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芊之羽
见到他沉默，厉舒雄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振华，没关系，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我越发相信你能完成我兄汝燕未尽的事业，你有心机，有手腕，有能力，有胆魄，比他更强，而且，经过这几天的参观，我也确信我们新华夏，绝不是我兄那个年代可比！”
老爷子说到这里，略略有些激动，只好喘了几口粗气平稳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道：“我们几个虽然老了，但是你还年轻，我们华夏向来最重传承，这也是我们的文化生生不息的根本，所以，没关系，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等你成功的时候，如果我已经不在了，如果我们几个老头子都不在了，记得到我们的坟前来一趟，也不要你磕头，也不要你上香，只要你把你做成的事桩桩件件告诉我们就好。”
谭振华一时激动，泪水瞬间滑落了下来，抽噎着应道：“厉爷爷，我答应你！”
一方手帕递了过来，他顺手接过了，试干了脸庞，抬头看去，却是邵毅夫满脸慈祥的笑容：“振华，还有我，我也一样，你别忘了。”
屋内又有几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对，振华，别忘了，还有我。”
谭振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潇然泪下。
……
波音737-200巨大的引擎轰鸣起来，越转越快，推动着庞大的机体滑向了远端，并在跑道的尽头仰头而起，直插蓝天，谭振华望着飞机越来越小，直到钻进云层看不见了，才终于收回了视线，嘴里呢喃道：“爷爷们，保重身体，你们虽然不能看到我全部的计划实现，但是我保证，你们一定有机会见到一个愈加繁荣的华夏！”
他转过头，看了看依靠在车边冲着他满脸笑意的詹诺竹，忽然固态萌发，笑嘻嘻地说道：“詹哥哥，恐怕有件事，又要麻烦你出马了。”
听到了他的称呼，詹诺竹只觉菊花一紧，连忙摆手道：“不干不干，你的事情都太麻烦，而且一桩接着一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个头，上次那个借钱的事情才刚有个眉目，新的麻烦又来了，我老詹本来好好地在4014所看个大门，什么时候变成你谭振华家打杂的了？这次说什么也不干了。”
谭振华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涎着脸凑上去道：“哎呀我的詹哥哥，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这才几天啊，1个亿的钱就帮我借到了？牛逼！”
詹诺竹翻着白眼道：“什么就办好了？为你这破事我磨了多少嘴皮子知道不？现在啊，人家只是答应见见你，和你具体谈一下这个钱怎么个借法，可不是保证能借给你，你那玩的金融什么的我也不懂，你们自己慢慢谈去吧。”
谭振华“哦”了一声道：“那也行，我和他们谈，在什么地方见面？什么时候？”
詹诺竹抬起手腕看了看道：“地点么，就在这魔都，至于这时间啊，嗯，现在过去刚刚好。”
谭振华“哈”地一声就跳进了车里，嚷嚷道：“快走快走，慢了一个亿就飞走了！”
詹诺竹也钻进了驾驶席，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嘟嘟囔囔地哼哼道：“真不知你有什么好开心的，到时候你要万一谈成了，一下就欠了别人一个亿，特么的我要是欠人十块钱晚上都睡不好。”
谭振华见他坐好了，笑嘻嘻地凑过脑袋来问道：“詹哥，你想不想白挣一百块钱？想要的话，我就教你一个法子。”
詹诺竹像赶苍蝇一样地将他的脑袋推了回去，一边说道：“去去去，你小子脑子里转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我不听。”
“不听就算了，本少爷还不高兴教你呢，哼哼。”
谭振华别过脸去不理他，一边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一边哼起了小曲。
过了一会儿，詹诺竹还是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声问道：“那你就说说，我怎么能白挣100块？”
谭振华憋着笑答道：“很简单， 这样啊，你今天向我借100块钱，然后答应明天还给我。”
詹诺竹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切！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招，原来是借钱，那可是要还的，怎么就能算我赚到了？”
