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嘉喜
田大队长：“小三那也就算了，那是你儿子，他愿意这么给你钱，我们也不说什么，小四呢，一个姑娘家，你这么要钱，合适吗。”
朱大娘：“我养她这么大，供他上学，我要钱养老，不应该呀。你们计划生育宣传的时候，不是说男女都养老吗。”别说人家两口子这口号喊起来半点不含糊的。用的很是地方。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人家孩子都有出息，肯定同父母遗传有关系。多灵光的脑袋呀。
田大队长直接把朱会计面前的本子给扣下了：“这字据我们写不了，你们去找别人吧。”
朱铁柱：“你不是大队长吗，村里谁家养老不都是你们写的吗。”
朱会计把本子拿出来一页一页的翻开：“你们看看人家别人家怎么写的，八十呀，你咋不上天呢。”
朱大娘扫都不扫那本子一眼，村里的事不用看，她心里有本帐的：“我不识字。再说了八十块钱不多，哪家收秋没有进项呀。”
朱会计：“那是上岗村，你问问你大儿子那个公社上班的，一个月多少钱工资。孩子不成家了，不养家养娃了。你两孩子可没地树。”
朱铁柱媳妇：“谁让他们上下窜腾的上学了，地树也是他们自己折腾没的，我不管。我就要养老钱。”
朱会计就不明白了，怎么还有这样的爹娘。
朱铁柱奈何不了大队长同会计，看向两孩子：“你们两个怎么说。”
朱小三：“我还上大学呢，一个月就十几块的补贴，八十，我半年不吃不喝或许能攒下来。我还有媳妇孩子呢。”
朱铁柱：“老三爸妈养你这么大也不容易，以后都是靠着你大哥照顾我们呢。”
朱小三听到朱铁柱的施压，叹口气：“爸妈，你们不后悔吗。”
朱铁柱：“有啥子后悔的。儿子跑了，钱在没有了，我跟你妈指着什么。”
朱小三：“家里买卖不错，你们也不差钱呀。”
朱铁柱：“我差儿子，我差孙子，你给我生不，你给我生个孙子，我不要钱。”合着这还有这个说法呢。
在大队公然说超生的问题，朱会计：“说什么呢，小三那是职工，以后那是干部，已经有一个孩子了，能随便在生吗。”
朱小三：“叔，别说了，我就是不吃不喝，不养孩子也得给他们养老，我同意，只一样，钱不代表情分呀，爸妈，你们真的不后悔。”
朱大娘没让男人出头：“不后悔。我儿子以后真有钱了，也不能把我忘记了。”
你们这么折腾，你儿子还能记住你多少呢。反正朱小三没吭声，朱小四更是一句没哼声。
田嘉志的前车之鉴还在呢，这两口子是瞧不起自己闺女儿子呀。不然怎么能还这么折腾呢。
上岗村的条件好，八十块钱的养老也够高的了。可放在别的地方，这年头一个月在公社也才三四十块钱的工资呢，还是长了好多的之后的。
朱老大那样的，现在一个月也不过三十块钱呢。何况朱小三还是上学的。
搞定了儿子，就差闺女了，朱铁柱同朱大娘盯着朱小四。
朱小四：“我养老，可以，以前我上学你们没管过我，以后我的事你们也别插手。”
朱大娘：“那不行，我养你出来，找婆家我不管谁管。”
朱小四：“我一年八十供到你们老。还是我找婆家你们想要掐一把，要礼金合算，你们自己算吧。”
朱铁柱：“你个丫头家家的哪来的钱给我们。”
朱小四失笑，知道我没钱，你们怎么还要养老钱呢：“现在给不了，我还得上学呢。等我找婆家的时候，我把差的这几年养老钱要出来给你们。”
咳咳那样的话，其实也还差不多的。毕竟没听说过出嫁的闺女，还一个年八十的供着家里。朱铁柱没吭声。
朱大娘：“哼”意思勉强同意了。
朱会计恨声说道：“这么丢人的玩意我不写，这要是传出去，咱们朱家的丫头还有人娶呀。你听说过谁家儿子活着，要闺女养老钱的。上岗村没这个说法。”
朱大娘：“我生她一场，我还没享过闺女的福呢，我咋就不能要养老钱，田大队长家的闺女出嫁还要八百块钱的彩礼呢，明着暗着孙二癞子塞的钱要是少了，大队长能愿意闺女给他呀，我要的多吗。”
朱会计气的鼻子都冒烟了：“你一年就跟你闺女要八十了，你真别谦虚，你要的不少。就问你，你这条件说出去，谁家肯娶你闺女呀，你就不怕闺女嫁不出去呀。”
