家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可我又偏是个本性难移的人,无法满足贤妻良母们的期望,正正经经为人处世。”龚望连连摆手,连太子妃都直言那位申姑娘图的是日后夫婿能够高官厚禄,他这种吊儿郎当好逸恶劳的人可配不上这样的“贤妻”,他的择妻愿望其实很简单,一是貌美,二是意趣,万万不能接受鞭策他在经济仕途上高歌猛进的贤内助。

“我会逼着你娶妻?我又不是你爹!”太子翻了个白眼:“申长英呢?他是什么态度?”

“也被梁公逼着和我套近乎呗,约着去打了好几场捶丸,奇异的是申镇使虽直讲了他是出于被逼无奈,偏偏和我倒像还能成个忘年之交,我听申镇使的意思,他是受不住他那泰山大人的教诫,少不得勤勉一些图一时耳根清净。”

龚望这话说得很有几分意味深长。

太子便道:“那你不妨就和申长英结个‘忘年之交’吧,且看他能勤勉到何地步。”

龚望这才如释重负。

终生大事一个失误,结果就是终生不能舒心,他再怎么忠诚也不愿奉献一生的安惬,婚姻只要还有自主权就好。

结果就是当锦衣卫正式针对顾济沧生还并疑为倭国细作案展开调察时,申长英通过龚望也终于获取了辅佐陶啸深审办这起案件的权能,为此他还特地操办了一桌美味佳肴答谢龚望,十分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