谭振华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你今天向我借了100块钱，答应明天还我，然后呢，明天再向潘水生借100，同时把借来的钱还给我，然后也答应他，后天还给他。”
詹诺竹听出了一点意思，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你向你认识的每一个人都这样做一遍，这样好了，就以我们4014所的5000职工为上限，你都这么做一遍，想想看，会有什么结果？”
“嗯，那样啊，结果就是我就会成为所里人人喊打的对象，走夜路都得防着点，怕有人蒙着脸朝我扔砖头……”
“切，榆木脑瓜子，我那是比如，比如懂么，活该你一个月挣几十块的死工资。”
谭振华不屑地说道。
“好吧，我算算，那样的话，我就只需要在5000天以后再还这100块了。”
谭振华鼓掌笑道：“对啊，还是蛮聪明的么，你看你这么一个循环可以转5000天，换算成年就是13年半啦，也就是你手里握着本来不属于你的100块，白白占有了13年半！你想想啊，咱们银行现在三年期固定存款的利息是一年大约8%，你把借到的这100块存到银行里，只需要12年半，就可以再拿回100块，这个时候，那一圈也差不多转完了，你可以把这100块还掉，然后手里又多了100块，这不就是白捡的么？”
“……，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啊，难道，这就是你在香江玩的那个什么金融？”
“这算啥金融啊，只不过是一道入门的题目，其中的变化门道还多着呢，不过啊，万变不离其宗，大的框架都和这个也差不多少。”
詹诺竹摇摇头道：“好吧也不知你这弯弯绕的鬼点子都哪里学来的，老谭和徐芸这么老实的两口子，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出格的小子来。”
顿了顿他又仿佛不经意地问道：“你的那个金融什么的，我是搞不明白了，不过，你刚才又说要我帮什么忙？”
谭振华嘻嘻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詹哥你原来是外勤，应该也没少和国外的情报机构打过交道交过手吧？”
詹诺竹满脸得意地嘚瑟道：“那是自然，而且还占过不少便宜！”
“那不列颠的军情六处应该也是接触过的吧？能不能介绍几个相好的给我认识认识？”
“卧槽你说啥？”
第454章 我想改个行
詹诺竹冷不丁听到了谭振华这话，顿时就是浑身一僵，手下意识地一抖，一个拿捏不住，差点把车直接开到了沟里。
212吉普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在路上扭起了秧歌，半边轮子都离了地。也就现在是1982年，路上实在没什么车，这要搁在谭振华重生之前的2017年，非得搞出个十几车连环相撞的超级大事故出来不可。
他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这没方向助力的玩意给扳了回来，然后赶紧靠路边停下，脸色煞白地扶着方向盘喘气。
等他好容易喘匀了气息，才转头对着谭振华喝骂道：“臭小子，胆子大得越来越没边了啊，这玩笑也是能随便开的？”
谭振华笑咛咛地望着他道：“詹哥，谁说我跟你开玩笑了？我这明明是一本正经地在和你谈正事。”
“什么正事要跟那帮孙子打交道，你特么的不是活腻味了吧？要不就是想叛国？”
谭振华一翻白眼道：“哎哎哎，怎么说话的啊？我要真想叛国，不会等我出了国门再慢慢儿叛啊，特么的还要找你个国安内务部的家伙做介绍去勾搭军情六处，这不是耗子给猫拜年么，智商得有多低！”
“那你想干啥，这事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了！”
谭振华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道：“其实吧，找他们也没啥事，就是我想从不列颠买点东西，又怕他们不肯卖，所以啊，打算跟他们好好谈谈价码。”
詹诺竹疑惑问道：“谈价码你找不列颠政府啊，找他们做什么？还有，你都要买点啥？”
谭振华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落道：“你看啊，“BAC”的生产线和“斯贝”民用版发动机的事儿估计用不着他们，但是就咱俩那天晚上和6403的陈所聊的那个“天空闪光”可就两说了；而且我也不瞒你，我还惦记着“罗-罗”另一个型号的发动机，那个可比咱现在手上的“斯贝”好了不少，当然想要搞到手，难度就高啦！”
“再有啊，昨天在鲁大，我还见了一个名叫师昌旭的老头儿，结果又被安排了一桩活计，我也不瞒你，就是碳纤维的制备技术和设备，这玩意的成品你经过手，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生产碳纤维的原料——高品质PAN前驱体的制造设备和技术，还有碳纤维原料的原料，“丙烯腈”的生产装置和技术……”
“停停停，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可是，你找军情六处干什么，那帮孙子成天就知道到处煽风点火、杀人放火，这些东西，你不是应该和研发、制造它们的公司好好谈谈么？”