朱大娘：“嫁不出去更好。”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也就这样了
好吧，大伙都不认为这是当妈的气话，在朱大娘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真心的。
朱会计张口结舌的看着这个没人性的玩意，看出来了，诚心的不让闺女嫁人呀。给家里扛一辈子活吗。
朱会计：“大哥，咱们老朱家可不能做出来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朱铁柱：“这钱越来越不值钱了，现在八十看着多些，没准以后什么样呢，她妈养他这么大。也不是图她这点钱，你嫂子给她攒着呢。万一以后孩子混的不好，那不是都得贴补孩子身上吗。”
朱会计信了他的鬼话就怪了：“贴补孩子身上，贴补你家朱老大身上吧，大哥这话你自己信吗。你跟我嫂子这两年，不对，这些年，做出来过这么漂亮的事情吗。”
真的恼了，不然也不会撕破脸的。这话要是传出去，以后他们朱家的姑娘还能嫁人吗。那是老朱家一大户的姑娘都跟着被人指指点点的事情。
朱铁柱还恼了呢：“老兄弟，你这几年日子过得好，比我强，可也不能这么挤兑人呀。我家就这么个章程。”
朱会计看出来了，这老哥去了公社以后，越发的不要脸面了。
反正不在村里呆着，那点遮羞布都不要了呢。
朱大娘：“再说了，丫头都愿意，你们嘚嘚个啥。看不得我家好呀。”
田大队长慢悠悠的开口：“我先说一句题外的，我家闺女的彩礼，我们老两口子都给孩子置办东西，陪送给姑娘了，你要说孙二明里暗里给我们送的东西，那是真不少。不过我家两个小子，给丫头在省城置办了个院子，算在陪嫁里面了。老哥我劝你别跟我比姑娘，你没这么舍得。咋地你也想给你家小四在城里置办个院子当陪嫁。”
朱铁柱同朱大娘被田大队长就这么直愣愣的给挤兑了。
朱铁柱一张老脸通红：“队长家底厚实，我们自然是比不得的。”
绝口不提刚才她媳妇说人家田大队长收孙二癞子好处，才嫁闺女的事情。
田大队长也不想跟着众人多说话，聪明都放在面上了，看着有出息的闺女儿子，只知道抓钱，难道不是抓住人更重要吗？
蠢货，蠢的不能在蠢的蠢货：“现在就说说你们跟闺女要养老钱的事情，你们家只要都同意，我们当大队干部的，也不能拦着。我们做的就是这个工作。不过我得问问孩子的意见。也不能让孩子为了这个卖血呀。大侄女呀，你怎么看呀。”
朱小四：“只要他们高兴，按照他们的写吧，只有一样，以后我可能没出息，也可能有出息，这八十块钱他们会不会后悔。”
朱大娘：“哼，你有出息我们也沾不上光，就这八十。你要是真孝顺，”
朱小四也不愿意听他们的废话了，越说越伤感情，打断朱大娘的咆哮：“我要是混的不好，这八十能不给吗。”
朱大娘都不带停顿的，瞪着眼睛说道：“不行。”
朱小四：“好吧，那就不要再提我混的很好，可能腰缠万贯的事情了。”意思就是，就这八十的情分了。
朱大娘：“你个死妮子，倒是会做梦，先把你身上的帐还清了吧，没钱就赶紧找个能一年掏八十块钱养老费的男人嫁了。”
听着朱大娘那边吵吵，说这是亲妈都没人信呀。
田大队长媳妇在外面听的都寒心，你说小四这孩子多好呀，怎么遇上这么一个家庭呀，知道孩子身上还有饥荒呢，还这么在孩子身上扣钱，你说他们怎么就那么缺钱呀。
明明他们买卖做的不错，手里也不差钱呀。
就不知道这两口子这么折腾图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把儿女都给推远了。傻不傻呀，将来不后悔呀。
这不是逼着孩子走邪道吗。真没见过这样的父母。
别人怎么看不过去，可朱家的事情还是按照朱铁柱两口子的心意办的。田大队长媳妇心说怕是朱家又成了新闻了。还不定怎么让人埋汰呢。
怪心疼的看了朱会计两口子一眼，你说这多糟心呀，跟他们一个姓，都得让孩子跟着被人指指点点的。
合同都写了，一式四份。大队还留一份底子。
朱会计全程黑着脸，都没有给当这个证人，人家说了丢不起的人。
田大队长愿意当这个证人，那也是因为人家是做这个的。而且未必没有磕碜朱家两口子的意思。
钱那可不等于身边的孩子。有他们后悔的时候。八十块钱，不知道要赞他们眼光长远，还是目光短浅。
