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芊之羽
谭振华可不知道他曾经在暗中成为过一个不知来由的军方“种子计划”的候选人，并一度成为了热门的“种子”人选之一，也不知道因为这一次打靶，导致了他又莫名奇妙的落选了这个计划。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现在已经是吃过了晚饭的时间，潘水生和郑项青依约再次来到了谭振华的房间，潘水生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汽车电瓶。他对谭振华说到：“振华，我昨天没想到今天是礼拜天，仓库的保管员今天休息，铅酸蓄电池没能借到，不过我听你昨天你的意思，应该是要组一个12V的电池组，我想了一下，这汽车电瓶可不就是12V吗？就到车队找值班的张师傅借来个备用电瓶，你应该也能用吧？”
谭振华冲着潘水生一挑大拇指，说到：“潘叔威武，其实我昨天的意思，就是要找这么个电瓶做实验，但一时没说明白，还是潘叔想到了我前面，这个好，就要这个。”
潘水生笑着说：“行了，别贫嘴了，先看看你的实验再说，今天晚上，必须给我和项青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要不，我俩都睡不着觉了。”
谭振华笑着应到：“没问题，今天我一定坦白从宽。”
嘴里说着，手下可一刻也没停。
就见他接过了潘水生递过来的电瓶顺手就放在了书桌上，然后从床下又拽出了他的百宝箱，拿出一副万用表，测了测电池组的电压，满意地自语了一句：“嗯，不错，满的。”接着找来了两个粗粗的铜导线，将电池的正负两级都接上了自己昨天晚上做好的那个肥皂盒，又从另一端接出了两根包皮铜导线。
等全部接完，他把万用表调到了交流电压的检测位置，然后将两根探针分别连上肥皂盒伸出的两根铜导线，然后一拨肥皂盒上的一个露出来的开关，只见表针一阵上窜，然后稳稳地停在了220V的档位上轻轻颤动。
“成了”，谭振华轻呼一声，先将开关拨回原位，然后取下万用表的探针，原样接上了迷你风扇的电源插头，再一拨开关，就见那小风扇一阵颤动，然后“嗡嗡嗡”地旋转起来，吹起了阵阵的凉风！
在座二人都不是完全的门外汉，见状都明白了，潘水生说到：“你玩了半天玄虚，敢情就做了个逆变器啊，这个能帮到我们？”
逆变器，其实就是个简单的交直流的变换电路，谭振华做的这个，就是把车载电瓶的12V直流电输出，变成家用电器的标准的220V输出，从而能直接驱动迷你风扇。
谭振华笑道：“是，也不是，这个逆变器就是我给项青的一个道具，至于核心内容么，我已经写了这么一份资料，给项青和潘叔叔参详，不过，主要的事情，还是要项青去做。”
说罢，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二位，潘、郑二人也不多言，接过文件，开始一页页观看，越看脸色越是惊奇，越看神色越是激动，待得二人看完之后，郑项青哆嗦着嘴唇问到：“振，振华，这个是你想出来的？”
谭振华莫名奇妙地指指自己的鼻子答道：“你看这屋里还有第四个人吗？当然是我。”
郑项青觉得自己有种漆盖一软，纳头便拜的冲动，为什么？就因为这份资料，或者说，是谭振华在这份资料里描述的这个计划。
这个计划实在是匪夷所思，大胆之极！他郑项青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生意还能这样做！而这，居然出自于一名17岁的少年之手！他不禁感叹，这个世界，当真是有生而知之的天才！
潘水生也是在一边感叹，知道了谭家这个二小子妖孽，没想到，是这么妖孽，有他在，让那些号称混了几十年社会的老江湖怎么活？
谭振华却没啥感觉，他只不过是将自己前世耳熟能详的几个促销小花招组合了一下，整理出来，以方便郑项青在广南推销产品而已，却没想到被崇拜了——
嗯，这个感觉还是相当不错滴。
