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樟树无花
“原来，是我害得你元神俱灭，原来，是魔族的人杀的你……”
他抖着嗓子，哽咽得声音不成调，每说一个字仿佛都用尽了全力。
慕寒攥紧了双手，整颗心脏都像被人硬生生撕扯了开来，鲜血淋漓，疼得他快要晕厥过去。
当初被震晕过去，又受了刺激，记忆有所磨损，加上过了近九年的时间，所以对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
只记得烯哥是为了救他而死。
如今通过镜像真真切切看了个清楚，这感觉，比拿刀子剜他的心还要来得让他难以承受。
元神俱灭，这四个字光想想就让人害怕。
他一个摔一跤都要掉眼泪的孩子，是怎么有勇气这么做的……
难怪这些年来几千个夜里，他都不曾梦到过他一次。
他一直安慰自己，烯哥没有死，所以才梦不到的。
现在才知道，他早已剩一缕残魂，连梦都入不了。
“你怎么这么傻，你有没有想过你跟师傅都走了，留我一个，我怎么活……”他哭得泣不成声，多年的咬牙死扛硬撑在这一刻终于完全崩塌，再也坚持不住。
“你让我怎么办……”
“一直都是慕寒哥你保护我，我也该保护你的，只是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没能拉着那个人一起死，差点让他伤了你……”
慕寒哭着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慕寒哥，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不好……不好……”喉咙酸胀得说话都疼。
这些年来忍着没流的眼泪，仿佛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我在找你，我一直都在找你，你到底去了哪儿啊……”
如果不是那个人说能帮他救烯哥，如果不是青衣，他早解脱自己了。
“我……我也一直在找你。只是我出不来，那个地方好黑，好多恶人，我害怕……”
“呜呜……”
慕寒掩面痛哭，无力跪倒在地，趴伏在了地上，哭得浑身发抖。
他说的那个地方，他大概知道是哪儿了。
第1188章 他骗我，他骗了我！
他那么怕黑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
他不敢去想他在那个地方受了多少欺负，受了多少苦，有多害怕。
每想一下，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少年走上前，在慕寒身前蹲下，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手却直接穿他而过。
他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子，眼泪跟着汹涌而出。
最后他只能无声无息将手收回。
“慕寒哥，你别哭了，你不是说男子汉不能哭的嘛……”
“对不起，对不起，是慕寒哥没用，是慕寒和没有保护好你，是慕寒哥害了你。”
他双手撑在地面，忽然磕起了头，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疯了般似的。
咚咚声听得人心脏都一颤一颤。
好似只有这样，他心里才能好受一些，不至于难受到死去。
“慕寒哥，你不要这样……”少年吓坏了，想伸手扶他，却根本触碰不到他。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下一下磕着，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精疲力尽地慢慢停了下来。
攥紧了双拳，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慕寒哥……”
慕寒猛然抬起头，起了身，看向了少年，魔怔了般，伸手就抓向了他。
“我们回家，慕寒哥带你回……”
伸出的手直接穿过少年的半透明的身，抓了个空。
他的话也跟着戛然而止。
怔愣两秒后，他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少年。
对上他黯淡无光的红眸，慕寒有那么一刻没了心跳。
“你……”
他张了张嘴，大脑空白一片。
少年睫毛轻颤，眼泪跟着掉落。
“慕寒哥，你不要再找我了，找不到的……”
慕寒怔住，满是泪水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少年，眼泪自己掉落又再次涌上，少年干净的脸庞也跟着在眼前一下模糊，一下清晰。
好一会儿，他似才将少年这句话给听进心里去。
他怔怔地摇头，没有血色的脸上满是惊恐。
“不，不会的，不是的，那个人明明说你只是睡着了，你还在的，他说了他能救你的，他不会骗我的，他答应我的！”
他看着少年半透明的身体，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着出来的，可却越来越没有底气。
他应该是明白了。
“他骗我，他骗了我，他说了能救你的，他骗我……”
他发疯般地怒叫，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从未有过的凶狠，看着有些吓人。
“慕寒哥，我本该连这缕残魂都跟着消散，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的，只是因为我灵脉特殊，所以才侥幸存留了一魂。”
“……我不信，我不信。”他眼底满是恐慌，整个人都害怕得颤抖。
“慕寒哥，以后别再想着我和师傅了，那个叫青衣的哥哥对你真的很好，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师傅要是看到你这个，肯定又要罚你了……”
慕寒越听越怕，几乎快要崩溃。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要听这些，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救你。”
第1189章 最后一缕魂也没有了
少年苦笑，并没有回答慕寒的话，而是伸出了半透明的手，虚虚地抚上了他的脸。
“慕寒哥，我想师傅，想我们的家，想你给我做的烧鸡，想你给我扎头发……”
他说着，眼泪再次不受控制流了下来。
“我想我们跟师傅一直在一起，住在那小房子里，一起吃饭，一起念书，一起配药……”
慕寒抬手覆上脸上那冰冷的手，他触碰不到，却能感觉到。
“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我给你做烧鸡吃，我给你扎头发，我们回去，回去……”他哭着断断续续道。
少年摇了摇头，一句话说不出。
“小寒，小寒……”
“你怎么了，你别吓哥，你醒醒啊。”
“小寒，你醒来，哥求你了，你别吓我，你醒来啊。”
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显得有些空灵。
慕寒愣住。
少年也听到了青衣的声音。
“慕寒哥，他在叫你，回去吧。”
“不，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们一起回去，我们回到以前那样好不好。”他哭着哀求他。
“慕寒哥……”
少年眼中满是不舍，却不得不放手。
“慕寒哥，上次我没保护好你，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有事了。”
“……你，你要做什么？”慕寒停止了哭声，看着少年，心里不安了起来。
少年笑了笑，干净的脸庞上满是孩童的天真。
这模样，和他刚开始在慕寒面前幻化人形时一模一样。
“慕寒哥，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慕寒还不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少年的眉间出现了一抹红光。
和他苍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红光，与方才镜像中看到的他想要和黑衣男子同归于尽而元神俱灭时一模一样。
慕寒慌了：“你，你要干什么……？”
“……慕寒哥，一定要好好的。”少年笑着，似在告别。
随着眉间的红光越来越明艳，他本就半透明的身体这会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虚化着。
“不……不……”
“你停下，快停下。”慕寒终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伸手就要去抓他，然而却只抓住一片虚空。
他就这么看着他在自己的眼前，破碎而开，化为了无数的红色星点…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