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绾小公举
一踏进家中,阮笛像是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道:“这一去便是五个月,我的两个孩儿都已经一岁了……”
说着又想起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忙于朝廷的事,都没有花时间陪伴孩儿,眼圈儿也不禁红了。祁霄贤见到此刻一家人团聚,心中也深感平安喜乐。见阮笛触景伤情,又出言宽慰一番。
两人也想起明玉和知英已死,便给孩子重新起了个名,男孩子便叫做“阮逸英”,女孩子便叫做“祁玉”。
小婉便常常开玩笑戏称这两个名字没有之前的好听,阮笛总是会一本正经告诉她这是为了纪念明玉和知英,说着说着常常哭泣,小婉便不再提了。
阮笛自家来,便被杂七杂八的事情所累,也来不及去见见父亲阮涛。连天香楼也没办法亲自去看看生意到底如何了。
第621章 春风又绿江南岸
这一日正坐在家中陪着祁玉玩耍,此时祁玉已经在学习走路了。祁霄贤已经去了清吏司还未归来,阮笛便想着不如带着两个孩子去阮涛家中看看。
这般想着,便吩咐小婉收拾行李。
却不想管家从前门飞跑过来,阮笛皱起眉头道:“怎么跑成这样?出了什么事了吗?”
“夫人,阮大人他来看您了!”那管家来不及歇息,语气中喜气洋洋。
“快迎进来!”阮笛自然是又惊又喜,她自从东吴归来之后便终日忙碌,一直不得空去看看爹爹。此刻却是说曹操曹操到,又让她如何不欢喜?
正翘首以待,阮涛已经走进院门来。阮笛眼尖,一眼就看到旁边的刘厨娘,心中明镜似的,眸子中浮上一抹狡黠之色。
“爹!您怎么来啦!”阮笛笑盈盈地上前去,一把挽起阮涛臂膀。
三人便并肩而行,来到花园中的小凉亭里。
三人都坐下了,小丫鬟送上茶来。
阮笛却忽然起身来到刘厨娘面前,恭恭敬敬地跪拜了三下,朗声道:“女儿不孝,今日才见到娘亲!还请娘亲不要怨女儿才好。”
说完和阮涛使了个眼色,父女二人心领神会,立时哈哈大笑起来。
那刘厨娘本来还害怕阮笛不接受,却不想她礼数周全,言语神态只间,只是将自己视作亲娘一般,心中更是喜欢,便下了决心要将阮笛当做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至此,一家三口终于得以团圆了。
三人正在凉亭上说话,祁玉和阮逸英由丫鬟带着在远处嬉戏游玩,此情此景,当真是人间美好不已的景象。
却听得祁霄贤的声音远远地道:“笛儿!”
阮笛转过头,正是从清吏司回来的祁霄贤。便和阮涛刘氏告了辞,迎了上去道:“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早?”
祁霄贤摆摆手,黑瞳之中一丝担忧一掠而过,脸上随机绽出笑容道:“这点笛儿还装糊涂?”
阮笛面上一红,却不肯承认,故意装傻道:“什么呀?”
“自然是夫君想念笛儿,便早点回来。家中有娇妻,哪里还有心情缠绵于公务文书?”
祁霄贤说着,伸手刮了刮阮笛的鼻子,语气间极为宠溺。
不待阮笛答话,祁霄贤便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踏步便要朝房中走去。却听得阮笛道:
“说到公务文书,我刚才见你似乎有些心事,是朝廷上出了问题吗?”
“一会儿便告诉你。”
祁霄贤这次便不等阮笛再分辨,脑袋向前靠近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堵住了她的樱桃小嘴。
“朝廷中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阮笛依偎在祁霄贤胸口,面色绯红,衣衫暴露,香艳至极。
祁霄贤一只手垫着脑袋,一只手抱住阮笛,漫不经心道:“却也并非什么事。只是清吏司在整理东吴一案的时候,发现有一些疑点尚不清楚,甚至牵扯到了上一件案子。”
“上一件案子?上次南巡天水镇贪污之事?”阮笛瞬间心中有些憋闷,却也不知道为什么。
祁霄贤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此次东吴案件牵涉的牡丹教中人物实在是太多,皇上说要彻查。朝廷中也是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成为怀疑对象。”
阮笛面色凝重起来,眸光一闪,似乎有些庆幸:“本次东吴案件之中,朝颜,徐安均算不上牡丹教中人物,因此我俩上报之时,便是含糊其辞的,会不会是疑点就在这其中?”
