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栖梧桐
黑衣杀手瞬间将苏木槿淹没。
眼看着苏木槿胳膊肩头被利剑划破流出鲜血,安泠月差点控制不住冲破喉咙的尖叫,使劲儿咬破舌头,唇间泛出血腥之气才稳住心神。
“泠月,速度要快。”流云在一旁冷声提醒,一双手紧握剑柄,与包围在苏木槿外侧的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安泠月深吸一口气,从腰间的荷包中再次取出数粒石子儿,要丢出去时又猛的收回,弯腰从脚上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想也不想便划破掌心,然后将石子儿全部握在掌心之中,让石子儿上全部沾上自己的鲜血。
“我就不信我安家的七杀阵你也能破!”
安泠月神色一狠,眸底冷光忽闪,脚步左踏右进,将掌心内的七颗石子儿全部丢到该有的位置,最后,站到阵中,冷喝一声,“开!”
霎时间,处于阵法之内的数名黑衣杀手突然双眸充血,挥舞着刀剑冲自己人砍了过去。
破解了安泠月两个阵法的黑衣人见状,在几个黑衣杀手的掩护下,冲到阵法中,一入阵便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杀气直扑面门。
他暗叫一声不好,抽身想退,却见几个护着他的黑衣杀手已经陷入魔障,敌我不分的朝他刺了过来。
“七杀阵!混蛋!”
他大叫一声,身形急速后退,却已然来不及,七杀阵在他的叫声中随着他急速后退的步伐往后延展,直将困住苏木槿的那群黑衣杀手也包裹其中。
安泠月在阵法内如鱼得水,身影快若鬼魅,贴道苏木槿身后,小声道,“姑娘,他好像破不了我的七杀阵,我们快走。”
苏木槿远远看了那眼底满是愤怒之色的破解阵法之人,神色凛然,“此人必须除去,他今日能破你的阵法,明日就能研究出如何破七杀阵!留不得!”
流云也闪到了二人身后,听到苏木槿的话,面色冷凝,“小姐先带泠月走,我去杀了他!”
话落,人已避开那些自相残杀的黑衣人,直扑还在往后急退的黑衣人杀去。
那人只觉眼前银光一闪,一道冷冽的杀气直扑胸口,眸底露出骇然之色,大叫,“住手!住手!我们是同门,我祖上曾随安家老祖拜师学艺……”
“杀了他!”
不待男人将话说完,安泠月冰冷的声音已至。
流云的长剑几乎没有片刻停顿,在另外两个黑衣杀手对那男人的夹击之下,直入心脏!
见流云得手,苏木槿伸手揽住安泠月的腰身,从生门冲出七杀阵。
流云紧跟着两人从生门飞出。
三人不敢有片刻停留,一出七杀阵,飞快往京都方向奔去。
行约两刻钟后,遇上策马狂奔而来的顾砚山与云笙并他身后十几个一身暗红劲装蒙面的男子。
“苏三!”
顾砚山远远瞧见三人,飞身从马上下来,踩轻功直扑道三人跟前,瞧见苏木槿两个胳膊与肩头渗出的血迹,眸色暗沉,“云笙,带人去拦住他们,格杀勿论!”
云笙自然也瞧见了三人的狼狈,脸色冰冷,“是,世子爷。”
“不、不必!”苏木槿忙拦住二人,“他们已经陷入阵法之中,凶多吉少,不必再去,免得将你也暴露。”
顾砚山眸色阴冷,素日清风朗月般的面上邪狞一笑,“我带着这么多人招摇出城,该知道的想来都知道了,还怕他们做甚!一群龌蹉见不得天日的臭虫!全都给我杀了!再有来犯,照样一个不留!”
