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娇(十七年柊) 第242章

作者:十七年柊 标签: 长篇言情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他还只是想想,女儿就急了。

  “爹爹!你听我给你解释!”池棠扒着他拿刀的手道。

  “你给我解释!现在就给我解释!”池长庭冷冷道,刀尖还是纹丝不动。

  边上朱弦突然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哼!我爹从来不对我生气!”却是学了池棠说过的一句话。

  “闭嘴!”池长庭冷冷瞥了她一眼。

  池棠忽然眼眶一热,满心焦急烟消云散。

  这是爹爹啊……

  爹爹不会真的伤害太子,更不会真的恼她,他再生气,也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爹爹。

  池棠吸了吸鼻子,抱住他的胳膊,软软道:“爹爹,你回来太好了……”

  池长庭瞥了她一眼,冷笑:“少来这套!给我解释!”

  池棠一点也不怕他了,转头对李俨道:“殿下先回去吧——”

  “我让他走了吗?”池长庭怒道。

  几个月不见,女儿竟然不听话了!

  池棠拉着他的袖子,道:“爹爹,让殿下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池长庭瞥了她一眼,冷笑。

  出息了!居然跟他玩缓兵之计?

  “是不是芳姑的事?我可以听吗?”朱弦突然插了一句。

  池长庭目光一动:“芳姑?”

  池棠点了点头,突然泪眼盈盈:“我今天见到芳姑了……”

  池长庭看得惊疑不定,终于收了武器。

  ……

  朱弦当然不可以听,悻悻地被赶走了。

  屋内只剩下父女二人并一个夏辉。

  池长庭拄刀坐下,冷冷看了她一眼:“什么事?说吧!”

  池棠看着他,顿觉浑身一松,在他身旁软软地跪了下来,压抑许久的悲愤与惊恐齐涌而出,令她瞬间湿了眼眶。

  “怎么了?”池长庭看得心疼,一时顾不上同她置气。

  池棠猛地抓住他的手,低声抽泣道:“爹爹,芳姑说,阿娘、阿娘——”

  池长庭脸色瞬变:“你娘怎么了?”

  池棠咬紧牙关:“她说,阿娘、阿娘是被齐国公派人毒杀的!”

  说完这一句,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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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是不是芳姑

  池棠虽然没见过父亲少年时的桀骜,却也知他年过而立,骨子里依然自负不驯。

  别说对上太子殿下没有半分尊敬,就是上回见他在御前,也未曾弯过脊骨。

  只有齐国公,能得他毕恭毕敬的一拜,能得他鞍前马后的效劳。

  不是因为齐国公对他仕途上多有提携,而是为当年齐国公夫人对阿娘的救命之恩。

  可是如今,救命之恩却成了个笑话。

  “……重金买通芳姑,在阿娘汤药中加了一味……致气血渐亏,脏腑衰亡……”

  趁病弱下慢毒,和卢迁毒害兄长如出一辙的招数,甚至于前世的衫衫也是这般送了命。

  一样,却也不一样。

  苏瑾是在苏家动的手,卢迁也是在自家,他们有足够的条件善后。

  而齐国公却是能将手直接伸到别人家中。

  在池家,在爹爹眼皮底下,游刃有余地害死他最重要的人。

  而后整整八年,滴水不漏!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池棠悲愤之余,只觉骨血生寒。

  原来有的人杀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原来在自己家里,也并不安全。

  这一整天,她都精神紧绷到了极点,痛着,恨着,茫然着,又万分恐惧着。

  直到爹爹回来,才完完全全松懈下来。

  她伏在父亲膝头,一边哭,一边将压着不敢诉之于口的秘密一一道来。

  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池长庭就沉默了。

  待到说完,池棠才发现他已将坐榻的木雕扶手掰了一角下来,手背上青筋暴起,捏得木屑四落。

  池棠哭着拉过他的手,用力掰开,将扶手和木屑拍落后,捧着他的手仍旧哀哀不能自已。

  原来她不是命中注定没有母亲的陪伴,原来爹爹不是命中注定会失去挚爱的妻子。

  原来他们父女这些年相依为命的遗憾不是天赐的磨难,而是有心人的操纵。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阿娘?”她真的想不通。

  阿娘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又体弱很少出门,能妨碍到谁?