“不可能,”祁霄贤摇摇头,“这些疑点我还未气上报皇上,如果没错的话,便只有我一人知道。我已经细细核实过了,疑点确实不在他们身上。”
“那这疑点到底是因为哪里出了问题?”阮笛听祁霄贤卖关子,心中更加好奇。
“笛儿,我其实不想你多参与这些朝堂中的事情,你知道吗?”祁霄贤不愿意回答,却转移了话题。
阮笛笑道:“我自然知道。上次南巡我便难产了;此次东吴之行,我虽然平安回来,可惜知英和明玉皆是因我而死。但是你一个人,想必是很累的,既然我可以帮上忙,那便没有理由再整日住在深宅大院里啊。”
祁霄贤假装生气道:“说到底,你还是不想住在深宅大院。哼!”
两人这般磨磨蹭蹭,一直到深夜觉得很困了方才睡下。
第二日,祁霄贤早早便去了清吏司,阮笛由于是皇上特许,便不用上朝,待在家里陪着一双儿女,倒也乐得清闲。
但是日复一日,她旧病复发,难免感到憋闷。便想起自己的天香楼来。
她吩咐了一声,让丫鬟看好两个孩子。便携了小婉,两人坐了车前去天香楼。
刚一进门,便见那账房先生一脸谄媚的迎了上来。阮笛暗自好笑,便跟着他进门参观。
楼中门庭若市,京城之中的贵妇千金随处可见。
要是换作以往,阮笛肯定要高兴的跳起来;只是今昔非比,她已经是朝廷官员,也不再是势单力薄,需要讨好那些贵妇千金的阮笛了。
正唏嘘间,听见身后一个悦耳动听的少年叫到:“阮笛?”声音中竟然有些难以置信之意。
阮笛一怔,知道是孟砚。想来和他好久不见,便转过头去。
“阮笛,真的是你!”那孟砚激动非常,见真是阮笛,便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上前来,拉起阮笛双手不住眼地上下打量。
又心疼道:“阮笛,好久不见!你都瘦了!”又腾出一只手来,就要去摸阮笛的脸颊。
阮笛连忙不动声色地挣脱来他的手,又侧过头去。
如此一来,孟砚的手便尴尬地悬浮在半空中。
两人都有些别扭,阮笛笑道:“孟砚兄弟,好久不见。”
两人便找了个茶楼,说起话来。无非是些嘘寒问暖的客套话。阮笛却忽然想起什么,忙道:“孟砚兄弟,你如今也已经二十有三了罢!为何还不娶妻?”
孟砚一听,面上有些忸怩之色,心中却疯狂呐喊道:“我为何不娶妻难道你不知道吗?阮笛啊阮笛,你是可以装傻还是真的傻?”
第622章 再会孟砚
“哎这家的红烧狮子头特别好,阮笛你尝尝。”孟砚避而不答,却夹起一块肉放进阮笛的碗里。阮笛见他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只得作罢。心中却暗暗纳罕:“这孟砚虽然是二十三岁年纪的人,却如同一个少年般不稳重。他不想提这些问题,我便不问就是了!”
正自出神间,又听孟砚道:“阮笛,上次你去东吴如此凶险,以后可别去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东吴?其中凶险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阮笛正想着早上祁霄贤告诉她的疑点,百思不得其解,偏偏孟砚忽然问起,一时间心头疑云大起。
“啊……这个,我自然是道听途说的啦。阮大人被破例封为正四品东吴刺史,这有谁不知,有谁不晓呢?”孟砚笑嘻嘻地调笑起来。
“原来如此。孟砚兄,我最近过于敏感了,不好意思啊。”阮笛听得他语气轻松,丝毫不似作伪,加之也是言之有理,便相信了。
“那怎么会?阮笛你还不清楚我孟砚的为人?哎,你天香楼很久没有推陈出新了,你这次回来,要不要坐点活动什么的?”