“世子爷,属下带一半人前去打扫,另一半留下来,以免前面还有埋伏。”云笙道。
顾砚山摆了摆手。
云笙带着一半人飞奔而去。
“伤口怎么样?严不严重?”顾砚山抓住苏木槿的手腕,将她的衣服掀起。
安泠月张口想阻止,却依然来不及,不由懊恼的瞪了顾砚山的后背一眼。
苏木槿笑着摇头,“不碍事,不过是皮肉伤,想来对方是对此次刺杀有十成把握,所有没有在剑上放毒,倒是侥幸了……”
“姑娘!”安泠月自责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苏木槿摇头打断,安抚一笑,“我没事。”
流云一张脸冷若冰霜,唇瓣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神情紧绷,右手还紧攥着自己的软剑,看得出对苏木槿的受伤,她很是懊恼!
顾砚山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没说什么,抱起苏木槿翻身上了马。
苏木槿看了眼顾砚山,顾砚山随意扫过身边骑着马的人。
立时有人让出一匹马。
安泠月与流云同骑一骑,一行人策马离开。
回到县主府,顾砚山叫了大夫来给苏木槿看伤,苏木槿无语,伤在胳膊和肩头,哪个地方能给外男看?
大夫号了脉,开了安神汤,丢下两瓶治外伤的药,顾砚山才反应过来。
送走大夫,他还要自己给苏木槿包扎,被忍到极限的安泠月严词拒绝。
“顾世子还请自重!”
顾砚山似笑非笑的斜了安泠月一眼。
安泠月心底发虚,却硬着头皮寸步不让。
顾砚山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流云与安泠月帮苏木槿包扎了伤口,站在一旁,两人脸上都是自责。
姑娘小姐受伤了,她们却毫发无伤!
简直不能原谅。
苏木槿笑着安慰二人,“不过是一些皮外伤,养个几日连疤都不会留的。”
“是我学艺不精,不但没保护好姑娘,还累的姑娘反过来保护我。”安泠月眼圈泛红,双手攥成拳,满脸自责懊悔。
流云则很快敛去脸上的自责,跪倒在地,冷声道,“是流云自负了,这几年跟在纳兰书琪身边荒废了练武!今次错误,以后流云绝不再犯,请小姐责罚!”
苏木槿忙起身扶起她,看着她眼中的倔强和坚持,有些无奈,“流云姐姐,父亲收养你固然有让你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意思,但你难道不觉得父亲更多的是想让我们互相扶持,彼此依靠吗?”
流云神色一怔。
苏木槿朝她笑笑,“我们今日都尽了全力,谁都没有错!”
说完,她看向安泠月。
安泠月咬咬唇,点头。
为防止两人继续纠结这件事,苏木槿岔开话题,“泠月姐姐,那个破阵的人说是你们安家祖上收的徒弟,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正想跟姑娘说这件事。”安泠月神情一肃,轻声道,“安家曾祖在前朝曾风光一时,座下收了十名弟子,四名弟子在对敌时牺牲,三名弟子权利熏心死于党争,剩余三个……”
安泠月嗤笑一声,“联手在背地里对安家下手,逼的安家几次遇险家中人丁死亡无数,前朝皇帝坐视不理,安家曾祖请了当时的国祚大师推算得知前朝气数已尽,曾祖出手灭了三人,退隐山野,更叮嘱后世子孙,我安家座下弟子皆亡,凡见打着安家旗号行奇门遁甲之术祸害世人的人,不必留情,见一个杀一个!”
