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梦公子
见沈染对李依依甚好,李知府和李虹都笑得合不拢嘴,而何氏纵使气恼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李依依在她在面前趾高气昂的翘尾巴。
自从温凉到平州以来,李知府第一次露出舒心的笑来。
高师爷直到现在还被温凉扣押在祁县,他知道温凉想从高师爷嘴里撬出东西来,可高师爷是不会背叛他的。
他们的利益是一体的,只有他好,高师爷才能好。
可人一直被关着也不是回事,此番沈染接手祁县,杜本也能趁机把高师爷弄出来。
待将赈灾银两夺回,他们便可将事情往温凉身上一推,利落抽身。
李知府眯了眯有些浑浊的老眼,既然温凉不认他这门亲戚,那也就别怪他出手无情了。
沈染一到祁县,便立刻收揽了修筑堤坝之权,更是直接将墨踪等温凉的亲信换下。
杜本自告奋勇,愿为沈染分忧。
沈染最初心存疑虑,并未彻底信他,但见他做事甚是周到仔细,沈染便渐渐放权,一点点将事情交到了杜本手中。
杜本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采买材料、雇佣人手,将事情做得井井有条。
沈染见此便彻底放心,索性享起了清闲,与祁县的官绅们交谈时,更是对杜本赞不绝口,坦言五殿下慧眼识英才,向他举荐的杜先生果然堪当大任。
一切都条不紊的进行着,这日杜本又拿着账本来找沈染领钱。
沈染翻了翻,随口问道:“竟又要买泥沙?我记得前两日便已采购过一批泥沙了。”
杜本正色回道:“沈世子有所不知,泥沙必不可少,堤坝虽以石为主料,却必要以泥浆灌之方能稳固。
修缮过程,泥浆难免损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沈染觉得甚是有理,便点了点头,批了条子给杜本。
杜本接过条子,复又道:“沈世子,想要将曲江堤坝尽数修缮,我们的银子怕是不够用了。”
“无妨。”沈染随口应道,“京中已护送赈灾银两赶来平州,不日便会抵达。”
杜本闻言颔首,不再多问,转身之际冷然一笑。
先不说这银子能不能到这里,就算到了,他也有办法给殿下弄回去!
糊弄沈染这种贵公子最简单不过,他们养尊处优,能懂什么。
杜本将每样东西的报价翻了一倍,正逢水患,泥沙石头的价格有所浮动本就正常。
青砖造假更是简单,除了面上一层是真正的青砖石头,其余的不过是碎炉渣压成的,成本微乎其微。
再者就以那泥沙来说,他采购十车仅用一车,只要露在外的石缝被填满,根本就没人能看出来。
至于工头也早就被他收买了,毕竟这世上谁能与钱过不去?
若非此番国公爷被人算计了,这赈灾银两他能为国公爷在至少剩下八成。
杜本离开,李依依才从内间走出来,朝着杜本的背影啐道:“贪官污吏,没一个好东西!”
这样的恶人还敢觊觎她,真令人作恶。
李依依想的分明,如果当初温凉沈染不肯帮她,何氏真将她送到杜本身边,那他就和杜本同归于尽,也算替大梁除了一条臭虫。
李依依心有不解,便开口问道:“沈世子,我有一事不明。
各地的桥也好,路也好,为何每隔个三五年就要翻修一次,难道就没有手艺好些的工匠能把桥路修的牢固一些?”
“不是没有好手艺的工匠,而是没有好心肠的官员。”沈染眸光微凉。
见李依依更是茫然,沈染便她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个清正廉洁的县令,他见城中的木桥每隔个三年就会断裂,势必要重新修建。
这位县令励志要为百姓谋福,筹了不少钱修了一座结实无比的桥,结果你猜如何?”
李依依想了想,回答道:“他得到了圣上的褒奖,一路平步青云?”
沈染摇头,“这位县令被同僚打压排挤,最后不但丢了官职,还穷困潦倒一生。”
“这是为何?”
沈染闻后讥讽了牵了牵嘴角,语气幽幽,“这是因为他挡了别人的路。”
京外官员最容易做出的业绩就是修桥铺路,一般来说,各地知县知府皆是三年一任。
前一任官员修好的桥路正好可以坚持到下一任官员接替,可那位一心为民的知县挡了其他人的路,也等同于堵上了自己的路。
官场交错纵横,就算一个小小知县也会涉及到各处利益。
这便是官场中的现实和阴暗,这也是他不愿涉及朝堂的原因。
李依依听得似懂非懂,沈染也不想和一个女孩子讲太多朝堂的阴暗,便笑了笑道:“待过几日后,祁县便会乱起来,你趁机离开,不会有人发现。”
李依依颔首,咬了下嘴唇,轻问道:“我能不能等青卉一同走?”
沈染摇了摇头,“你和她不一样,届时李府获罪,你若不走定会受到牵连。”
当初严府虽也获罪,可罪不涉出嫁之女,是以严青卉并未受到牵连。
可李依依是李府小姐,等到李府获罪,李依依若再想离开便没这般简单了。
李依依闻此没再坚持,听话的应下,“那我就先去江南,在那里等着青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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