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舞渡
且不说她折腾事,就凭她那爱财的性子,家里但凡有点值钱的东西,指不定都要被她搜刮干净。
想着想着,柳氏叹了口气,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孟子清见她叹气,跟上来与她并肩而走:“娘,还没想明白呢?”
她之前一直没打扰她,就是想让她自己想明白。
如今看她好似陷入了死胡同,要是自己再不开导她,估计她又要钻牛角尖了。
“子清,你说娘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啊?”
柳氏停下脚步,站在路边上望着孟子清。
“娘啊,瞧您,又开始乱想了吧!您这样做都还不对,那天底下就没有对的事情了。”
孟子清一脸无奈,觉得自己的娘亲总是太过于心善,但她的这种心善根本就没有起到一点好处,反而还会因为这份心善,让他人的气焰更加嚣张,变本加厉的来压榨她。
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柳氏啊,就属于被人欺的那一类人。
“可是今日见着你爷爷,娘这心中总是过意不去,你说这快入冬了,他的衣服还是以前那几身,你奶奶根本都舍不得掏钱给他做新衣服,要是跟着我们,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何氏不仅爱财,还抠门。
之前孟子清的大伯孟有财发迹的时候,每个月可没少给二老孝敬银子。
可这些钱一旦进了何氏的腰包,想要再掏出来那就困难了。
这些年里,她的银子不知道存到什么地方去了,家里但凡有点需要问她要钱,她都说自己没有。
每次白氏找她要点钱的时候,她就大哭大闹,哭诉自己没钱,惹得白氏皱眉不已。
而到了换季不得不给孟百岁裁制衣服的时候,她都从镇上布庄买来最便宜的布料,那种布料的颜色不仅难看,缝制出来的衣服更是又土又丑,一洗还掉色,经常孟百岁在地里干活,汗水打湿了衣服,那颜色就沾到他身上,几日都洗不掉。
对此何氏还理直气壮的说,做衣服的布料都是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还辛辛苦苦为孟百岁做衣,他不领情就算了,还这样对她,然后又是一场哭闹,让孟百岁烦闷不已。
孟子清将这些事情讲给柳氏听,柳氏也是皱着眉头,不敢多说什么。
她是心疼孟百岁,可她并不心疼何氏,虽然她是孟有福的娘,但好像和她并没有什么干系。
从她做出来的一系列事情之中,那份亲情早已被她消磨殆尽,她根本就不奢望何氏能变好,能接纳她。
“不过娘,既然你想接爷爷去镇上的话,只有等你去了燕都之后,我来安排这些事情,您觉得怎样?”
只要柳氏去了燕都,她就有办法将孟百岁接到镇上来,并且让他过上好日子,让何氏无话可说。
柳氏怀疑的看着她,见她脸上笑容自信,她竟不自觉的相信了她,点了点头:“好,娘信你!”
“好了,咱们回家吧,不然一会儿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孟子清甜甜一笑,挽着柳氏的手臂,两人朝村口走去。
刚走没几米,孟子清就听见身后有人再叫自己的名字。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也就没管,和柳氏继续朝前走。
走着走着,那呼叫自己的声音越来越近,旁边的柳氏也听见了。
于是两人顿下脚步,对视一眼后纷纷回头看去。
来人是孟月殊,一边跑一边喘气,跑到她们身前时,一张脸通红,捂着肚子气喘吁吁的,一副累得不轻的模样。
等她缓过劲来了,孟子清才问道:“小姑,你这是做什么?”
孟月殊深呼吸几口气,说道:“子清啊,你们也走的太快了,我差点没追上。”
孟子清和柳氏对视一眼,然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柳氏道:“月殊啊,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我们得赶快回去镇上了,不然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不说,回去晚了东家还要骂人呢。”
“三嫂,你别装了。”
休息了一会儿后,孟月殊终于缓过劲来了。
她直起身子,定定的看着柳氏,思考一会儿后,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柳氏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孟子清。
孟子清收到柳氏的目光,当即脸上堆满笑容,装起了糊涂:“小姑你说什么呢?什么装什么?”
她一接话,孟月殊就将目光落在孟子清身上,吃吃的笑了起来。
“子清啊,连你也来装糊涂吗?”
“装葫芦?”孟子清一脸呆愣:“装什么葫芦?”
孟子清故意将糊涂说成是葫芦,说着,还装模作样的翻了翻自己衣服的口袋,一脸的天真。
“我们装葫芦了吗?没有啊,我们把东西都给奶奶了,没装奶奶的葫芦啊,娘,您装了吗?”