朱铁柱给自己遮羞，顺便还想重提朱老二的事情，现在怎么想怎么亏：“当初老二招亲时候物价可不是如今这样。那几块钱放在现在做什么用呀。”
田大队长：“老哥呀，当初老二招亲的时候，四百斤棒子，那是救命的。你家缺呀。现在四千，四万斤粮食，要来做什么，养牲口吗。没人缺了，以前的事情，你还是别开口了。不然咱们老哥弟兄这么多年，我都臊得慌呀。毕竟当初丫头一个人，真没算占便宜。”
朱会计已经甩开门帘走人了，磕碜死了，就没这么丢过人。既然知道钱没那么值钱，怎么还在继续写这种合同呢。
朱铁柱被田大队长这么挤兑，那是真的没法再说，把原来的字据改一改，让老二也一年供养八十块钱的事情了。老两口子满心不快乐的出屋了：“每年的年前要把钱给了。”
伤情分的话真的已经不需要再说了。朱小三：“妈，别担心这个了。”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朱小四掂量着手上一张薄纸，这算是两清吗，而且这养老钱还能奢着，呵呵，怎么都觉得罕见，估计除了他们朱家，真没有别的人家能出这么稀罕的事情了。
孙二癞子的大哥大嫂，都没闹成这样呢。
田大队长媳妇看着朱小四的表情不对：“丫头呀，是不是为难了。”
朱铁柱媳妇：“装好人。”这是觉得字据写好了，用不着别人了，才敢对着田大队长媳妇都酸上两句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钱不等于人
朱小四都没有看她妈妈，对着田大队长媳妇，把头发往后梳理一下：“不是，婶子，我没事，我就是想说，我真的比这个八十值钱多了。”
田大队长媳妇拉着朱小四心疼，孩子没走歪，可真是老天保佑的，摊上这么一个父母，盗了八辈子血霉了：“那肯定是。人比什么都值钱，目光短浅的人才天天的拿钱说事呢。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朱铁柱拿着两张纸走的，两口子出门，田大队长两口子都没说一句话，怪灰哒哒的。
朱小三拍拍妹子的肩膀：“我过去跟爸妈说声一声，这就走了。”
然后对着田大队长两口子：“叔，婶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田大队长媳妇：“那算啥呀，你说你爸妈是不是缺心眼呀，好好的两孩子不要，非得要抱着两张纸，我就没见过这么缺心眼的。”
朱小三没觉得如何，其实换成一张纸挺好的，浑身都轻松，解脱。
不过想到他二哥，其实也解脱不到哪去。别说他要供养老人的儿子，没看到招出去的二哥还时常被折腾呢吗。
朱小四：“婶子，叔，我也走了。我今年就考大学了。”
田大队长媳妇惊奇的看着朱小四：“你才多大呀，这就考大学了。”
朱小四羞涩含蓄的解释：“同城里的孩子比着，我这都是年岁大的。”
田大队长媳妇：“好好考，考不上也没事，让你花姐在给你复习一年，别多想。也别太累了，这字据你也别太当回事，给不上她们还能拿你怎么地呀。上学，考大学最重要。”
朱小四：“婶子我知道的。”
田大队长就那么望着自家的傻媳妇，朱小四在省城是个什么概念呀，八十块钱，哈。
朱铁柱两口子，那就是个笑话。不是有他们后悔的时候，是现在他们就没弄明白状况呢。
当然了但凡他们对孩子多少上点心，稍微打听打听孩子的境况，也不至于有今天呀。
你说这人到底是真奸呀，还是真傻呀。见过蠢的，没见过蠢成这样的。人家傻子都知道人比钱重要，这两口子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自家婆娘怎么也这么一副口气呢。回头得说说婆娘，你说跟牛家的走的那么近，怎么这消息就半点不如人家牛家的灵通呢。
牛大娘的消息灵通这辈子在田大队长的心里，可能就这么一次被捧起来了。
朱小三哥俩出了大队长家的门，朱小四开口很大方的：“三哥，你手里有钱没有，别因为这个亏了嫂子，我这有钱，先给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