想到这里，他假模假样的咳嗽一声说到：“项青，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其实，你要把握的只有一点，就是“眼球经济”，其关键点就在于，只要能吸引住眼球，你的这个IP就必火啊！IP火了，你还怕咱的产品卖不出去？其实，我这个资料上面罗列的，只是一些常用的小手段，小把戏，你完全可以在这方面自我发挥啊，只要在法律和政策许可的范围之内，怎么能博取眼球怎么来，咱这个产品，就算没有参展证，也能卖出个天量来，让那些土鳖们，尝一尝市场经济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呜呜……！
潘水生一把把正在慷慨激昂发表演说的谭振华拽住，那大手上的老茧，锉刀一样在他细嫩的脸皮上刮过，把谭振华连鼻子带嘴捂了个严严实实，一边说道：“你个臭小子，说什么瞎话，还市场经济，你小子不想活了？这是要犯大错误啊！”
谭振华被捂得喘不上气，翻着白眼伸出两只手拼命往下拉潘水生的胳臂，浑身扭的像条蛇，可他那小身板哪是潘水生的对手，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还是郑项青在后面拉了潘水生一把，这才算救了谭振华的小命。
他死鱼一样凸着眼珠张开嘴，拼命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哑着嗓子说到：“潘叔，你这是要掐死我啊。”
潘水生没好气地说到：“掐死你最好，回头我去给老谭抵命，也省得你活着祸害大伙儿。”
谭振华说到：“怎么了潘叔，我不就是说了句市场经济的词么？有那么严重？”
潘水生一瞪眼：“你还敢说，真不知好歹，这话是你能乱说的？”
谭振华见潘水生真的生气了，连忙举手投降，嘴里说道：“我不说了不说了。”
郑项青出来打圆场，说到：“潘师傅，也别怪振华了，他还年轻，又那么有本事，轻狂点也是应该的，您别往心里去啊，他这也是为了咱们的项目好，我觉得他这些主意不错，咱们不扯那些让人误会的词，就做，不说，总成了吧？”
又转头去问谭振华，“振华，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有些听不明白，这“眼球经济”我还勉强能理解，这IP又是个啥？”
谭振华刚想开口说你自己不会去度娘啊，又一拍自己脑门，自己这是吹逼吹得兴起，忘了年代了。要说老潘的激动表现真不能怪他，有些词在现在这个年代，还真是不能乱说的。于是耐心地解释道：“IP么，原意是英文“Intellectual Property”的简写，意思就是“知识财产”，后来泛指“好的创意”，你大概明白就行啦，这个不是重点。”
顿了一下，接着说到：“项青，我看这样，你明天就赶紧回闻州，要准备的事儿还多着呢！”
潘水生却说到：“不急，再多等一天。”
说罢，就见他拿起桌上的肥皂盒，嫌弃地撇撇嘴：“这做的啥玩意，太丑了，拿出去也不怕丢人，明天给你重新做个壳，平白的不能让你砸了我老潘的招牌。”
谭振华学着戏文里的小生，一揖到底，嘴里拖着长音：“有-劳-潘-师-傅。”
潘大宝笑骂到：“就你花头多，快滚！”
谭振华笑道：“我这就滚，这就滚。”说罢一开门抬腿就走了出去。过了半天，他又开门探进了半个脑袋，在屋内两人的面面相觑中，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到：“那个，刚才我出门想了想，这里好像是我家。”
第44章拜他为师
第二天郑项青赶晚班车走的时候，不但带上了一个漂漂亮亮的逆变器——要说老潘的手艺，那真不是盖的，那银光闪闪的外壳，外壳上镶嵌的严丝合缝的插座和开关，简直就是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后工业时代的艺术品，看得谭振华直流口水，可惜无论他怎么纠缠，老潘就是不肯再给他也做一个。
同时带走的，还有一个小小的架子，可以把小风扇固定在床头；另外，就是刘梅假公济私偷偷让工人多做的几十个铁氧体永磁材料，其实这玩意真心不值钱，原料基本跟土也差不太多，捏吧捏吧，烧好了，充上磁就得。
