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栖梧桐
“嗯,新投进靖王府的一个官员家乡是六安的,特意送来孝敬我跟王爷的。”靖王妃深吸一口气,“来到夏启这么久,这算是第一次喝这么上档次的茶……”
苏木槿笑,“有官员投上门不是好事吗?怎么听姐姐的语气似乎不太高兴?”
靖王妃叹了口气,不顾形象的歪靠在美人榻上,“我若是英年早逝,一定是被楚元翎气的!”
苏木槿挑眉。
“你肯定不知道,那混蛋跟人说了什么?”
“什么?”
“他跟人说,本王无权无势无德无贤无名声无人气,你今日投本王门下时是五品官,说不得别人知道你投了本王,你明儿个就成七品芝麻官了……你瞧瞧他说的这是什么屁话?这不是把人往外推吗?”
靖王妃揉着胸口,显然是被气狠了,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苏木槿错愕不已,思忖片刻,开口道,“靖王爷这是打算一直当个闲王?”
“他想当闲王,也得闲王跟祁王愿意才成。”靖王妃嗤笑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叹一声,“先不说他,你昨儿个托顾世子捎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姐姐是怎么想的?”
“若能为凤头,自然好过为蛇尾!更何况那两个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靖王不死,他们怎能放心!”靖王妃摩挲着茶杯,平素温和的面上陡然变得冷冽,“夺嫡争储与现代财阀争夺继承之位有什么分别?身处其位,不争既是争!”
苏木槿颔首,“姐姐说的是,所以我来问问姐姐的意思,靖王府若有意夺嫡,我萧家人脉,名下金山银山,听凭靖王府差遣留用!只求一点……”
苏木槿抬眸,看着靖王妃,神色郑重,“……等靖王坐上太子之位时,能出声为我萧家平反,恢复我萧家名声,还我祖父与我父亲……清白之身。”
靖王妃愣在当场,“槿妹妹,你要为萧家平反?”
“是。”
靖王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萧家事我与王爷略知一二,想平反?一个字,难!盛文帝这个人不过是因为疑心就灭了萧家,让他承认自己犯错害了忠臣良将……他怎么肯?!槿妹妹,咱们不过是他处来的一缕魂魄,何必为了他们这些家门仇恨把自己搭进去?”
苏木槿笑看靖王妃,“人都有想拼命保护的人和东西,姐姐不也为了靖王爷和小世子愿意做任何事情吗?我身为萧家唯一的血脉,若能还萧家一身清白,这条命……没了就没了,何惧之有?”
“你这是铁了心要为萧家平反了?”
“势在必行!”
靖王妃摇了摇头,“真是与我一样的倔脾气!这件事,我自己一个人应下你不作数,让未来的太子爷开个金口吧?楚元翎,你还要听到什么时候?”
苏木槿神色一愣,靖王爷也在此?
外间的帘子被人撩起,一个身形颀长,面容冷峻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苏木槿忙起身,行礼,“长安见过靖王爷。”
“免礼。”楚元翎抬了抬手,走过去坐到靖王妃身边,端起她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靖王妃一巴掌拍到他手背上,似乎有些炸毛的迹象,“楚元翎,你又用我的杯子喝茶!”
楚元翎斜了她一眼,轻咳一声,“长安县主方才说的本王都听到了,你想推本王坐上太子之位让本王出声为萧家讨一个公道?”
苏木槿起身站在一旁,应声,“是。”
“若本王说,本王无意夺嫡争储,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与妻儿逍遥度日呢?”
闻言,苏木槿抿唇一笑,“那王爷可要抓紧时间了,毕竟不管是闲王或是祁王继承了大统,都不会给王爷逍遥度日的机会了!”
言外之意,你想置身事外,那就要做好闲王与祁王当了皇帝后就被杀头灭门的觉悟。
靖王楚元翎眉头紧蹙,将苏木槿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侧头看靖王妃,“你确定这小丫头跟你是一路的?”
靖王妃翻了个白眼,“再确定不过了!”
靖王看着妻子,在妻子不耐烦欲发飙的眼神下,缓缓开口,“既然本王的王妃信你,本王便也信你一回。苏木槿,不管是本王坐太子位,还是让父皇松口认错还萧家清白,都不是简单的事,你确定,要以你一身之力,参与其中?”
苏木槿跪地,“殿下若能还萧家清白,萧家满门定誓死追随!苏木槿身后偌大产业,尽数听从靖王府调配,绝无二话!”
靖王看着她,良久,才面瘫着脸回头跟靖王妃嘀咕,“牛皮吹的倒挺大,除了金水镇那芳华园跟两个小饭馆,她哪来的偌大产业?”
靖王妃尴尬的看了眼苏木槿,细长白嫩的手冷不丁揪住靖王腰间的手,转了转,磨着牙道,“谁说没有?马上就有了!”
苏木槿笑着抬头,接靖王妃的话,“王妃娘娘所言正是,马上就有了!”
靖王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几遍,冷着脸摆了摆手,“起吧,等你真有了偌大的产业再来本王面前吹嘘。本王初入局,正是用人之际,萧家那些人,你挑一些送到靖王府,朝中的关系也慢慢用上,皇后娘娘那边……”
提到萧皇后,靖王突然多了几分感慨,“娘娘当年待我与母妃不薄,即便没有你今日说的这些话,本王若真能登上大宝,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还萧家一个清白的。”
苏木槿刚站起的身子一顿,再次跪下,“姑姑若听到殿下这么说,一定会很开心。”
靖王摆手,“你起来吧,你与王妃亲厚,又救过王妃与小世子,是我靖王府的恩人,以后,这些虚礼在王府就免了。”
苏木槿笑着道谢起身。
靖王妃拉着她坐在一旁,倒了茶水递给她,三人又说了会儿话,苏木槿告辞离去,靖王妃将人送出二门,转回房间,有些担心的叹着气,斜看靖王,“楚元翎,你要不是皇帝的儿子该有多好?哪怕是个王爷的儿子,也比处在这么尴尬的位置上好。我在现代汲汲钻营,到了这儿还要搏命……若不是为了你和儿子,我早满夏启逍遥快活去了……”
靖王眸底掠过一抹歉意,伸手摸了摸靖王妃的发顶,“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靖王妃摇头,走过去窝到靖王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颈,额头对额头,蹭了蹭,“说什么傻话,从你不顾家世门第只为喜欢我爱我而娶我的那刻起,我就想好了,这辈子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一起闯!闯过去我们一家笑傲皇城之巅,闯不过去……我们一家人到底下也有个伴儿!”
