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姬 第130章

作者:希行 标签: 长篇言情

  “来来,这里坐。”

  “…谁拿了我的篮子…”

  “别乱挤踩了我的鞋子…”

  少年人到底是少年人,有说笑的,也少不了一点点事争执的,大厅里嘈杂一片,教习们不得不起来四处呵斥制止。

  “纵然被抓,也要有读书人的样子..都坐好,不要吵闹。”

  “不是说读书吗?继续读书吧。”

  倒更像是在社学课了。

  两个学生在嘈杂挤过,坐到了薛青身边,在薛青身边的少年学生便看似随意的围拢成一个屏障,做出说笑的样子挡住了周围的视线。

  “裴焉子竟然也来了,看来是玉材他们在城里的将消息散开。”

  “是因为青子的诗吧,裴焉子喜欢诗词。。”

  “听他们说城里的秀才老爷们也来了,是被那个林秀才带来的…估计一会儿也要抓进来了。”

  “林秀才不是看青子不顺眼吗?怎么会…”

  “他是看青子对宗周和京官奉承不顺眼,昨夜青子那两首诗可是风骨铮铮,只有贪官污吏无骨小人才会看青子不顺眼。”

  “那太好了,又多了这么多人与我们一起,足够了吧?”

  听到这里薛青摇头道:“不够。”

  楚明辉张双桐等人看向她。

  薛青道:“学生也好秀才也好,都只是两类人,或者说是一类人,读书人闹事,会让官府不安,但还不至于畏惧。”

  张双桐道:“所以最关键的是郭子谦要做的事了?”

  薛青要说话,外边传来学生们的推搡和吵闹。

  “你干吗?你先踩到我的..”

  “你胡说,知知为知之…”

  听到这话,楚明辉将手一拍腿大声道:“我们长乐社蹴鞠没怕过谁,这种事更不会怕。”

  身边的少年们纷纷应声是,有声音从外传来。

  “借过,问句话。”

  少年们一副刚看到的样子转身,难掩激动和感激纷纷称呼焉子少爷,楚明辉更是前连连施礼:“多谢焉子少爷仗义相助。”

  张双桐则抬手:“大恩不言谢,我兄长日后必报。”

  对于他们的道谢,裴焉子只哦了声没有反对也没有承认,径直在薛青身边坐下,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什么?四周的少年们神情有些闪烁….不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吧。

  薛青看着裴焉子道:“接下来看大人们怎么做了,我们的事做完了。”

  裴焉子道:“胜算几何?”

  薛青道:“全胜。”

  裴焉子似乎有些意外:“这么厉害?”

  薛青点点头道:“因为宗周死了。”

  现在掌控大局的是廖承段山,宗周死了又如何?正是因为宗周死了他们才来的,怎么又成了他们的败局缘由?

  …….

  春阳少爷去了双园的消息还是在柳家散开了,这让家里一阵混乱,老爷们说不要这个子孙了,会亲自去给官府解释….但到底还是惹了麻烦,正在这个时候,门来报说春阳少爷回来了。

  “你这逆子,还敢回来。”

  “立刻给我绑了送去官府。”

  柳春阳的父亲喝道,亲手要拿绳索来。

  柳春阳却没有丝毫的惧怕,也没有不安,神情平静,道:“我要单独跟祖父说几句话,这是事关我们柳家生死的大事。”

  柳父哪里肯信喝道:“你懂个什么生死大事…”

  柳春阳第一次打断父亲,道:“我当然懂,我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没有人我更懂。”

  少年绷紧了脸,眼神沉寂幽深,看去跟以前不一样了,柳父不由怔了怔,柳老太爷让人来带春阳少爷挤进去。

  “要跟我说什么来说吧。”他坐在廊下大圈椅看着相扑台。

  今日面并没有女相扑手表演,日光已经升高,远处有秋娘拉长声调最后的嘶鸣。

  柳春阳话没出口,莫名其妙的眼一酸,跪在柳老太爷面前道:“祖父,薛青的伤不是我伤的。”

  柳老太爷道:“好说,我会让人带你去,亲自给他添个伤,这下你可满意?”

  如此爱护子孙的长辈….不过他说的可不是这个,柳春阳道:“那一晚,我们也不是在赌诗,我们在双园看刺客杀宗周。”

  柳老太爷坐直了身子,道:“在双园?你们,莫非,见到了真正的凶徒?”

  凶徒么?什么算是凶徒呢?杀人的人吗?

  柳春阳抬头看着柳老太爷,道:“是的,我们看到了真正的凶徒。”

  柳老太爷站起身来,前一步,道:“谁?”

  柳春阳道:“宗周。”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可能

   看到了真正的凶徒是宗周?

  什么意思?宗周杀了宗周?宗周是自杀?柳老太爷皱眉,这孩子是不是吓糊涂了。!

  柳春阳道:“被选的女子不是投水自尽的,是被宗周杀了的,我和薛青亲眼看到的。”

  柳老太爷愕然:“什么?”

  被选的女子是被宗周杀的,他和薛青亲眼看到,薛青的伤不是他做的,那一晚的双园…

  柳老太爷坐下来,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柳春阳吸了吸鼻子,将薛青怎么找自己,自己为了和他赌一场赢回面子便答应带他进双园,然后在双园又怎么见到宗周杀人,逃的时候遇到了刺客怎么脱险,又怎么见到了张撵,又为什么去裴焉子那里作诗等等全说了。

  柳老太爷坐在椅子,深秋的日光照耀下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真的?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谁能想到那一晚这两个不起眼的少年经历了这般惊心动魄。

  “你们,好胆大..”他道。

  不是我大胆,是薛青,柳春阳擦着眼泪想道。

  “宗周竟然杀人。”柳老太爷又喃喃道,“为什么..”

