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名指的束缚
“热闹有什么可看的,热闹给你钱么?你岁数不小了,也该考虑娶妻成家的事儿了,男人可是要赚钱养家的,总是想着玩儿以后怎么撑起门户?”
盛氏之前在心里盘算过,想把娘家侄女说给秦铮,便觉得自己该对他有所管束,语气也稍稍和缓下来。
秦铮听到这种诡异的长辈口吻,看着盛氏脸上挤出来的假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难道是昨晚淋雨生病了?
他抬手摸摸额头,也不烫啊!
盛氏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小子怎么看起来傻了吧唧的,耐着性子继续道:“虽说你不是薛家人,但既然你是大壮过命的兄弟,大娘就也把你当做晚辈儿一样疼的。要我说,你如今年轻力壮,正是该拼命赚钱的时候,存下些钱,大娘帮你说个好媳妇,到那时日子过得该有多滋润……”
秦铮听了这话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心想我倒看你这老刁婆子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他笑着说:“大娘,你有啥事儿就直说,只要是对我好,我自然是听得进耳。”
盛氏见秦铮态度端正,越发满意道:“我这几日一直帮你打听着,山上正招木把呢!你不是当地人可能不知道,这木把啊,管吃管住不说,开的工钱也比去镇上做事多,你去山上踏踏实实做上两年,回来开几亩地,到时候老婆孩子热炕头……”
秦铮听到盛氏说木把的时候就已经怒火中烧,打心里认定她是诓自己不知道木把是什么,打算把自己骗到山上去,巴不得自己死在山上,到时候就没人护着大哥了。
一想到若自己死了,大哥不良于行,指不定要被人如何欺辱……
秦铮的火气便越发压不住了,打断盛氏口沫横飞的白话,也顾不得大哥叮嘱过的低调隐忍,冷笑道:“我还当你真是转了性,真心想替我打算,谁知竟打得是这样恶毒的主意,真把别人都当傻子来骗呢?”
盛氏说得正欢实,冷不丁被噎了个仰倒,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愣怔怔地听秦铮骂了半晌,待他要走才回过神来,脱下脚上的鞋就抽过去。
“你个不知好歹的小鳖犊子,老娘好心替你打算,你不感恩倒还骂我。我们好心收留你,你倒好,吃得不比谁少,活儿却半点不做,天天游手好闲,都浪到镇上去了!我看你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赶紧给老娘滚!”
“我吃也没吃你的,住也是跟着我大哥住,你凭什么撵我!”
“他如今是能赚来金子还是能挣来银子?靠着他你就只有睡山洞啃树皮的命!这房子是我们老薛家的,老薛家的人住也就罢了,你一个外人也住着算怎么回事?要不就每月拿房租来,要不就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秦铮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得从怀里摸出一把铜板,一股脑砸在盛氏身上,啐道:“见天儿钻在钱眼儿里,你以为我跟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一样呢?告诉你,小爷自有赚钱的法子!”
他说着从怀里抓住一把铜板,朝盛氏丢过去道:“这是这个月的,您老人家收收好!”
盛氏劈头盖脸被砸得眼冒金星,但看到地上约摸足有上百文的铜板,顿时也不觉得疼了。
她狐疑地看向秦铮,心下还有些怀疑,眼珠骨碌一转,阴阳怪气地说:“你哪儿来这么多钱?该不会是去城里赌钱了吧?哎呦,这种钱我可不敢要,以后要出大事的呦!”
秦铮到底年轻气盛,哪怕知道这是盛氏的激将法,还是忍不住道:“小爷我做得是正经生意,以后每个月给你一百铜板,你少来管头管脚!”
盛氏一听居然是每个月都有一百铜板,这可真是意外之财,她也懒得再跟秦铮多说,赶紧蹲下|身,把所有的铜板都归拢起来。
她翻过来掉过去数了两遍,这才找了截绳子串起来,美滋滋地回房去了。
盛氏刚进屋,西厢那边门帘子一挑,露出周氏小半边脸,脸上满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盛氏揣着钱直奔西屋去看薛萍,笑呵呵地问:“大萍,有啥想吃的,娘给你买点排骨炖汤好不好?”
薛萍歪在炕上,神情恹恹的,叹了口气道:“娘,你别忙了,我什么都不想吃。”
“哎呀,你天天这样可怎么行,小产跟生孩子都一样,月子做不好以后是要落下病的。”盛氏看着闺女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薛萍小产之后,盛氏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做吃的,还有薛芹陪着说话解闷儿,刚开始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但冯永元上次暴怒离开,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她也开始有些惴惴不安。
若非小产之后身子不好没法出行,她早就急着回家了。
眼看府试的日子也过去了,不知冯永元考得怎么样,冯家也没人来送个信儿。
算日子公婆也该带着儿子从老家回来了,分别一个多月,如今又丢了个未成型的孩子,让她对儿子格外想念。
薛萍心里装着这些事儿,晚上就总是睡不好觉,精神也越发萎靡下去。
060烫手山芋
盛氏也知道闺女的心事是什么,可之前姑爷在家闹得村里皆知,自家着实没脸,总该等着冯家来请才好圆回脸面。
但眼瞅着女儿刚被补得有些红润的脸颊又肉眼可见地灰暗下去,盛氏也是疼在心里,咬牙道:“罢了,你也别闹心了,让你爹套车去城里看一眼。”
薛萍的眼睛瞬间亮了,赶紧撑起身子道:“让爹带些家里的黏米面去,也不知道志君回来没有,他最爱吃那个。还有家里的干豆角,永元喜欢吃干豆角炒肉,还有……”
“行了行了,你就少操心吧,娘办事你还不放心么!”盛氏掂量着手里的铜板,“正好今个儿得了些钱,再让你爹买两坛子酒,割点肉带过去,还有我上回给志君做的衣裳,这个时候正当穿,一并给他带过去。”
盛氏难得大方一次,说完自己想着又有点儿肉疼。
但转念一想,姑爷如今正是奔前程的关键时候,一旦考中那可就是秀才老爷了,还是得赶紧趁着没考完赶紧把关系修复好,不然以后地位有了差距,就更不好说话了。
想到这里,她也不心疼那钱了,想到自己以后成了秀才老爷的丈母娘,村里头一份儿,那风光可不是这点钱能买得来的。
盛氏顿时风风火火地去找薛良平,交代他去城里姑爷家看看,虽然不能明说,但姿态放低些,适当地服个软,顺便再问问姑爷考得怎么样。
薛良平却并不想进城,虽说闺女在娘家小产是个理亏的事儿,但那毕竟是个意外,冯永元来不管不顾地大闹一场,让他这个做老丈人的心里颇有些不痛快。
如今盛氏让他拿着大包小包地主动登门,他着实拉不下脸。
盛氏见他蹲在门口抽着烟袋不吭声,气得从后面踹了他一脚,怒道:“闺女天天吃不下睡不好的,让你去一趟还屈了你了?麻利儿地套车给我去!”
一说到闺女,薛良平登时就没脾气了,磕打磕打烟袋,长叹一声道:“罢了,为了闺女,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薛良平上午进城去了,不到晌午竟就赶着车回来了,一张脸拉得老长,乌云密布。
盛氏迎出去道:“咋这么早就回来了?亲家和志君回来了么?姑爷咋没留你吃晌午饭啊?”
“吃个屁!”薛良平黑着脸,梗着脖子进了屋。
“这是咋了?”盛氏跟着进去追问,“姑爷府试考得咋样啊?你倒是说个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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