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绾小公举
阮笛给祁霄贤使了个眼色,祁霄贤耸了耸肩膀。
“爹,孩子哭这么久了,是不是饿了,小婉,快找奶娘来,把孩子抱去喂奶!”
阮笛到底是看不下去阮涛对着两个孩子手足无措地哄,她赶紧把孩子转移了。
婴儿刚被抱走,三个人坐着又陷入了暂时的沉默中。
祁霄贤和阮笛本来刚想商量给孩子取名的事情,没想到阮涛以来,老爷子的大嗓门威力十足,把两人的想法全都吼的不知道去了哪了。
阮涛丝毫不觉得自己打扰了阮笛夫妇,他嘴里一会儿嘀咕着要给两个外孙买些什么,一会儿又念叨什么“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是当时孟郊中举时候写的诗句。但是此时阮涛只觉得自己比孟郊还要意气风发。他很想喝点酒,抒发一下自己心中的快意。
“霄贤,走,咱俩出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阮涛想着,拉了祁霄贤,也不给阮笛说一声,两人扬长而去。
迎宾楼三楼的一个雅间。
“客官,您的红烧带鱼。请慢用。”店小二把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子。
阮涛和祁霄贤两人面对面坐下。
祁霄贤拿起酒壶,把阮涛的和自己的酒杯都满上,自己敬了一杯,尽数喝完。
二人你来我往,桌上的美酒佳肴变成了残羹剩饭。
“霄贤,你知道东吴水患一事吗?”
阮涛夹起一块肉放进口中,细细咀嚼片刻,对祁霄贤道。
“岳父大人,清吏司暂时还没有经手这个案子。”祁霄贤也不多问。
“那我先给你说一下吧。我总觉得里面有些蹊跷,但总是想不出来关键。”阮涛放下筷子,正色道。
“昨日我去上朝,下朝时,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请,说是皇上和我有要事商量。我去了养心殿,皇上给我一个针管。”
“我打开,里面是有一张字条,大致写的是东吴两条河交界处河堤坝崩毁,下游由于没来得及做准备,淹死了很多人。皇上告诉我,这是昨日凌晨探子送回来的。”
阮涛说完,看着祁霄贤。
“但是今天早上,我们上朝时并未听皇上提及此事啊。正常的探子传送消息一般比地方快一至两天。若是路途遥远,则会快两天。但是东吴地区距离京中并不远,按理说,今天昨天夜里就应该有地方急件送来了。”
祁霄贤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来。
“岳父您是说,有人在送信途中动了手脚吗?”
祁霄贤看了看四周,确定雅间周围没有形迹可疑的人,才问道。
话一说出来,阮涛和祁霄贤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地方小县令怎么敢在这种迟早都会被查出来的案子上使手段,除非是上面有人让他这么干。
“目前还不能确定,我看昨天皇上的神情,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东西。恐怕他告诉我的不是东吴水患的全部内容。”
听到这里,祁霄贤沉默了。
两个人都看出了幕后那个人的示威的意思,皇上不可能看不出来。
两人也不再继续说话闷闷地坐了一会儿,便打算辞别各自回家。
两人刚下楼,迎面走来一个身着宫廷黄门服侍的胖子。
阮涛一看,正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
“这不是李大人吗?今天怎么突然有雅兴到这边来吃饭啊。”阮涛迎上前去道。
这李公公自小便在皇上身边长大,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深得皇上信任。因此众人都对他礼让三分。
祁霄贤就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哎哟阮尚书祁统领,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儿呢!可叫我好找啊!皇上有急事找你们进宫,可急死我了!”