  柳春阳吸着鼻子纠正道:“是吃人…他是妖怪。”

  什么妖怪,柳老太爷横了他一眼,这世杀人的人怪癖也多,吃人的也多的是,不过…他眉头微皱道:“薛青的伤是救张撵的时候伤的吗?”

  这个…他也不知道,柳春阳垂目,郭子谦说他和薛青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其实薛青还有一个单独的秘密他不知道,是在分开说去救张撵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撵被在双园外抓获,那薛青是在救张撵的时候被刺客所伤,或者被官兵所伤所以才没办法带走张撵?或者,他根本是去做别的事了…..别的什么事?柳春阳心噗通噗通乱跳,真是怪,他为什么总是冒出薛青是去杀宗周的念头?这是疯了吧。

  他沉默不语,柳老太爷已经自己点点头道:“所以他如今才一心要救张撵出来,如不然他也会被当做嫌犯抓起来,嗯,这张撵也真够义气,这么久都没有供他出来。”

  随便吧,柳春阳什么也不想了,只直直的跪着,柳老太爷再次站起来在廊下来回踱步,他已经明白柳春阳说的宗周是凶徒什么意思了,被选的女子竟然被宗周杀了,这是特例还是以往有?

  没有人会突发想做一件事,再想到以前说的被选的女子多有亡故,很显然跟宗周有关。

  宗周杀这些无辜的女子,必然是罪大恶极,揭露出来不止百姓哗然,先前那些失去女儿的人家也必然要追究喊冤,那宗周之死是罪有应得….

  “薛青是让你来告诉我,去告吗?”柳老太爷停下脚道。

  柳春阳摇头,抬头道:“不是,他希望你忘了这件事,只帮帮他们学生们好。”

  什么意思?忘了?只帮帮学生们?柳老太爷皱眉,但下一刻神情变得凝重,显然想到了什么。

  “这个薛青…”他道,转头看柳春阳,“这么说现在学生围攻双园,都是这个薛青搞出来的?”

  何止现在,只怕很早开始了,小厮讲过的社学里的学生们为张撵抱不平,甚至更早,介园吟诗…没错吟诗,柳春阳再次想流眼泪,那个宗周也是喜欢作诗吟诗,这个薛青也是,一个吃人,一个蛊惑学生们闹事,都这么的吓人…..说了他们都是妖怪。

  柳春阳吸着鼻子诺诺道:“我不知道。”

  柳老太爷看他一眼道:“看你这蠢样也知道你不知道,从一开始被人玩弄于手掌之。”

  柳春阳眼泪刷的流下来,关我什么事,我本来什么都不想知道。

  柳老太爷继续踱步,神情变幻,忽而沉闷忽而双眼明亮,忽的又笑起来,一拍手大声道:“来人。”

  门外人忙进来,准备把跪在廊下的柳春阳拖走,柳老太爷却道:“去看看城里那些老家伙都在干什么。”

  来人愣了下,城里的这些老家伙自然是指四大族八大家等等有名望的人家,这一次他们多少都有孩子卷入学生闹事,此时必然已经焦头烂额要想办法应对,柳老太爷的意思是坐在一旁看热闹不闻不问,但现在….来人看了眼跪在那边的春阳少爷,虽然春阳少爷回来了,但到底出现在双园外,所以为了避免被官府所恼,也要做些什么事了吗?如大家一起去向官府求情什么的。

  子女都是债啊,这句话真没错,看把柳老太爷愁的…呃,来人抬头看着柳老太爷,怎么感觉好像在笑?气急反笑吧,来人应声是急忙出去了。

  柳春阳的父亲在外也进来,道:“父亲,我立刻将这逆子关起来,送官还是什么的,听候处置。”

  柳老太爷哦了声,道:“送什么官,咱们家的孩子才不见官,没错不见,有错更不见,什么大不了的事…”

  什么大不了的事?柳父怔了怔,怎么跟清晨说的不太一样?

  柳老太爷摆摆手道:“你去吧,春阳跟着我行了,我有些事让他帮我做。”

  咿..柳父瞪眼,家里这么多孙辈还没人能跟在柳老太爷跟前,更别提帮忙做事了,真是见鬼了….难道是觉得春阳不放心要亲自看着?不至于啊,怪,柳父疑惑不解的应声是,少不得叮嘱柳春阳几句你少惹事好好听话之类的话,却被柳老太爷没好气的打断不耐烦的赶出去了。

  “看起来老太爷好像是喜欢春阳了。”有一个老爷低声说道,带着几分羡慕,“老三你这次走运了。”

  柳父道:“怎么可能?凭什么啊?”

  难道是凭柳春阳去双园门口吼了一嗓子?老太爷三令五申不许家子弟参与这事,难道是为了看谁敢忤逆他,然后喜欢看重谁?….柳老太爷又不是有病!

  真是莫名其妙,柳父捻须,春阳到底跟老太爷说了什么?难道真是事关柳家生死?

  …….

  日光渐渐明亮,城里气氛低沉紧张,但商铺都开了,也有不少民众在街走动,学生秀才们闹事,普通百姓的生活还得继续,大家低声引论一面看着街不断有人马疾驰而过,传递着里外的消息。

  临街的三楼有人从窗户边收回视线,关窗隔绝了日光,室内团座的七八个身影顿时变得昏暗。

  “诸位,说说吧。”张老太爷说道,“大家也不要想着将来大罪有我家莲塘担着,其他孩子们都是被蛊惑,依照廖承段山的性格,如今人人都有罪人人都可恨。”

  在座的年龄不等,多数是五六十岁的男人,闻言都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