苏木槿恍然,“原来如此。”
顾砚山从镇北侯府拿了上好的伤药巴巴送来县主府,要给苏木槿上药,都被安泠月严词拒绝了。
当晚,安泠月的房间窗户被人撬开。
安泠月被人点了穴瞪着站在床边闭着眼睛的男人。
“安姑娘,多有得罪。我家世子爷说你的功夫不到火候,为免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让你跟着我学点拳脚自保功夫。你别叫,我就给你解开穴道。”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男人轻咳一声,“安姑娘,你应我一声,只要你答应我不叫,我就解开你的穴道。”
安泠月用力瞪着闭着眼的男人。
混蛋,点了她的哑穴,她怎么应声,你倒是应一个试试!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去,男人有些无奈的再次出声,“安姑娘……”
安泠月咬着牙。
两人僵持了不知多少时间,男人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猛的睁开眼睛,“对不住对不住我忘记把你的穴道都点了,我这就……”
一睁眼看到满脸通红,愤怒的瞪着他的安泠月,男人眨眨眼,视线往下滑到安泠月裸露在外的香肩上,吞了口口水,猛的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结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半响后,双眼眯开一条小缝,出手极快的解开了安泠月身上的穴道,然后……
狼狈的从窗户逃跑了!
安泠月拽起被子掩住胸前春光,抓起枕头猛的砸向窗户,却打了个空!
混账!
……
苏木槿这一趟被人刺杀的事没有在京都掀起一点风浪,平静的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几日后,闲王派了亲信之人来请苏木槿过府。
“老奴见过长安县主,殿下有命,此次相请,全凭县主意愿。”来人谦和有礼,恭敬有加,“前些日子殿下身边一位侍卫帮殿下试吃食物时,不幸中了蛊毒,府中大夫已经查出是中了蛊毒,却查不出是何种蛊毒……眼下,那侍卫命在旦夕,殿下又有要事在身,脱不开身,特命老奴前来,请县主过闲王府,救一救这名侍卫。当然,以县主如今的身份,为一名下臣看病,确实……”
来人不再多言,躬身行礼,“只求县主看在我们殿下一片为下人的心上,走这一趟……”
苏木槿轻抬眼皮,扫了来人一眼。
安泠月心眼一转,笑道,“听这位管事之言,我家县主若不去就是罔顾了殿下的一片心,辜负了殿下对自家下臣的一片好意?”
“不敢!殿下来时有吩咐,此次相请,全凭县主意愿。这一点,老奴一开始就澄清了的。”来人不卑不亢,淡声道。
安泠月心中冷笑,什么全凭意愿,说白了,还不是拿皇子的身份压着她家姑娘,逼她前去!
苏木槿笑了笑,“本县主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我稍做准备,再过去。”
“是,马车已在府外等候,老奴先行告退,在府外等候县主。”来人垂首说完,倒退着出了前厅。
见人走远,安泠月才开口,“姑娘,闲王这是想干什么?为什么我老觉得他不单单是想让你为一个侍卫解蛊毒这么简单?”
苏木槿点头,脸色也有了几分凝重,“我暂时也想不通其中的关卡,但心中那股不安却很强烈。咱们这县主府……怕是有不少眼睛在盯着。泠月姐姐,你留在府中,若我与流云姐姐两个时辰后还不回来,你就找机会避开那些视线去通知顾砚山,我与流云姐姐走一趟闲王府。”
“姑娘,我……”安泠月想说她也去她会阵法,关键时刻可以逃生,却又突然想起,前几日刺杀姑娘的人中就有懂奇门遁甲之人,难保这一次就没有!
若到时真的有,她怎么办?
再让姑娘陷入危险一次?再让姑娘分心保护她吗?
安泠月攥了攥拳头,改了口,“好,”
……
县主府外,果然停了一辆装饰精致的马车,闲王府的管事见苏木槿带着流云出门,忙躬身迎到马车边,等苏木槿二人上了马车,自己才翻身上了马,催促车夫,“回闲王府。”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入了闲王府,挺在外院。
管事亲自掀开车帘,苏木槿与流云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管事带着苏木槿与流云进了一处院子,闲王从一侧的厢房内急急迎出来,看到苏木槿就露出一抹和善愧疚的笑,“长安妹妹,为兄有错,本该亲自去县主府请你,可……这边实在脱不开身。刘径眼看撑不住了,几个大夫都在屋内会诊,寻解蛊毒之法,长安妹妹,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