两人又讨论起天香楼的事情来。
不多时,便有一个小厮过来,说是祁霄贤回了家,让他来看看阮笛。
阮笛面上“腾”一下就红了。偷眼看了一下旁边的孟砚,他正端着茶杯,悠闲惬意地喝茶。
“孟砚兄弟,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再会罢!留步。”
说完便下了楼,上了马车回去了。
果然见到祁霄贤在书房中看书。
阮笛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笑道:“看什么呢?”
“回来了?”祁霄贤抬起头来,轻轻在她面上一吻,“今日我还要去军机处仪事,只是回来看你一眼。”
“军机处议事?是关于江南东吴的疑点吗?”阮笛顿时来了兴趣,一把拉住祁霄贤胳膊,生怕他跑了一样。
祁霄贤看阮笛迫不及待的样子,有些好笑,轻轻握了一下阮笛的手:“正是。我已经将昨日发现的可疑之处都上报了皇上,皇上便让我稍后前往军机处。此时朝中大臣也无人知晓。”
“那我爹他知道了吗?”阮笛有些沮丧。祁霄贤话中的意思,便是既然朝中大臣都不得而知,那自己也是不能知道的了。
“你爹爹应该也不知道。也不知皇上有没有让他傍晚去军机处。”
两人又说了几句,祁霄贤间日落西山,月上柳梢。便备了马,朝宫中而去。
刚到了军机处,便有两个小黄门过来,将祁霄贤迎进书房去。
“祁统领,这事你是怎么看的?”祁霄贤刚进门,皇上便问起来,面色中有些焦急。
祁霄贤连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道:“臣已经查明那两件案子之中颇多疑点。只需要将抓到的牡丹教中人挨个拷问,必有结果。”
皇上略有迟疑,片刻后点头称是,又似乎有什么顾忌,轻声道:“祁统领,此事只有阮尚书,邓将军以及你我四人得知,别的一概不知。可要注意保密啊!”
祁霄贤心中一紧,当场保证不会再说给别人知道。皇上便让他退下了。
祁霄贤转头出门,却没回府,而是朝清吏司中而去。
原来在上次东吴一案之中,李大人虽然自尽身亡。却是未能彻底。
他心中不甘,运掌自杀乃是缓兵之计。想的是金蝉脱壳,因此下手很轻,只是暂时闭塞了全身筋脉。
不过顿时便可以自行解开,复原当初。
也亏得祁霄贤他们运气不错,有仙药门洪门主在场,当场便揭穿了他的阴谋,顿时将计就计,将那李大人擒拿了,带回京中来。
可怜他一生之中机关算尽,偏偏没有算到那日一劫。
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多。自从东吴的案子出现之后,皇上便警惕了许多,处处防着朝中有内鬼存在。
祁霄贤对一个下属道:“去把那东吴抓回来的李靖提上来,我有些问题要问他。”
那人答应了,不多时便将李靖带了上来。却见那李靖骂骂咧咧,在这监牢之中数日却精神抖擞,丝毫不见颓废之处。
祁霄贤心中了然道:“果然是有些党羽还没修剪干净。”
那李靖此刻正目光斜斜地看着祁霄贤,其中蔑视的神色毫不掩饰。
祁霄贤抬眼扫过去,两人目光接触。看到他眼中的不屑和轻蔑之色,祁霄贤冷笑一声,内心毫无波澜道:“李大人,好久不见。在这京中住的还习惯吗?”
话中嘲讽之意是个有耳朵的人便能够知晓。
那李大人勃然大怒,大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嘲笑于老夫!老夫当年在官场之中摸爬滚打之时,你这小子恐怕还在你老娘怀中吃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