三人一同上了马车。
“李大人可知皇上这次如此着急传召我们,是所谓何事啊?”祁霄贤试探道。
一路上阮涛和那李公公一直客套不断,两人互相恭维,牛皮都快吹上天了。忽然被祁霄贤这么一打断,李公公有些不爽。
“皇上只吩咐奴才传二位大人进宫,却没告诉奴才所谓何事。”李公公没好气道。
祁霄贤没有接话,不欲和这阉人有什么纠纷争吵。
没想到李公公嘴上还是不饶人:“祁统领这么着急又是所谓何是事啊?您站在这样子可是和之前在酒楼大吃大喝时候那悠闲自得的样子大相径庭啊。”
李公公一个奴才,如此讽刺祁霄贤,祁霄贤却也不恼:“李大人有所不知。幸得皇恩庇佑,今日我府中夫人顺利诞下一对龙凤胎。这才一时兴起,和岳父到酒楼喝了两杯。”
第545章 异变
祁霄贤明明知道李公公是个阉人,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提及娶妻生子两件事。偏偏祁霄贤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戳他痛处。
李公公面色顿时冷了几分,他淡淡地回答道:“那还真是奴才失礼了。恭喜祁统领阮尚书。”
“李大人不必抱憾,再过得一月便是家中小儿满月之日,到时候李大人可一定要来喝喜酒啊!”祁霄贤爽朗大笑起来,他知道,此时李公公的脸色肯定难看到了极点。
“那是自然。”李公公冷冷答应了。他的肩膀由于用力压抑住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
一个太监去喝别人孩子的满月酒,这在历史上真的是前所未有。如果他要是真去了,可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这一次,他是恨死祁霄贤了。
“前面便是军机处,既然已经到了,奴才就先行告退了。二位大人留步”
一看到远处军机处的飞檐露出的一角,李公公便匆匆告了辞,下车去了。
车上又剩下阮涛祁霄贤两人。
阮涛无语又略带点惊奇地看了祁霄贤一眼——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祁霄贤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军机处。
门口早有两个小黄门迎在那里,见阮涛和祁霄贤来了,上来便道:“可是阮尚书和祁统领?陛下有请。这边走。”
“陛下,阮尚书祁统领到了。”两个小黄门退下了。
“参见皇上。”阮涛和祁霄贤行礼道。
“爱卿不必多礼。”皇上挥挥手,接着道:“这次急着叫你们来,是因为东吴水患一事。这事之前我告诉了阮尚书一个大概,但是祁统领你还不知道。这次我正要和你们说一下一些朕感到蹊跷的地方。”
“小林子,把信呈上来。”
皇上挥挥手,一封信送到了阮涛和祁霄贤面前。信封的封口被拆开了。
祁霄贤和阮涛看完了信,信中写的无非是东吴两条河交界处河堤坝崩毁,下游部分百姓被淹死,请朝廷拨款运粮食赈灾之类的话,措辞很官方,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处。
“这……”阮涛和祁霄贤面面相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两位爱卿可都了解了东吴水患的具体内容了?可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皇上问道。
阮涛和祁霄贤摇摇头,总不能告诉皇上其实阮涛和祁霄贤早就研究过东吴水患,而且还得出结论了……
皇上面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道:“这封信送到的时间是今天晚上,朕刚收到消息没多久。这样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第一,探子的消息早在昨天亥时就送到了,以东吴到京中的路程,写封急件送到的时间太晚了。”
皇上说着,看了阮涛一眼,又继续道:
“第二,急件上要求朝廷拨款预计三千五百两,粮食四千斤之多。但是探子传送回来的消息上却是说此次堤坝下游由于土质不适合耕种,百姓大多在下游养殖家禽,不需要赈灾粮食,预计白银拨款二千两即可。”
三人在军机处商议到深夜,依旧无果。于是决定第二天早朝再议。
祁霄贤和阮涛辞别各自回家。
北风把周边的乌云都吹到了一起,京中的天空看起来灰蒙蒙的。即使是在夜色的掩护下,依然看起来又高又远。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高中降落下来,似乎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暗劲。
阮笛趴在窗户上,她看着窗外满天的飞雪,看着摇篮里熟睡的两个孩子。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长啊,比去年都长。”
阮笛轻轻地自言自语。
院子里传来“咿呀”的响声,似乎是院门被谁打开了。
风雪中出现了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
阮笛忽然把头扭了过去,不再看窗外。
祁霄贤这个臭男人,他居然还有脸回来!自己才生孩子不到半天,他就和自己那不靠谱的老爹一起,丢下她跑到酒楼大吃大喝,现在才回来,不知道去哪里的温柔乡鬼混了!到现在孩子名字都还没有起呢!
阮笛越想越生气,她吩咐道:“小婉,关门!咱们歇息了!”
声音中气十足,哪里像是刚生完孩子的虚弱产妇。
祁霄贤刚打开院门,就看见窗户上一个小脸,他心里一暖——
阮笛在等他回来啊。
那张小脸却忽然转过头去,留给他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祁霄贤迅速反应过来,冲到门口,一把拦下了即将关上的门。
“阮阮我错了!”祁霄贤低声道。
“……”里屋里是半天的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青竹小院。
“小婉,关门!”阮笛支起耳朵听了半天,祁霄贤除了一句道歉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话了。阮笛更加生气了——她知道祁霄贤是傲娇,可是傲娇也要有个度啊!哼!
“统领,夫人要歇息了,您明日再来吧。”
突然从外面灌进来的风将小婉冻的一激灵,她颤巍巍地道。
“阮阮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回来!我有事也应该差人回来告诉阮阮,不应该让阮阮趴在窗户上等我那么久!”
“阮阮,霄霄错了,你让霄霄进屋去认错好不好,阮阮……”门外的祁霄贤开始撒起娇来。
“你进来吧。说说你错在哪了!”阮笛到底还是不忍心祁霄贤在外面冻着。她其实这时候气已经消了大半了,但是还在佯装生气。
“阮阮我不应该和岳父出去喝酒,也不应该去宫里……军机处之前不告诉阮阮;阮阮你一定要原谅霄霄,孩子名字我都起好了……”祁霄贤原本不想告诉阮笛自己去军机处的事,顿了一下,又觉得她们之间没什么好保留的。
“那你倒是说说,孩子叫什么名字?不好听就不原谅你!”
阮笛听见祁霄贤竟然恬不知耻地叫自己“霄霄”,险些憋不住笑出来。还好她又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