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虫语
“不用生下来。”怜儿说。“崔大夫那里有一种特殊的血缘石,用孕妇之血和孩子父亲的血,就能验出来。”
万雪贞面色一变,突然想起来,前阵子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说怜儿那位主治大夫崔炳,得到了一种来自朱雀上国的血缘石,可以直接测肚子里胎儿跟父亲的血缘……
万雪贞竭力掩饰着怒气,问:“夫人。您向来不过问府里的事情,如今何以非要保住她?”
“因为她可能怀着我们丞相的长孙啊!”怜儿说。
虽然不是她的亲孙子,但是是丞相的,她便爱乌及乌。
万雪贞却斜着熙春:“她一个贱婢,哪里有资格生下丞相府的长孙?”
“可已经有了啊!”怜儿说。“总不能弃之不要吧?”
当然不能要!
但这种话,万雪贞终究不敢宣之于口。
因为若传到丞相耳中,她二十多年努力树立起来的贤惠善良的形象便会毁于一旦。
她换了个角度说:“夫人,您可知道,若传出去泾康跟丫鬟私通有子之类的流言,会令他名声有损,对他婚姻不利。”万雪贞说。“您是他的嫡母,也不希望他如此吧?”
怜儿想了想,说:“将妹妹的丫鬟收房,的确不是很妥当。不过在大户人家,倒也普遍得很,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反倒是,若有了孩子,却将熙春始乱终弃,传了出去,不仅是泾康自己,整个卓家的形象都会大大受损。”
怜儿说的是常理。
但公主并不是常理。
泾康若是想娶公主,就不能有这种污点!
但是,“想娶公主”这种话自然不是能宣之于口的。
万雪贞深呼吸,动了动嘴,又捏了捏拳头,却发现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万姨娘,事已至此,只能验一验孩子的血脉,然后再决定。”怜儿说。“不妨让她先养着胎,等丞相回来再说,你觉得呢?”
万雪贞没说话。
“还有,泾康是丞相唯一的儿子,你得多在他身上用些心才好!以后需好生教导他,喜欢就纳了放在屋里,不可再这般行事。”怜儿又说。
万雪贞额间青筋迸现,但终究是顾忌到丞相,顾忌到卓青鸾,没跟她翻脸,只点点头咽下了这口气说:“夫人教导得是,是我做得不够好。”
“万姨娘,我知道你很辛苦。”怜儿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她。“又要管家,又要教养子女,难免精力跟不上。不如,再给丞相纳两房妾室,帮帮你——”
“不用了!”万雪贞忽地站起来。“夫人不必再提此事!”
这话,她提过不止一回了。
第184章 无欲则刚
“哎!你总是这般要强。”怜儿叹口气说。
万雪贞默默地咽下一口老血,感觉很憋屈。
这么多年来,每次都这样!
在这位面前,她总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在她面前秀恩爱,她说辛苦你了!
在她面前秀子女,她说辛苦你了!
在她面前秀管家权,她还是说辛苦你了!
仿佛她永远对她充满着愧疚和亏欠!
她是亏欠了她。
但是,是欠了她主母之位!
是欠了她丞相的宠爱!
她占着这两样,成日里跟她说辛苦了辛苦了!
还说要再给丞相纳几房妾来帮她!
她怎么不去死!
万雪贞再次深呼吸,动作和语气都有些僵硬地说:“夫人,妾身先告辞了!”
怜儿点头:“熙春的胎不是小事,等丞相回来,还是验一验血缘吧!”
万雪贞微微点头,转身就走。
“姨娘,我送您!”青鸾很热情地将万雪贞送了出去。
看到她那气得有些虚浮的脚步,青鸾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她发现,她娘好无敌。
那是一种无欲则刚,至清则强的无敌。
在她娘面前,万雪贞竟然显得那般狼狈。
在她心目中,她娘向来是个碰一下就碎的冰人儿,需要轻拿轻放,好好呵护。
没想到,她和万雪贞之间的妻妾互动,竟是这样的……
但是,万雪贞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青鸾猜,她自己不敢对明玉阁有任何侵犯,但是,她一定会鼓动老夫人做点什么的。
毕竟,老夫人做点什么的话,她娘也是无力阻拦的。
果然,她走了以后不久,万寿堂来人,传熙春去见。
那时候,她娘又睡了。
青鸾做主,直接放熙春去了。
她自己也跟着去了。
去了以后,老夫人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
万雪贞就站在老夫人身后,眼神阴沉得像一条毒蛇。
“奴婢见过老夫人、二夫人。”熙春战战兢兢地跪下。
“熙春,你怀的孩子,是谁的?”老夫人开门见山地问。
“是二公子的!”熙春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地回答。
老夫人看着她,突然捡起手边的茶盏便向她砸了过来。
茶盏坚硬,这要被砸到了,不受伤也得受大惊吓。
“哎呀!”青鸾眼疾手快地将那茶盏给接住了,说道:“祖母,这可是您最喜欢的茶盏,摔碎了多可惜!”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老夫人怒视着她。“谁叫你来的?”
青鸾将茶盏递给旁边的丫头,拂了拂衣袖,很从容地说:“祖母请息怒,孙女是为了熙春而来。”
“青鸾,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要掺合这种事!快回去吧!”万雪贞语调有些生硬地对她说。
“其实的确不关我的事!”青鸾很无所谓地说。“我只是来跟祖母转告一句话。”
“转告一句话?什么话?”老夫人奇怪地问。
“我在宫里赴宴的时候,外出如厕,偶遇太后娘娘,她跟我说了一句话。”青鸾说。
“说了什么?”老夫人和万雪贞都是眼神一凝。
第185章 他情愿扔了,也不给她!
“她说,‘今儿你们府上的熙春丫头给哀家的寿辰添喜了,算是有缘。等回去,你也护着她些,回头生了,跟哀家说一声。’”青鸾将太后的语气学了个十足,就像太后真的跟她说过这般的话一样。
老夫人面色微变:“她真如此说?”
青鸾点头。
老夫人顿时沉默了,眼神落在熙春身上,半晌没说话。
皇族在各大世家都有眼线,或许,太后的确是知道了什么。
她那样说,难道是觉得和这丫头有缘,有意保这丫头一命?
他们自然不能违逆太后的意思……
“娘!”万雪贞急了。“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
万雪贞面色灰白。
她儿子娶长公主,一跃从庶子变成皇亲驸马的梦想,就像个泡泡,“嘣”地一声,在她面前破了。
……
青鸾回到自己的忘忧阁,深深地松了口气。
熙春算是保住了。
等她爹回来,是肯定不会跟老夫人和二夫人似的,为了荣华富贵,将一个怀孕的丫鬟配人或是赶走的……
然后她又想起了她自己的事。
眼看进宫的日子一天比一天临近了。
还有,萧衍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不理她了……
他今天还将她推倒在地,很是绝情。
她将龙鳞拿出来,细细地抚摸着,想着在将军府的一切,心里很难过……
将军府。
萧衍沉着脸坐在书桌前,回想着跟白小鱼之间的种种。
然后他突然明白了当时她的很多行为。
她总是想让他睡了她。
原来她就是冲着睡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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