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栖梧桐
裴氏有些困惑的哦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追问,“行,那等你四叔回来,我跟他说一声。”
“好。”
桐姐儿笑嘻嘻的凑过去,“三姐,我爹说他帮忙说成一个人,能提一百个大钱呢,一百个人能提好多好多大钱……”
苏木槿笑,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好多好多大钱是多少大钱?”
桐姐儿啊了一声,眨巴眨巴眼,“好多好多大钱就是好多好多大钱啊……”
看她呆萌的模样,苏木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栀姐儿与裴氏也都笑起来,桐姐儿不依的蹭着苏木槿,“三姐欺负我,人家不知道好多好多大钱是多少钱。”
苏木槿被她蹭的身子后仰,歪在棉姐儿怀里,棉姐儿抱着苏木槿的头咯咯的笑,“六姐笨笨……”
“好啊,棉姐儿,你敢笑话六姐笨,看六姐怎么挠你……”
桐姐儿扑向棉姐儿,棉姐儿尖叫着往床里侧钻,笑的咯咯声不断。
好一会儿,才停住。
苏木槿帮桐姐儿和棉姐儿整了整衣裳,捏着她的小脸笑道,“一个人是一百个大钱,一百个人就是一百个一百大钱,等晚上四叔回来,让他打算盘给你看,一下子就能算出来了。”
桐姐儿脸颊红扑扑的连连点头,“爹爹最厉害了,爹爹会打算盘。”
苏木槿笑着点头附和。
别看她这个四叔没读过几年书,却是家里算盘打的最好的一个,很得苏老爷子的真传。而被外人送绰号‘算盘’的大房苏连荣说的则是他的精明算计。
天落黑,苏连贵才一身疲惫的从镇上回来。
桐姐儿跑去灶屋端了给他留的晚饭,苏连贵狼吞虎咽的吃了,又狠狠灌了三大碗水,才揉着哄饱的肚子坐在椅子上与裴氏说话。
“孩子今天没有闹腾你吧?”
裴氏笑,“好好的。”
苏连贵又去看栀姐儿,“脸上的伤怎么样?”
栀姐儿笑着说了苏木槿的话,苏连贵喟叹的吐出一口气,“好,好,三丫头……好,以后爹好好谢她。”
桐姐儿刷洗好碗筷,端着半木盆热水晃悠悠走回四房,苏连贵见状,忙起身去接了,放在椅子腿下,揉着桐姐儿的头,欣慰的笑,“我们桐姐儿越来越懂事了。”
桐姐儿眨着乌黑晶亮的眸子,问,“爹,你把算盘带回来了吗?”
苏连贵一怔,“带回来了。”
桐姐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在苏连贵身上四处乱看,“爹,算盘呢?”
苏连贵诧异的看着女儿,“你要算盘做什么?”
裴氏在一旁笑着解释了白日的事,苏连贵惊讶的道,“一百多人?那可要……”
他一顿,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把两个巴掌大小的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会儿,惊喜道,“十多两……”
“这么多?”裴氏讶然。
苏连贵点头,收了算盘有些犹豫的问裴氏,“只是,文家那样的人家应该有自己熟悉的中人牙行,我中间插进去不太好吧……”
“这……”裴氏一愣,她没想到这个问题,白日里只顾着高兴多了一门生意,哪里想得到这些。
夫妻俩对视一眼,眼中的喜悦瞬间黯淡下来。
栀姐儿与桐姐儿听明白了父母的对话,互相看了看,也都垂了头。
好一会儿,苏连贵起身,“我去跟槿姐儿说一声,半道抢生意……这确实不好。”
裴氏欲言又止,半响,叹了一声,“好,你去吧。”
苏连贵抬脚出了四房,去了二房。
苏木槿听到苏连贵的来意,也怔了,这个确实是她考虑失误了,“四叔别急,我过两日还要去镇上,到时问过文家少爷,咱们再决定。这两日四叔也准备着,有备无患。”
苏连贵哎了一声。
……
没两日,苏木槿寻了由头再去镇上。
给顾砚山扎针,云笙、云起两兄弟亲自守在房间门口,谁都不给进。
白家小姐主仆二人再次被拒绝在房门外,小丫鬟气的指着云笙、云起的鼻子骂,白家小姐在一旁为难的劝都劝不住,“绿荷,你别这样,表哥在里面养伤……”
“呸!世子爷养伤这两个奴才为什么不让咱们进去?小姐,你不能太好说话,他们就是欺软怕硬的,你越是这样,他们越不让咱们进去……”
云笙、云起眼观鼻、鼻观心,直愣愣的肃着一张脸,雕塑一样任任凭风吹雨打兀自不动。
“你们……你们真是气死我了!”绿荷叉着腰骂的口干舌燥,瞪着两人。
苏木槿在屋内被外面的吵嚷弄的屡屡分神,朝文殊兰使眼色,文殊兰会意的点头起身,三两步走出去,二话不说点了绿荷的穴道。
绿荷瞪大了眼,张着嘴说不出话,动也动不了,不由惊恐的看着文殊兰。
文殊兰拍拍手,斜睨着她,“不知道世子爷在静养吗?在这里聒噪什么?”
