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娘娘有点懒 第333章

作者:凉夜白 标签: 长篇言情

只道:“是,小婿明白。”

说罢拱手一礼,接着大步朝前,在宫门外终于顺利赶上了苏清。

苏清见他拦在跟前有些诧异,府中抬轿的下人也都不知如何是好,是要继续迎苏清上轿还是等他和季玉深说话。

按说这两位大人都是皇上跟前的新宠,是十分重用的大臣。可他们分属不同派系,季玉深可是李阁老一党的中流砥柱啊!

季玉深笑了笑,及时开口,“苏大人,我知道城门外有一家极好的酒馆,那里的桂花酿十分醇厚。苏大人若是肯赏脸,不如同本官一道去喝一杯?”

要论品级,季玉深的官位高于苏清。

苏清朝四周看了一眼,点头称是,“好,那就请季大人带路吧。”

两人的车轿同时朝城外而去,苏清素来醉心政事,很少有闲暇出城游玩。今日见季玉深相邀,索性揭开车帘看窗外的景致。

只见一座新修的虹形大桥和桥头大街的街面,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

大桥西侧有一些摊贩和许多游客。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许多游客凭着桥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大桥中间的人行道上,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

大桥南面和大街相连。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汴河景色的。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他是个心怀百姓的官员,见了眼前京城的繁华一幕,十分舒心。

马车出了城门,景色便和城中大有不同。人烟渐渐少了,建筑也渐渐矮了,一路树荫浓绿,郊外的小道两边河流积成水潭,里头有许多荷花开放。

外有蜻蜓蝴蝶等停在花.苞的尖尖上头,一派盛夏美意。

翠绿的夏日在热浪中渐显幽深和成熟,茉莉如雪,紫薇带蓝,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的苏清和下了早朝之后那个颓然垂头、独自前行的官员完全不同,又恢复了以往的爽朗豁达。

过了许久终于到了季玉深说的那个酒馆,车马停下,苏清和季玉深各自下了车轿进去。

酒馆不大,地方也幽静。里头看起来除了苏清二人之外,似乎并没有别的客人。也不知是因为时辰尚早,还是这里过于幽静使得客人极少。

显然季玉深是这里的常客,小二熟门熟路地将他二人引到楼上的雅间,四面窗扉开启,外头仍是空旷的郊外景致。

季玉深道:“在这里说话,苏大人可以放心了。”

苏清站在窗外朝外看了一眼,回过头来,笑着朝季玉深深深拱手,“方才在宫中不便,下官这次实在要好好感谢季大人,救了小女一命啊!”

季玉深笑着上前搀扶他,“苏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大人在朝中兢兢业业一心为皇上、为百姓办事,唯一的女儿若还要在后宫中成为权力争斗的牺牲品,牺牲在皇后的手段中,那未免太不公道了。”

苏清这才直起身子,“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季大人到底为什么要帮下官?难道这次朝中百官弹劾昭妃娘娘,主使不是李阁老?”

季玉深便知他有此一问。

他鼓动苏清领头为苏幼仪上书请命的时候,曾对苏清说,若苏幼仪倒了,皇后头一个会拿和苏幼仪最亲近的婉贵人下手。

那时宫中传出皇后罚婉贵人在长春.宫外顶着烈日下跪之事,苏清爱女心切,原本并不敢为苏幼仪出头的他,也不得不出头。

第三百零六章 明哲保身

皇上又示意雍亲王联络一众皇室宗亲为苏幼仪说话,两相发起,苏幼仪受百官弹劾之事才算压下去。

此次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李阁老和威远侯,这两位外戚中的顶尖权贵所指示的,季玉深主动联络苏清为苏幼仪说话,苏清自然感激他救了婉贵人,使婉贵人不必受皇后的荼毒。

可感激之余,他又诧异季玉深的动机。

季玉深既然已经主动出面,便知道瞒不了苏清了,“苏大人这话问的,便是不拿我当一个普通臣子看待了。身为人臣,首先要对皇上尽忠,难道因为我是李阁老的女婿,就一定要同李阁老狼狈为奸同流合污么?”

他用了好严重的两个词,狼狈为奸,同流合污……

苏清这才正色打量季玉深,只见他是个清俊翩翩美男子,一身天青色的儒雅长衫,让他看起来颇有书生气。

这个探花出身的年轻学子,从刚刚入朝就成了李阁老的女婿,渐渐成为皇上器重的一代年轻臣子中的翘楚。他身上既有皇上看重的出身平凡、没有宗族势力压榨,更 有李阁老这一层关系,故而在朝中如鱼得水,平步青云。

苏清受皇上重用之后,和季玉深偶有解除,交往却不深,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十分聪明果敢,有才能有手段,对于他心中的取舍却一无所知。

今日听了他的话,犹如醍醐灌顶。

“原来季大人心中效忠的,一直是皇上?”

季玉深闻言,抬眸朝他一笑,又示意他坐下说话。

苏清慢慢坐了,季玉深也坐在他对面,同他道:“苏大人得皇上重用的时日也不短了,觉得皇上是何等人物?那些歌功颂德的话就不必说了,今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大家坦诚相见便是。”

苏清犹豫了片刻,直言道:“就算季大人不这么说,下官也会直言应答。一则下官不好歌功颂德拍马屁,二则皇上是一代明君,叫人说不出不好来,我能说的东西,自然不怕皇上听见。只不过,这和下官的问题有何关系?”

季玉深微微一笑,“大有关系。”

他不疾不徐地给苏清倒了一杯茶,苏清忙要拦住,季玉深却坚持倒完了一盏,而后又给自己茶杯里添茶。

随意地如同面对自家人,又好像为人处世十分有信心的模样。

他慢慢道:“苏大人方才也说了,皇上是一代明君。且他年轻,未来的功绩不可限量,这样的君王难道不值得追随么?我虽是李阁老的女婿,却也知道忠君爱民四个字,这是大义。往私心里说,明知道皇上整肃朝纲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为何不提前尽忠?苏大人说,我的取舍难道不和皇上是何等君主密切相关么?”

苏清听了季玉深这一番话,连连点头,似有恍然大悟之意。

他不禁感慨,“道理虽是如此,可身为局外人都未必看得透彻,何况季大人身在其中?季大人年纪轻轻不为眼前名利所累,能够看得长远,下官佩服。”

他的佩服出自真心实意,若换他是季玉深,未必能想得更通透。

他这才明白,皇上明知道季玉深是李阁老的女婿,为何还要如此重用他。表面上看是给了李阁老一党一个定心丸,让他们以为皇上重用的还是他们的人。实际上一边麻痹李阁老,一边巩固君权……

这一招,实在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