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西
但,今晚,他这位母亲,打破了他对她固有的印象。
生气和失望交杂的情绪一直冲刷着雷睿修的神经。
他竟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霍心莲。
当年,那位力排众议也要支持他出去闯荡帝京的母亲,到今天突然就变了模样。
沉寂的内室里,除了从半开的窗外徐徐吹入的风声,便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霍心莲良久都没说话,她始终保持着静立,也不曾转身看他们一眼。
时间有些久,雷睿修的耐性也快被磨没了。
这时,霍心莲也终于有了动作。
她缓缓地转过身,精心修饰的脸颊淡漠的没有一丝表情,“你想问什么?”
雷睿修和她的视线隔空相撞,直言道:“我想问你,为什么在宴会上,那么极力的维护唐妙雪。
你到底有多喜欢她,甚至不惜在人前一再的训斥我,是不是在你心里,我还不如她有份量?”
霍心莲闪了闪神,平静无波的眼神凝着雷睿修,“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你凭借一己之力把雷家的宴会变成了一场笑话,说到底都是为了这位端木小姐吧!”
话落,温橙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她不喜霍心莲这样的说辞,好似今晚所有的变故都是因她而起。
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反倒是把她霍心莲身为主母的责任都推脱的一干二净。
温橙轻飘飘地看了眼轮廓紧绷的雷睿修。
她双手摊在桌上,碾了碾指尖,面不改色地开口:“雷家今晚的确发生了很多事,但您是怎么看出来雷家变成了笑话的?”
“端木小姐,我们母子俩之间的沟通,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霍心莲对温橙的敌意,很明显,甚至哪怕知道了她如今的身份,依旧没有好脸色。
见状,温橙以指尖敲了敲桌面,眸光冷清,“霍女士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我的头上,我还不能为自己辩解几句吗?
你也说了你们是母子,但平心而论,今晚上你的做法,有哪一点像个合格的母亲?”
话落,雷睿修哂笑着点了点头,他睨着身畔的温橙,目光很暖。
他家橙橙在维护他呢!
霍心莲眉目一厉,背立在窗前沉着脸颊说道:“身为端木家的小辈,你外公难道就是这么教导你顶撞质疑长辈的?”
第1558章 我没什么要解释的!
温橙的眸底深处,冷光乍现。
她不疾不徐的抬起眼,对上霍心莲噙满愠色的脸颊,“我外公没有教导我顶撞长辈,但他老人家一直告诫我们,做人要讲道理,自家人也要和睦友爱,尤其是身为长辈更要以身作则。
霍女士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最好别把私人情绪上升到家族长辈的层面,若以权压人,您真未必能压得过我!”
温橙的性格本就不善虚与委蛇。
此时此刻,她还能坐在这里和霍心莲你来我往,全然也只是因为不想雷睿修太为难。
婆媳关系,似乎是每个女人婚途的必修课。
她虽不愿和霍心莲交恶,但也没理由被她一再的贬低。
温橙说完,就作势起身,“霍女士可能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先出去了,你们母子好好聊!”
“不用!”雷睿修态度强硬地一把就拉住了温橙的手腕,随后扭头看向霍心莲,“妈,她是我选定的妻子,就算你不喜欢,也改变不了事实。
你与其对她冷言冷语,还不如放下芥蒂,我们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
霍心莲一瞬不瞬地看着雷睿修出言维护温橙,即便面色再平静,可内心也如海啸般波涛汹涌着。
她万般想不到,算计了这么久,最后雷睿修给自己选择的女人,竟然让人连拆散他们的勇气都没有。
霍心莲自然懂得端木一脉代表的权势。
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意难平!
雷睿修,不该有这种际遇的!
是不是当初她假意支持,实则故意将他送出南海的做法大错特错了?!
倘若他没有去帝京,或许就不会遇见端木姝橙。
这样一来,也许他还能一直在她的掌控下,一步步走进她安排的棋局中?!
霍心莲凝视着他们,堵在心口压抑的情绪正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理智。
内堂里的气氛,似陷入了僵局。
雷睿修脸颊上的失望愈发浓重,他咬了咬牙,嘲弄地摇头道:“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这么讨厌我了?”
霍心莲的眼皮颤了颤,却不答反问,“我为何要讨厌你?”