“呵呵，詹哥你有所不知，按照我的推测呢，现在不列颠整体的经济都不太行，大部分公司都缺钱缺的厉害，按那些公司的尿性，只要钱给够他们是什么都肯卖的，人导师老马不说过么：“为了利益，资本家可以出卖绞死自己的绳索。”但是啊，他们肯卖，不列颠政府可不一定愿意让他们卖，毕竟，我想买的东西，九成九都在“巴统”的禁运目录上。”
詹诺竹想了想道：“这倒也是，就拿碳纤维的成品来说吧，其实好几家公司都愿意偷偷跟我们做生意的，只不过是对方政府管的严，所以只能偷偷的卖，不但风险极大，而且价格也要的奇高罢了。”
谭振华一拍大腿道：“是啊，但是你这个碳纤维毕竟东西小，还好处理，夹带起来也方便，可我要买的是设备，那些玩意一个个块头都那么大，肯定是瞒不住人的，所以啊，必须要说服不列颠政府放开管制，至少也得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行。”
“可这和军情六处又有什么关系？说穿了他们不过是不列颠政府养的一条狗，专门替他们干脏活、湿活的家伙罢了。”
“就是看上了他们喜欢躲在阴沟里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啊？你想想，这脏活、湿活干多了，可不就等于掌握了很多秘密了么？你说，要是这些秘密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列颠女王陛下那张老脸得多难看不是？她还怎么指着别人的鼻子骂街，自己扮演“伟光正”啊？”
“可是，人家干那些破事的时候，你又没在旁边看着，你怎么能知道？而且就算你知道了，你没证据，人家大可以说你在造谣，是在往他们自由民主的旗帜上泼脏水！”
谭振华嬉笑道：“詹哥，你岂不闻“三人成虎”，我只要能掌握切实的情报，你还怕没人信么？那有的是办法。”
“可你哪来的情报？”
谭振华哈哈大笑道：“怎么詹哥你忘了，缅玉那边，谢力谢大团长家里，可还住着一位客人呢！”
“你说约翰森……”詹诺竹一拍脑壳：“哈！我说你小子怎么胆儿那么肥，主意都敢打到军情六处身上去了，原来还惦记着这茬！”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仔细琢磨了半天，接着又说道：“可是，振华，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你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把他们惹急了，这世上可有一个词叫做“杀人灭口”！你要真拿那些破事去威胁他们，可要小心你不管走到哪里，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证，不行，我还是不同意你这么干，实在太危险了，真要出什么事，我没法向你老爸老妈交待。”
谭振华正色道：“为了国家大义，我谭振华区区小命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国家肯定也不能亏待我对吧？要不詹哥你打个申请，调十个八个好手给我做贴身的保镖呗？工资我付行了吧？”
詹诺竹斜眼看着他道：“保镖？呵呵，没门！你以为我们局里一个个都跟我似的整天闲的没事专门伺候着听你谭二少爷的差遣那？不过看你小子贼兮兮的样子，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对不对？就你那德行，也肯定不会真的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对不对？赶紧的，给我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谭振华高深莫测地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对自己的定位可是谋士啊，谋士懂不？羽扇纶巾才是我的本色，打打杀杀什么的，最没有技术含量了……”
詹诺竹一拍他脑壳：“说人话！”
谭振华吐了吐舌头举手投降道：“好，我招，我招，我像政府投降，我什么都招，其实，我也不过就是想改个行……”
第455章 两个振华
詹诺竹将谭振华送到了魔都外滩一栋欧式风格的大楼前，然后等他下车，交代了几句后就一溜烟地跑了，按他的解释是不愿掺和到什么金融的事情里来，反正他也听不懂，坐在一边脑壳还疼，更不想待在谭振华旁边做一盏闪闪发亮的灯泡。
不过，谭振华和他心里都明白他真正去做什么了，路上谭振华提出的那个计划太惊悚，太匪夷所思，他肯定得向某些人详细汇报一番——无论是华夏还是不列颠，大家都不傻，都明白一个道理，这些设备和技术虽然到时候都会以谭振华名下的私人公司获得，但假如真的让这位谭二少爷得到了，也就意味着华夏得到了，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所以么，谭振华是非常有把握能得到某个强力部门的支持的，反正也不用他们真的出什么力，有枣没枣打三竿，不成没损失，成了收获可就是大大滴，他们怎么会不同意？
