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天下 第41章

渐渐的，马车速度减慢，她掀开轿帘，终于望见了二十多年未曾见过的卓府大门，看到门口那一对威武雄壮的青牛兽。

青鸾眼眶渐红。

爹，娘，青鸾……回来了。

万雪贞提前收到了初十的快马传信，在门口等着她。

在外人眼里，这位姨娘，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将她放在第一位的。

即便是她自己的几个儿女，也没见她这般重视。

跟她站在一起的，还有青鸾的庶妹卓馨儿。

卓馨儿比她小一岁，今年十四，生得跟万雪贞有八分相似，绝对是她亲生的。

上一世，她没进宫之前，跟卓馨儿的感情也很是不错，因为对灵者的盲目相信，她很多事情都对这位庶妹言听计从。

现在回想起来，她简直就是个超级大蠢货！

在盼儿和兮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卓青鸾走到了家门口。

“青鸾，我的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万雪贞笑着向她伸手，一脸的欣慰高兴之色。

“奴婢/奴才见过大小姐。”她身后的下人们齐齐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青鸾淡淡地说了句，然后走到万雪贞面前，冲她微微一笑：“姨娘，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从二十多年后回来了。

看穿了你的一切伎俩后回来了。

万雪贞，你继续演。

“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这次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姨娘没有一天是不为你挂心的。”万雪贞拉着她的手，很感性地说。“让我好好看看我们大小姐，好像长高了，还出落得更漂亮了！”

青鸾冲她笑笑，看向卓馨儿：“馨儿这厢可好？”

“大姐姐，我挺好的。”卓馨儿甜甜地说。

青鸾点头，对万雪贞说：“姨娘，我先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去跟祖母请安！”

第93章 我还以为你回来奔丧呢！

“换什么衣服啊！”卓馨儿说。“这一身多漂亮啊！我们直接去吧！”

“你祖母都念叨你好几回了，走吧！”万雪贞也说。

青鸾挑了挑眉，同意了。

没想到，两世回府的时间不同，她们母女两人说的话却是一样。

都是劝她不要换衣服直接去拜见老夫人。

上一世，老夫人见了她这一身就很不高兴，说是她的生辰穿这么素做什么？跟穿孝似的，是专门给她找晦气去了。

这一世，貌似要重来一遍？

青鸾倒没有坚持回去换衣服。

因为她太了解这位祖母了。

哪怕她回去换件凤冠霞帔来，她也未必就能看得顺眼，指不定就会找其他的理由来磕碜她。

那还换什么换啊？

到了老夫人的万寿堂，青鸾一丝不苟地给她行礼：“青鸾见过祖母。”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透着冷意，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跟前世一样的话：“你这是干什么来了？”

“明日是祖母的寿辰，青鸾特地从水月庵赶回来，给祖母贺寿。”卓青鸾也重复着上一世的话。

“贺寿啊？我还以为你回来奔丧呢！”老夫人“砰”地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

青鸾抬头，一脸诧异地问：“祖母此话何意？”

“你也知道明天是我的寿辰！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布置得喜气洋洋的，人人穿红戴绿，就你穿得这一身素白，是什么意思？”

