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美味娘子 第384章

作者:无名指的束缚 标签: 长篇言情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道:“我听人说你刚才在这儿挥斥方遒的大肆点评,不如说来我听听,看你这个有天赋的千里马,究竟有几分本事。”

于训庭闻言眼前一亮,他觉得廖老爷子既然给他机会,就证明他是有希望的。

他往桌上看了一眼,没敢说那道一品豆腐,因为即便不懂事如他,也是知道从形式上讨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便绕开这个,指着桌上的布袋鸡。

“这道菜虽然叫布袋鸡,但是做法却根本不对。”于训庭隐约记得小时候,爷爷给他讲过什么整个出骨之类的事儿,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股莫名的自信,“这道菜应该用整鸡出骨的手法,但是你们初味轩的这只布袋鸡却是用刀剔骨,刀痕清晰可见,就这样的水平,还不承认自己不地道么?”

夏月初听了这话实在忍不住,在旁边“扑哧”一声笑出来。

廖老爷子也是一脸不忍直视地摇摇头,起身道:“行了,你身上有没有天赋我不知道,不过的确能看得出来,自从你爷爷去世后,还真是没人用心教过你了。”

于训庭还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间神情有些茫然,反倒显得他稍微稚嫩和乖巧了一些,只可惜这只不过是假象。

“布袋鸡的整鸡出骨本就是用刀剔骨,你以为是自贡的兔子呢?还不该有刀口?你自己去脱个试试,如果你能不动一刀就将鸡完整地脱骨出来,那我就承认你是有厨艺天赋的。

周围的客人都忍不住发出了嘘声,原以为这个义津楼的大少爷敢来砸场子,怎么也得有两把刷子,没想到完全就是个棒槌。

于训庭听到周围的议论,面皮涨红,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

他哪里会做什么布袋鸡,只不过是以前听爷爷说过,但是年头有些久远,今天竟然还搞了个大乌龙,真是连家里的脸都一起丢光了。

虽然已经丢了人,但于训庭却偏偏不信邪,非要找出个毛病来,扭头继续在桌上的菜里左看右看。

正好此时他们桌点的最后一道菜端上来了。

“您好,您点的烤兰花鱼。”

伙计将盘子放在桌上,看看夏月初,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将外面的包裹物敲掉。

于训庭看着烤兰花鱼,又凑上去摸了摸外面的包裹物,立刻露出得意的神色,像是抓到夏月初的把柄一样,梗着脖子说:“别的就不用说了,你家这道菜就不够正宗!

烤兰花鱼是从叫花鸡的做法化用而来的,该用湿泥糊在鱼身上,然后放在炭火上烤制,但是你家这个是什么?外面根本不是泥壳!说你们不正宗还不服气?”

“于少爷,不得不说,从您嘴里还能听到叫花鸡的做法,倒让我对你颇有些刮目想看了。”夏月初对这种没带脑子的人,实在是没有太多的耐心,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但是大厅里那么多客人看着,她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烤菜分为两种,一为红烤,二为白烤,这道菜就是用了白烤的办法。而白烤,就是从当年叫花鸡的包烤技法中脱胎而成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么?”

鲁菜中的白烤,其实是从叫花鸡的做法当中脱胎而出的,以前叫做包烤,是用湿泥包裹住原料,然后用火烤煨。

但是随着人们对口味的要求越来越高,再用湿泥包烤的话,难免会使原料沾染上泥土的腥味和土气。

所以包烤的基础上,研究出来了白烤这种方法。

就是用白面和水,擀成一张大薄饼,然后将用整张猪油网包裹好的鱼放在其上,包裹严实,以面糊封口,最后放在铁箅子上烤制。

这道菜烤好之后必须立刻完整地端上桌来,要当着客人的面儿拆开。

夏月初说罢便上前,用小木槌撬开外面被烤干的面皮,此时里面的猪油网还没有完全融化,很容易就从鱼身上完整地拆下来了。

最后露出来的鱼肉色泽洁白,所有的鲜味都被牢牢地锁住,没有半点儿流失,在揭开猪油网的瞬间扩散开来。

那股子鲜味儿霸道极了,瞬间侵袭到附近每个人的鼻端,浓郁得让闻到的人全都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

370蠢货登门

于训庭在初味轩闹了一场之后,半点儿好处都没捞到,还在廖老爷子面前把自己抹黑得一塌糊涂,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场闹剧竟然一下子打开了烤兰花鱼这道菜的销路。

当天就在现场的那些客人,简直是不厌其烦地对别人夸赞着外面面包和油网拆下去之后,那股让人一辈子都难忘的鲜美味道。

开始还只是零星有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点一次尝尝,毕竟这道菜的价钱也不便宜。

但是当伙计用木槌敲破外壳,剥掉油网的时候,那股鲜美味儿立刻引得其他客人不断朝这边张望,拉住伙计讯问这是什么菜品。

不出三日,这道之前根本无人问津的烤兰花鱼,竟然成了当天卖出份数最多的菜品,甚至到最后卖得店里没有鱼可以烤了才算完。

夏月初在晚上关门盘账的时候,看到这个结果忍不住开玩笑地说:“能有这么好的宣传效果,咱们还得多谢于少爷啊。”

然而此时此刻,于训庭却跟夏月初的心情完全相反,当日离开初味轩之后,这件事不出两日便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甚至有人给于训庭起了个外号,叫做烤棒槌。

这对一直标榜自己厨艺天赋好,只是没有遇到好机会的于训庭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窝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看到什么都觉得心烦,摔盘子砸碗打骂下人,这种发泄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于家的常态。

丁洪昌和媳妇袁氏急得团团乱转,生怕儿子受了刺激,过不去这道坎儿,每日什么都不干。

夫妻俩每天待在家守着儿子,在心里把夏月初跟廖老爷子骂了几千几万遍。

这件事几乎被当做笑话传遍了整个府城,自然也都传到了丁宗光的耳朵里。

丁宗光听到别人转述的那些话,差点儿被气得仰倒在炕上。

于广平临死将孙子托付给丁宗光的事儿,府城厨行里人人皆知,当时还各种夸赞于丁二人不愧是讲义气的好兄弟。

凭心而论,丁宗光一开始的确是抱着要好好教导于训庭的目的。

但是怎奈于训庭完全被他父母给宠坏了,拈轻怕重,又不愿吃苦,偷懒耍滑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厨行又被称作勤行,顾名思义,就是必须要勤快。

虽然没必要做到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但是基本功总还是要打扎实的。

于训庭这样的,只躺在自己所谓的“天赋”上呼呼大睡,根本就不愿意付出半点儿努力的人,别说是丁宗光了,就算是太上老君来了,怕是也拿他没有办法。

但是他毕竟还是付出了几年心血和努力的,而且他可以说,在那几年里,花在于训庭身上的时间和精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家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