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娇(十七年柊) 第63章

作者:十七年柊 标签: 长篇言情

  谁也没料到,真的会有人于青天白日、闹市之中发难!

  马车突然勒停时,车里的人都控制不住身形朝前栽去。

  青衣一手抓住车窗,另一手将池棠拉进怀里,眼未见,耳未闻,长年训练下的身体已经自动嗅到了危险,瞬间紧绷起来。

  急停的动乱还没过去,雨声中已然出现异动。

  “有刺客!”车外两人厉声警示。

  车里有人受惊尖叫起来。

  池棠揪紧青衣的衣服,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她怀里,不敢动弹。

  青衣一手按她在怀,一手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弯刀。

  “闭眼!”她低喝道。

  池棠刚闭上眼,便觉身子腾空。

  “嘭”的一声过后,冷风灌脖,耳边响起刺耳的兵刃相击声。

  青衣抱着她,只冲了一瞬,便被围在原地腾挪抵挡。

  雨落在她发上,脸上,从领口流进去,遍体生寒。

  突然有腥热的液体溅在她脸上,激起浑身寒毛,池棠咬紧牙关,僵着身子不敢动,也不敢睁眼。

  坚持!

  再坚持一下,爹爹就会来救她!

  这一点她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

  闹市行凶,是出其不意,也是不管不顾。

  是不惜一切代价,要拿下!

  青衣一刀划出,对方却直接用身体来挡。

  刀身劈入骨肉,也意味着被人近了身,甚至收回武器都是耽误。

  她一眼扫过,心如沉渊。

  莫三和莫七也是同样被人用不要命的方式缠住,无法来援。

  中刀之人已经迎上,攻她右臂,左面,第二人持刀砍她左肩,而第三人持剑向她怀里刺来。

  城里巡逻密集,这里距离府衙也不远。

  遇袭到现在,半刻钟也不到,青衣耳中已经听到了踏雨奔跑声。

  是援兵!

  只要再坚持片刻!

  青衣看准人群密集处,将池棠抛了过去。

  “躲起来!”她喊了一声,避开当胸一剑,终究还是被左面一刀砍中。

  劈手夺下对方的长刀,横划一招后,踉跄退了两步。

  雨幕中,瞥见街角人影冲出,青衣果断将长刀一掷,丢下刺客,转身向池棠落脚处扑去。

  身后刺客追了一半,便被赶到的太守府侍卫拦下。

  青衣心里一松,脚下未停,用力拨开人群——

  “池姑娘?”她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人群东倒西歪,一眼扫过,人人脸上惊惶,惊惶、狼狈且茫然。

  这一变故来得太突然,也结束得太快。

  看到当街行凶,有人尖叫着推搡躲逃,有人吓软了腿摔倒在地,许多摔倒的都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太守府的人就赶到了。

  很多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青衣再次拨开一簇人,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她僵在原地,急雨打在身上,又湿又冷,如浸寒潭。

  “池姑娘呢?”她问道。

  没有人回答。

  人人自顾不暇,何曾注意过旁人?

  身后脚步声越聚越多,而打斗声渐歇。

  忽地一阵疾风袭来,青衣不及反应,便被人钳住肩膀,翻转过身。

  骤雨滂沱,打湿了风度和容颜,男人一双眸子涌出暴虐的血红——

  “阿棠呢?”

  ……

  池棠被抛出去的时候睁了一下眼,又吓得闭了起来。

  这样摔出去落地,必然会很疼。

  她缩起身子咬紧牙关准备忍痛时,却落进了一个怀抱。

  一个温柔得有些突兀的怀抱。

  耳边尽是惊惶的尖叫声,突然掺杂进一声轻笑,像是大人看到孩子淘气或者犯蠢时的笑,态度纵容,仿佛还觉得有趣。

  是谁?

  池棠睁开眼,眼前一截白衣如雪,襟前绣着兰草暗纹,疏淡,雅致。

  正要抬头,忽觉脑后一痛,终究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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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想让池太守急一急

  池棠醒来时,耳边琴音悠悠,静谧温柔。

  睁开眼,入目是天青色的纱罗帐,被灯火染上一层暖黄。

  她猛然坐起,仓惶四顾。

  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普普通通的寝屋陈设,床尾放着一只暖炉,架子上挂着的是她今天穿的外衣——

  外衣!

  池棠大惊失色,低头自顾。

  身上果然只穿着中衣,皱巴巴的,应该是之前淋了雨后一直穿在身上没动过。

  再摸了摸手臂,心里又定了几分,重新抬起头打量四周,所见只有陌生。

  这是哪儿?

  屋外琴音悠远而端雅,池棠凝神细听片刻,心头一跳。

  是《秋云》!

  那外面弹琴的人……

  池棠心口急跳,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了床,穿好外衣,步履悄然走到门前。

  门外安安静静,只余琴音优雅。

  她轻轻拉开门,一眼便看到了堂屋正中端坐抚琴的白衣男子。

  琴是五弦琴,曲是《秋云》。

  不同于普明寺那日的君子自持,同一曲,同一人,此时却听出了漫不经心的淡漠。

  池棠此时并没有心情欣赏琴艺,目光自抚琴人身上掠过,飘向门外。

  门敞开着,门外廊下挂着两盏灯笼,照出一方不大不小的院子,雨已经停了,地面看不出干湿,没有发现第三人。

  琴声戛然而止。

  他转过头,微微一笑:“池姑娘醒了。”

  池棠攥着袖口,紧张地问道:“这是哪里?”

  他没有回答,起身走到门口。

  门口放着一只小炉,小火温着一只陶壶,边上一只矮桌,桌上放了一只碗。

  他提起陶壶,一边倾倒,一边道:“池姑娘淋了雨,喝碗姜汤驱驱寒吧!”

  说罢,姜汤也倒好了,他单手端起碗,送到池棠面前。

  池棠道了声谢,接过,闻了闻,似乎确实是姜汤,但她还是不敢喝。

  “怪我这里没有侍女,只能委屈姑娘和着湿衣睡了一觉,姜汤也只是先驱驱寒,回头离了这里,还是得找个大夫看看更为稳妥。”他语声温存地说着。

  池棠捧着姜汤的手微微颤抖,抬起眼眸,干巴巴地问道:“这是哪里?”

  他眸光柔和地看着她,道:“乌程县城外,我的一处私宅。”

  汤碗猝然滑落。

  他眸光一动,伸手接住,晃出的姜汤泼在他的袖口,将兰草染成了姜黄之色。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池棠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

  乌程县外,是爹爹前世的殒命之地,是她心中最可怕最险恶的地方……

  他没有回答,端着姜汤,神色温柔地哄道:“先喝姜汤吧,你穿着湿衣睡了一天一夜,幸好没有发热,不然就糟糕了,我身边没药,也不便请大夫。”

  “一天一夜……”池棠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问道,“我睡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