  如果是李姝之流,池棠还能想通。

  可齐国公这样的世家权臣,为什么要对付阿娘一个弱女子?

  她捧着的那只手猛地一颤,继而突然握紧她的手,紧得有点生疼。

  池棠想抬头看他,他却突然俯身,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

  “爹爹……”池棠哽咽唤道。

  他扶在她脑后的手用力按了一下,长出一口气,松开手,道:“别急,凡事要有证据……”低声恍若自语,又似抚慰。

  忽又问道:“芳姑呢?”

  “芳姑死了,她原本就只剩了一口气,说完这些就死了。”

  哭过诉过,又有爹爹在身旁,池棠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抬头看他,只觉眸色沉沉,如风雨欲来,然面上却无甚表情。

  “确认是芳姑?”池长庭看着她问道。

  池棠点头:“我、夏辉、莫三、莫七,还有展哥哥都确认过了。”

  “尸体呢?”

  “莫三收殓了。”

  池长庭起身:“你歇着,我去找莫三!”

  “我也去!”池棠跟着起身。

  池长庭蹙眉:“我是去验尸。”

  池棠抿了抿唇,道:“爹爹,你这次回来,还得走吧?”

  池长庭眼中闪过一丝躁怒,捏了捏眉心,点头道:“是!我私自回京,不能让人发现,至九月初,须与随行同僚一起进京。”

  如果真有此事,这次的功劳将是他立身之本;如果此事有假,他更不能为此放弃这一趟的谋划。

  “别怕,我走之前,一定把你身边安排好!”池长庭安慰道。

  池棠摇头:“我先前怕,是怕等不到爹爹回来,怕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爹爹,现在我已经不怕了。”

  一来爹爹已经知道了,二来,她相信太子殿下会保护她。

  池长庭听着这话颇有些悲观,皱眉正要呵斥,又听她道:“这件事才刚刚起了个头,你走之后,也许又发生什么需要我独自面对,我若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失了先机?”她忽然又湿了眼眶,“何况,事关阿娘,我不能不知道。”

  池长庭心中一叹,终是点了头。

  为保池长庭行踪隐秘,前院书房不便点烛,于是将验尸处放在了柳院正房。

  展遇、莫三、莫七以及七凤谷三名弟子都来了。

  芳姑的尸体已经打理过了,甚至比池棠白天见到的还要干净一些。

  不过再干净也是死人,池棠看了一眼,还是犯怵挪开了眼。

  边上朱弦嗤笑了一声,道:“不敢看就别逞能,看个死人还能让你特别优秀了?”

  池棠红了脸不敢反驳,强自镇定地去看池长庭。

  芳姑跟了阿棠娘多年,池长庭只有比展遇等人更熟悉她。

  他盯着死者的面容看了一会儿,问道:“芳姑身上可有旧伤或者胎记?”

  这话是问池棠和画屏了。

  池棠同芳姑分开时不足七岁,还真没留意得这么细,只能无奈摇头。

  夏辉却想起一桩:“姑娘四岁时,被齐国公府的十一郎拿草蚱蜢吓着,芳姑护着姑娘跌了一跤,左上臂侧下留了一道长约一寸的旧疤。”

  朱弦拔了窦淮的匕首,划破尸体的左袖,看了一眼,道:“是她没错。”

  “还有其他特征没?”池长庭问道。

  夏辉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头:“我当时还没在内院伺候,同芳姑并不熟,恐怕要去问画屏了。”

  朱弦不以为然道:“这样还不够吗?人都死了,临死还特意跑来骗你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