当然，这事还得慢慢来办，现在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说服即将要面对的这人，获得1亿人民币的授信额度，或者更多。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栋建筑上硕大的“中华银行”的招牌，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负责迎接的小姑娘显然早就得到过吩咐，不过看来她还是非常惊诧于这位大领导口中所说的重要客户的年轻，当然，今天的谭二公子打扮得衣冠楚楚，仪表不凡，倒也说的过去。
谭振华跟着引路的小姑娘走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小姑娘轻轻敲了敲门，在得到屋内“进来”的允许后，才推开了门，然后在侧身让进了谭振华后，轻轻带上了门，自己却没有进去。
这是一间在当前华夏少见的大办公室，屋内陈设虽然简单，但是处处透着一股大气，尤其是大大的书桌后面，两排硕大的书架以及上面满满堆放的书籍，而且，从那略带杂乱的书籍排放来看，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显然经常翻阅它们，而不仅仅将其当成了装点门面的饰品。
看见他进屋，书桌后站起一人，谭振华看去，只见这人大约40多岁，与他老爸谭铭年纪仿佛，中等身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满身的知识分子气质，见到谭振华进屋，满脸笑容地转过书桌，迎上来道：“谭振华先生？久仰大名！”
谭振华愕然道：“还未请教？”
那人笑道：“我叫杨振华，现任中华银行总行的副行长，与你却只差了一个姓，你说我俩有没有缘分？”
这还真是有缘了，不过么，叫“振华”这个名字的人啊，在华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碰上一个倒也不算稀奇，谭振华笑着和这位握了手道：“那倒真是巧了，我就是谭振华。”
杨振华引着谭振华到屋内一侧的沙发上坐了，顺手给他倒一杯水，然后笑道：“谭先生，你一定以为我刚才说的“久仰大名”是客气话吧？我告诉你，其实还真不是。”
“哦？”谭振华闻言起了好奇心，顺口问道：“我还是个刚毕业的高三学生，杨行长身居高位，日理万机，能从哪里听到我的名字？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杨振华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谭先生这样说未免太自谦了，现在香江谁不知道，最近崛起了一位来自大陆的少年公子，自4月底才到香江，便接连出手，先是大笔沽空英镑，接着逢低抛出，攒够了本钱便发起成立了“红旗基金”，又慧眼识珠，从汇丰银行挖来了“妖刀”郭钊德，然后大举做多英镑，趁着不列颠在战场上的大胜大获其利。”
“这些也就罢了，紧接着的故事才更加精彩，借题发挥引发香江金融海啸，一战将奥门老牌豪门谢家在香江的势力连根拔起，一举挣下超过4亿美元的身家，随之又拜入邵家大门，得纵横黑白两道的邵六爷认为义孙，从此无人再敢觊觎；在认孙当天的晚宴上，与谢家当代掌门人谢蕴棠老爷子打下1500万美元的惊天豪赌，并迫其交出“赌牌”，灰溜溜回到奥门……”
说完了这些，他笑眯眯地看着谭振华道：“怎么样？谭先生？我有说错吗？你看，我说我久闻你的大名，不是瞎吹吧？”
好吧，谭振华得承认，这些事儿都是他干的，想赖都赖不掉，香江的报纸上都连篇累牍地报道过多少回了。
于是他腼腆地笑道：“杨行长，你说的这些事我都承认，不过，那可是在香江啊？你在大陆当这个副行长，怎么能了解的那么清楚？”
杨振华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这些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我才刚刚坐进这间办公室不到一个月啊，谭先生不妨猜一猜，之前我在哪里工作？”
谭振华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才从香江高升过来！”
杨振华鼓掌笑道：“谭先生果然是聪明人，是的，我刚从中银香江负责人的位置上调任总行担任这个副行长，之前在香江已经工作了3年之久，所以啊，对香江的金融动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呢！”
谭振华笑道：“那我倒是要首先恭喜杨行长升迁了，不过，据我所知，中华银行的总部应该在京城啊？怎么我看你这办公室的布置，倒好像是常驻在魔都的样子？”
杨振华笑道：“这个啊，倒是谭先生你有所不知了，本行自1912年经中山先生批准创号以来，总部其实一直就在这魔都外滩，而咱们现在待着的这栋大楼呢，就是于1937年正式落成的中行大厦，至于迁往京城，那是要到1949年新华夏立国，中华银行被收归国有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