青鸾这位祖母，身份极为尊贵。

她是蓝月国的大长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姑奶奶。

而且，她还是个六阶灵者。

总的来说，她是卓家有着重要决策地位的掌权者。

老夫人从来都不喜欢青鸾的娘，认为她娘的身份太低，给她爹做个妾都嫌弃，更别说做了丞相府的正房夫人。

当初她爹迎娶她娘的时候，这位祖母差点气得将他爹赶出家门。

后来，她娘生了她这个废材，她就更不喜欢了。

可以说，她们娘俩在老夫人心目中，乃是堂堂蓝月国第一世家最大的污点。

再加上青鸾曾经因为一件事在这里闹过，算是撕破了脸。她对青鸾，便连句客套话都懒得应付了，动不动就直接上纲上线甩脸子。

就跟现在似的。

老夫人这一发怒，整个万寿堂都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上一世，青鸾最怕的就是她。

惹怒了她，绝对比惹怒她爹要可怕得多。

因为她爹总觉得当初娶了她娘，是对老夫人的忤逆不孝。

所以，每次她惹了老夫人不高兴，她爹总是会恨恨地罚她。

上一世青鸾被老夫人如此奚落，什么都没说，憋着一肚子气走了。

然而，这一世，青鸾却没憋着。

她神色平静，很淡定地解释说：“祖母，孙女在水月庵为我娘抄经祈福，自然要穿得素净些。因姨娘说您挂念孙女得很，为了急着来见您，所以连衣服都没换就来了，还望祖母不要放在心上。”

老夫人有些意外，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不过三个多月不见，这丫头看起来竟是有些不一样了。

似乎沉稳一些了。

第94章 祖母是个老不死的

万雪贞见状，堆上一副笑脸，说：“娘，您就别生气了，这事得怪我，那水月庵偏僻清苦，青鸾一去几个月，身边又没几个人伺候，我是怕您担心她，所以急着让她来给您请安，让您安心。”

青鸾从小被万雪贞娇养捧杀着，绝不是能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的。

此刻她特意强调水月庵清苦，又一去几个月，青鸾估计，她是想勾起老夫人的疑惑之心。

果然，老夫人一听，眼里顿时闪过一道怀疑之色，问：“你到那水月庵呆了三四个月了，真的是给你娘抄经祈福去了？”

“是。”青鸾回答。

“给我看看你抄的经。”老夫人命令道。

青鸾示意盼儿：“去将我抄的经拿来。”

“是。”盼儿回去，将青鸾这些天抄的几本厚厚的经书拿了来。

这些经书，是她在将军府不用值夜的那些晚上，一笔一划亲手抄出来的。

老夫人接过去，逐一翻开看了。

是青鸾的字没错。

她的字貌似也比以前大气沉练了些。

看样子，那水月庵，倒挺适合修身养性。

老夫人将经书还给她，说：“行了，回去吧。”

“是，青鸾告退。”她收了经书，告退出去了。

“祖母，我陪大姐姐回去。”卓馨儿说。

老夫人挥挥手。

姐妹两人出了万寿堂，就一起往卓青鸾住的忘忧阁走去。

路上，卓馨儿低声跟她说：“大姐姐，你一回来就急着给祖母去请安，她还那样说你，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青鸾能听到。

前世，她也是这样说的。

那是因为，她是二阶灵者，耳聪目明，早已发现老夫人的心腹敛秋姑姑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花阴过道那边。

然后等青鸾愤愤然接话过去，说些“那老太婆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了！不过是穿了件素色衣服，就说我去奔丧！我倒是想奔丧，她怎么就不死呢？”之类的话，正好被敛秋姑姑听到。

那时候的她，心里是真的很讨厌老夫人的。

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不好听。

而卓馨儿，则反过来说些开解之言，显得格外懂事。

再然后，那些话就传入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对她便越发地不喜。

……

青鸾不急不缓地走到那花阴走廊旁，方才开口回应卓馨儿的话：“馨儿，无论如何，祖母永远是我们的祖母，不管她说什么，我们做晚辈的受教就是！何来寒心不寒心？”

卓馨儿一愣。

这怎么会是卓青鸾说出来的话？

她一定是幻听了吧？

然而卓青鸾却继续说：“上次你还跟我说，祖母是个老不死的！这话切不可再说！要是不小心传到外人耳中，还以为我们这一房有多不孝呢！知道了吗？”

卓馨儿看了一眼花阴处，顿时急得满脸通红，只恨不得把卓青鸾的嘴给堵上！

可是，偏偏她还真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也是为了哄卓青鸾说些对老夫人不满的话，她才那样附和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