的确!
就因为没有理由的讨厌,才是雷睿修最大的困惑。
三个人,各怀心事。
而内堂的门,在此刻被人轻轻叩了一下。
转瞬,寒末便恭谨地推开门,侧身让开时,雷鹤庭已从门外现身。
瞧见家主,出于尊重和礼貌,温橙第一时间就起身,“伯父。”
雷鹤庭温儒地点了下手,“坐下吧,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寒末在其身后将房门再次关闭。
因为雷鹤庭的出现,霍心莲冷漠的神色也终是有了一丝的皲裂。
雷鹤庭信步走来,大刀阔斧地坐在了雷睿修的面前。
他抬手将袖管往上翻卷着,余光则瞥向霍心莲,“你也别站着了,正巧孩子们都在,今晚你做的事,总要给他们一个解释。”
霍心莲心尖微颤,垂下眸走到桌前,落座时口吻无谓:“我没什么要解释的。
今晚这是雷家的宴会,小睿没经过你我的同意就闹出这么多事。
难道我还不能说他两句吗?那种场合下,我总要为雷家挽回一些颜面!”
第1559章 齐金爷留在了雷家!
雷鹤庭卷袖管的动作因霍心莲的话而顿了顿。
他轻扬了一下眉梢,视线落在自己的臂弯上,语气凌厉了许多,“所以,你就在他打算公布唐妙雪那些丑事的时候,不断的从中作梗?
你若还知道维护雷家的颜面,当初就不该偏帮唐妙雪通过考核。
心莲,今晚所有的事,要论对错的话,所有的症结也都是因你而起!”
话落,霍心莲震愕地看向雷鹤庭,指尖也猛地蜷起。
“怎么?我说错了吗?”雷鹤庭将袖管卷至小臂上方,又抻了抻褶皱,这才叹息着和她对视。
霍心莲紧抿嘴角急促地喘息了片刻,“我为他选妻,为他铺路,到头来反而是我错了?”
雷鹤庭缓慢地掀开眼皮,眯了眯眸,“你确定,是在为他铺路?”
霍心莲沉默了。
有些话不能多说,更不能深究。
否则,那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就会被一点点剥开,变成了每个人心头难以拔出的一根刺。
霍心莲永远都记得,她能成为雷家主母,就是因为她曾允诺过,会将雷睿修视如己出。
可是,真的太难了!
雷鹤庭严厉的神色蕴着失望和疏冷,见霍心莲不说话,他也没再咄咄相逼。
稍顷,雷睿修出言打破了沉默,“爸,齐金爷呢?你们谈完了?”
“嗯,暂时将他安置在家里了,你若想道歉,今晚不要去打扰他。”
言毕,雷睿修凝眉,“他没走?”
本能的,他有些抵触那位齐金爷留宿雷家。
雷鹤庭转眸瞥他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今晚毁了这场为他举办的交流宴,他虽然没表示愤怒,但心里肯定是颇有怨言。
我本没打算让他留在雷家,是他自己说今天抵达南海匆忙,并没安排住处。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的用意很明显了。”
雷睿修悻然地眨了眨眼,不置可否。
雷鹤庭看出了他的忧虑,舒展眉心之际,睇着霍心莲,“你去我的别院等我,稍候我有事和你谈。”
霍心莲看他一眼,没吭声,施施然地起身,转眼就离开了内堂。
她走后,室内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雷鹤庭卸下严肃,视线在温橙和雷睿修之间穿梭了一瞬,尔后轻笑,“臭小子,你今天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雷睿修拿腔作势地反问,“是吗?那可是我的荣幸!”
“还跟我装!”雷鹤庭轻哼一声,撑着桌子起身,边负手踱步边问道:“来吧,跟我说说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老二他们下手的?
刚才寒末告诉我,在齐金爷抵达的时候,月华厅附近就已经被警察包围了。
他去门卫检查过,据说宴会前夕,你就把门口的保安全都换成自己的人。
还有那些录音,你怎么办到的?”
雷睿修睨着他徐徐踱步的身影,随即在桌下拉起温橙的手,高深地笑了笑,“我刚回南海,老二对我下药的时候,我就开始筹备了。
至于那些录音,不过就是在二叔的书房里加了监听设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