说罢,狠狠瞪了云笙、云起两眼。
转身,回屋关上了房门。
绿荷转着去看自家小姐,眼珠子眨的快要掉出来,白玲珑有些哀怨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安抚绿荷,“你且等等,一会儿表哥消了气,自会解开你的穴道的。”
绿荷委屈的快要哭出来,心里狂喊,“小姐,奴婢、奴婢都是为了你啊……”
苏木槿动用内力催动十六根针,行完后,拔了针,浑身是汗的坐在圆凳上闭目养神。
文殊兰拖了顾砚山到另一个木桶里,清洗掉身上乌漆麻黑的药水,将他弄出来,穿好亵衣扶上床。
然后,吩咐人进来收拾。
云笙、云起不作声的抬了木桶往外走。
绿荷用力的朝自家小姐眨眼间,眼神儿使劲儿往屋里歪。
“绿荷……”
白小姐哪里不明白她的丫头打的什么主意,有些犹豫的往屋里看了看,正瞧看见屏风后有道身影,双手扯了扯手中的锦帕,脚步下意识往房间挪了两步。
挪了两步后,屏风后那抹身影看的更清楚了,那分明是一个女孩儿的影子。
白小姐一张唇抿的紧紧的,犹豫了再犹豫,忽然一咬牙,款步轻抬上了台阶,小碎步往往房间走去。
“表哥……”
她站在门口,先轻声唤了一声,见没有人回应,有些担心的快走几步进了屋,绕过屏风去看里面的拔步床,“表哥……”
待看到躺在床上的顾砚山一身雪白的亵衣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样时,脸色煞白,脚步踉跄的往床边扑了过去,声音里带着哭腔道,“表、表哥,你怎么样?天、天啊……怎么伤的这么重?”
顾砚山虚弱的睁开双眼,看见趴在床边哭的梨花带雨的白玲珑,艰难的扯了一抹笑,“玲珑,你、你怎么进来了?”
“表哥,你一直不让我进来,是不是……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顾砚山摇头,“没事,表哥不会死的,只是中了毒伤了身子,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真、真的?”白玲珑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顾砚山虚弱的笑,“真的。”
白玲珑这才破涕为笑,关心的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她去安排人做,顾砚山随意说了两个,哄了她出门。
临走,白玲珑看了苏木槿一眼,眉头轻轻蹙了蹙。
苏木槿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白玲珑。
巴掌大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挺翘的小鼻子,樱桃红唇,配上一双水波盈盈的水眸,果然是个娇滴滴的名门俏佳人。
文殊兰朝顾砚山竖了竖大拇指。
顾砚山翻了他一个白眼。
文殊兰跟出去,解了绿荷的穴道,绿荷叉着腰瞪过去,“文殊兰,你敢点我的穴?”
“绿荷!”
白玲珑皱着眉看着她,显然是有些生气了,“你太没有规矩了,文少爷是表哥的奶兄,你怎么能直呼他的名讳?”
“小姐,我……”绿荷气的跺脚,指着面带讥讽的文殊兰,“他、他点我的穴……”
“表哥在静养,你刚才太吵了,他点你的穴情有可原。”白玲珑看了眼房间。
“小姐……”绿荷不依的晃着白玲珑的胳膊。
白玲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好了,表哥这会儿饿了,你与我一起去厨房。”
绿荷还想说什么,白玲珑已经转身往院子外走。
绿荷嘟着嘴瞪了文殊兰一眼,拎起裙摆追上了白玲珑,“小姐……”
云笙与云起清理了屋内水渍,走出房间。
文殊兰关了房门坐到苏木槿对面,双手撑着脑袋看从床上爬起靠坐在床头的顾砚山,“你说,白玲珑会不会写信回去?”
顾砚山歪靠的动作一顿,缓缓道,“等等就知道了。”
文殊兰抬手打了个响指,房门外传来云起的声音,“世子爷?”
“云起啊,进来,来……”
云起应声推门走到里间。
顾砚山斜了文殊兰一眼,吩咐云起道,“盯着怡芳园,有什么动静及时报来。”
云起一愣,抬眸看了眼顾砚山,顾砚山淡淡的看着他。
云起心下一咯噔,忙垂头应声,“是,世子爷。”
顾砚山摆了摆手,云起快速退了出去,关上房门,才敢抬手抹去额头的薄汗。
云笙见他这样,不由以眼神问他,“怎么了?”
云起压低声音说了顾砚山让他监视怡芳园的事儿,云笙心下也是一咯噔,“表小姐……真的有问题?”
云起摇头。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小小的骇然。
他们都没忘记,白家小姐,是侯夫人说给世子爷的亲事,虽然世子爷一直不点头,但自古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镇北侯府哪个不是认定了白家小姐就是未来的世子妃。
屋内,文殊兰还保持着托腮看顾砚山的架势,“你前儿个不还信誓旦旦的说你知道白玲珑的为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