“傻瓜!我怎么舍得让你们陪我去死……”靖王的眸色因为靖王妃的这些话变得越发柔和,好看的薄唇怜惜珍爱的印在靖王妃额头,“你放心,即便拼了这条命,我也会保全你们母子平安。”
靖王妃摇头,“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才不要一个人带孩子,熊孩子,要带一起带……”
靖王失笑,一直冷峻的脸庞因这个笑容变得生动惑人,“好,一起带。”
外面适时传来小世子的哭声,丫鬟在外禀道,“王爷,王妃,小世子醒了看不到王妃一直哭闹……”
靖王妃与靖王,“……”
苏木槿回到县主府,想了想,写了个药方让人送去靖王府,隔日,靖王妃体内余毒尚未清理干净的传言就传到了京都内该知道的人耳中。
再一日,盛文帝的人突然在闲王城郊的庄子上发现一条密道,密道中发现了一个苗疆人,在这个苗疆人身上又发现了齐家军的标志……
第224章 一石三鸟
盛文帝大怒,立刻着闲王与祁王进宫自辩。
事发突然,两人直到进入宫中才从安插在玉清宫的太监口中得知一二,当下大惊。
闲王眸底泛着冷色,脸色铁青。
该死!
他就知道,这人突然丢失定是有小人在背后作祟!
不然,为什么恰恰在他让暗卫翻了底朝天的庄子上发现?!
身上又恰好带着齐家军的标志!
说不定这人就是老二的人,故意糊弄到他跟前,让他动手……
老二这是想让自己给他背黑锅呢!
老二,祁王,齐家!
好,果然好!
怪不得他们最近这么老实,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闲王一脸阴鸷,放慢脚步思考对策,一边嘱咐来报信的太监立刻想办法把消息送去自己母妃宫中,传到宫外去,让外祖父想好对策,以免被波及。
祁王一把揪住通风报信的太监,眼睛瞪的铜铃大,“你说什么?”
“殿下,皇上从闲王城郊一出庄子上的密道中找到一个苗疆人,认定那人是给他下蛊毒的真凶,这会儿已经传了闲王进殿自辩……”太监吓出一身的冷汗,忙重复道。
“爷没问你这个,爷是问你从那苗疆人身上搜出了齐家军的标志是怎么回事?!”
太监忙不迭摇头,“奴才不知啊,皇上一见到人就大发雷霆,勒令宣殿下与闲王进宫自辩,奴才废了好大的功夫才从茶水间打听到这点话。”
“没用的东西!”
祁王一把松开手,太监被搡的往后趔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滚!”
太监忙应了从地上爬起来,倒退着就要离去,又被祁王叫住,“回来!”
“殿下……”太监叫苦不迭,转过身恭敬道。
祁王紧皱眉头,一脸烦躁,“你去找本王母妃说一声,让她想想法子……去吧。”
太监应了声是,转身抹了把额头的汗,脚步飞快的离开了原地,偷摸着往齐贤妃的萃玉宫去报信。
……
兄弟两个一前一后进了玉清宫正殿。
盛文帝歪靠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闲王心下一沉,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带着与素日一样的温和笑容,姿态恭敬谦逊的撩衣下跪,“儿臣给父皇请安。”
祁王一见盛文帝的脸色,唬了一跳,心中惊疑不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
盛文帝没有开口,冷冷的看着二人。
两人谁也不敢起身,硬挺挺的跪着。
半响,盛文帝突然发笑,“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闲王与祁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视线里看出了对方已经知道了,却一起出声道,“回父皇,不知道。”
“哦?”盛文帝不阴不阳的哦了一声,转头问袁青,“他们说不知道,你信吗?”
袁青笑而不答。
盛文帝脸色陡转,神情冷厉的抓起一块木牌砸了下去,正落到两人中间。
两人一见木牌,神色同时一紧,闲王看向祁王,祁王瞪着闲王。
“祁王,这木牌是你们齐家军的吧?”
祁王忙垂下头,“回父皇,确是我齐家军的腰牌。”
“是就好。”盛文帝似乎对祁王的回答很满意,身子以放松的姿态重新靠回龙椅背上,“那你说说,齐家军的腰牌为什么会出现在闲王的庄子上?”
“这……父皇,儿臣确实不知这腰牌为什么会出现在四皇弟的庄子上。”祁王眉头拧的紧紧的,斟酌着又道,“还请父皇明示,这腰牌是在何人身上发现的?儿臣请求与他当面对质。”
盛文帝看着他,目光冷飕飕的,好一会儿,视线移到安静的跪在一旁,神色依旧温和的闲王身上,眸底掩饰不住的厌恶,“老四,你来告诉你二皇兄,朕为什么在你的庄子上的密道里发现了一个善于养蛊施蛊的苗疆人?他身上不但带着齐家军的腰牌,养的蛊又恰是朕所中的牵丝蛊!”
盛文帝的声音不高不低,甚至比平日多了几分温和。
听在闲王耳中却犹如丧钟!
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