孟子清看向柳氏,柳氏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
孟月殊静静的看她装糊涂,等她表演完后,摇摇头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丝帕递过来。
在这丝帕出来的一刻,柳氏先是震惊,然后是意外,种种表情在她脸上交织,最后化作深深地无奈。
在一边的孟子清没注意到她的神情,仔细看着那块丝帕。
那丝帕上绣着小半截青竹,因为是叠好的,所以孟子清只能看见小半截。
而正面朝上的这方绣着落款,赫然是柳氏的名字。
柳氏将丝帕接过来,展开给孟子清看全貌,只见青竹直直,枝叶翠绿,绣的栩栩如生。
孟子清心中顿时明了孟月殊此行的目的,不由闭了嘴,默默站在了一边。
柳氏将丝帕重新叠好,看了一眼孟月殊之后抿了抿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见她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思虑了半晌方才鼓起勇气,轻声问道:“这丝帕,你从何而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孟月殊的往事
孟月殊将鬓上散下来的发别在耳后,对柳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上次,有个姑娘向我问路,我给她指路之后,她匆忙离去,这丝帕便是从她身上掉落下来的。”
她说完,怕柳氏不知道那姑娘是谁,于是解释道:“就是昨日在镇上遇到你们时,你身后那个姑娘。”
柳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这丝帕是凤羽掉下来的,不过孟月殊如何凭着一块丝帕,就认定她身份不简单呢?
是她心思过于细腻?还是她的猜想太过大胆?
见她疑惑,孟月殊摇摇头,继续说道:“三嫂,我知道你现在疑惑什么,你也别管我如何知道的,但我现在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也别装傻了,咱们都是明白人,所以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求你一件事。”
说着,孟月殊向前跨了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柳氏身前。
柳氏和孟子清都吓了一跳,不知孟月殊做何用意!
柳氏更是伸出手来拉住她,露出一脸紧张:“他小姑你这是做什么呢?快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母女两合力将孟月殊拉了起来,孟月殊站稳身子后,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露出一脸愁苦。
柳氏和孟子清对视一眼,孟子清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小姑,不管你有什么事情要诉说,这里终归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不如先去我家坐一坐,把你要说的事情说明白,不然咱们这样站在路边吹冷风,也不是个办法。”
孟子清的建议给的很中肯,这天就要黑了,她们三个人不回家就算了,还站在路边聊天,难免被人笑话。
再加上入秋的夜降温的厉害,要是冻感冒就尴尬了。
孟月殊点点头,三人朝着村里家中走去。
由于长久无人居住,院子里已经生满了杂草,屋里灰尘积了厚厚一层,四周都结满了蛛网。
孟子清和柳氏动手收拾一块干净的地方后,天色已然尽黑。
柳氏翻箱倒柜找出来一盏油灯,用火折子点燃后,屋中顿时明亮了起来。
三人围坐桌前,听孟月殊讲述自己的过往。
孟月殊说,自己嫁到赵家后,刚开始两口子还过的恭敬,婆婆对自己也挺好,但孟月殊知道,她们对自己好,全部都是看在自己娘家的份上。
那时候孟有财还在镇上做生意,家里的日子过得很滋润,连带着她都跟着沾光,穿的吃的不说最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何氏对自己偏爱,几乎有好东西都补贴给她,所以一开始她在赵家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婆婆和丈夫都敬她,重她,就差当成祖宗供起来了。
不过好景不长,自从她生下两个孩子之后,何氏有日来探望她,拉她到里间,悄声给她说了孟有财去燕都做生意,结果一起不复返的事情。
娘家败落了,除了何氏时不时的补贴她一点之外,再也没有银子进账。
婆婆和丈夫觉得奇怪,她们日子因为孟月殊嫁过来的缘故正过得滋润呢,怎么突然就变了?
赵合林一打听,才知道撑着孟家经济的孟有财独自一人去了燕都做生意,至今查无音信。
经过一年一年的期盼,孟月殊进账的银子越来越少,到最后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了。
赵家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哪里还会像以前一样对待孟月殊?
赵家老太太过上了老太后一样的生活,什么脏活儿累活都给孟月殊做,连丈夫赵合林也是越看自己越觉得不顺眼,经常听她娘的怂恿,对她拳打脚踢,孟月殊的日子从天堂一下子掉落到地狱,身体和精神的折磨让她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熬了几年,她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但不敢和娘家说,怕何氏闹起来找赵家麻烦。
要是以往的她,哪里会忍气吞声?早就告诉给何氏知道,让何氏上门找麻烦了!
可是如今,两个孩子还小,娘家也没有什么势力,要是让何氏来找麻烦的话,没人给何氏撑腰,反而会拖累自己娘亲。
一时间,孟月殊陷入两难之地。
那段时间,她想了很多事情,经常以泪洗面,人也越发消瘦。
再后来,赵合林因为赌钱被人追债,家里的宅子都抵押了出去,一家老小都没了住处,只能在村子边缘处搭个茅草屋过活。
但赵合林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偷了老太太的棺材钱,又去赌场输了个精光。
不仅输了钱,还欠了赌场好多钱。
赵合林因为输了钱,不敢回家,怕自己将这件事说出去会一不小心气死老太太,于是起了歹心,踏上了偷盗的不归路!
他偷了一户镇上还算有名望的人家,被人家当场抓现行,扭送报官!
就这样,赵合林被关进了大牢,老太太知道这件事情后气得半死,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却落下来病根,得了中风。
在那小小的茅草屋内,孟月殊任劳任怨的照顾她,她还不知满足,对孟月殊非打即骂。
对此,孟月殊都忍了。
但有一日,孟月殊外出一会儿,归来时见老太太掐着赵明珠的脖子,面目狰狞的要将她掐死,嘴里念念有词,类似诅咒孟月殊之类的,还说赵明珠不是她赵家的子孙,是孟月殊和别的野男人生的,总之就是一大堆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