郑项青走了，谭振华还有功课要做，他拎起那个12寸电视机的壳子，就进了老爸老妈的房间。房间内的景象一如既往，谭铭在埋头画电路图，徐芸在踩着缝纫机，屋里安宁平和，充满了温馨。
谭振华夸张地把电视机壳往老爸面前一放，说到：“爸，你看，这是啥？”
谭铭抬头一看，惊喜的说到：“呀，电视机壳，看尺寸，还正是12寸的，振华，你哪里弄来的？”
谭振华笑到：“那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弄来了，现在它归你了，不过，你要把这个电路图给我，我可答应了别人，要送给别人的。”
谭铭笑到：“行，没问题，估计啊，最多再有3天就能完成了，到时候，我让所里晒图科的人，晒一套图纸出来给你拿走，那也花不了几个钱，你这壳子，花多少钱买的？”
谭振华神秘地一笑：“我说我一分钱没花，你信吗？”
谭铭答道：“我还真信，原因很简单啊，因为你压根就没钱。”
谭振华翻着白眼无奈地说到：“行，老爸，算你狠，我跟你讲，我这回，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哦。”
徐芸停了缝纫机，插话到：“什么赚钱，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不管你是要考大学还是要考托福，这眼看着就没几天了，还到处瞎玩，上礼拜天跟那詹瘸子去哪儿啦？打枪去了吧？我就知道，那家伙有他老爹罩着，咱们家能跟人家比吗？你别不知好歹跟着他瞎混。”
无论前世现世，谭振华最怕的就是老妈的这通唠叨，杀伤力无穷大，眼见老妈的这件法宝已经祭起，他喊了一声：“我回去读书了。”当即抱头鼠窜而去。
从这天开始，在谭振华的身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隐隐的多了双观察他的眼睛，其实，就算知道了他也无所谓，因为，他已经恢复了过去那种上学放学的两点成一线的正常高三学生生活。
种子已经种下，现在只等收获，至于浇水、施肥、修枝剪叶啥的，那些杂事怎么能让谭二少爷操心？那是属于郑项青这样的天生劳碌命忙活的。
郑项青的确挺忙，忙并且快乐着。
比如现在。
“木子，你这翻译的水平，实在太好了”
“嘻嘻，你怎么知道？你看得懂英文？”
“额，这个……木子妹子，咱能不打脸么？其实吧，我是想说，你看，你帮我这么大的忙，帮我把这份说明书翻译好，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最近我负责筹备厂里参加广交会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老是要加班，所以才用了这么多天把你这个说明说翻译好，其实，就这么几页纸，要平常，我最多两三天就弄完了。”她顿了顿，然后调皮的眨眨眼，说到：“再说，郑老板想谢，还会想不出办法？”
郑项青闻言一振，马上说到：“既然工作那么辛苦，那就必须补一补！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老乡炖的原味老母鸡汤喝，走走走，马上出发。”
“好，我今天就听郑老板安排了。”
“叫啥老板，要叫哥，叫郑哥懂吗？”
“好的郑哥。”
“走，上车上车”
于是，在柳市制药厂的门口，当着众多下班工友的面，李木子坐上了郑项青开来的豪车——他那辆二八大杠的后座，郑项青一偏腿，从前面跨上了车，一摁车铃，扬长而去，身后，是无数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郑项青今天又来堵漂亮小秘书，那真是有正经事情，在李木子陶醉地享受着鸡汤的美味时，他问到：“木子，你们厂什么时候出发去广南？”
木子说：“还没接到通知呢，不过，应该是和市里的大部队一起行动吧？我估计得在10月的12-13号左右。”
“你知道吗？市里面这次批了我一个参观的名额，说先让我跟着学学经验去。”
“啊？那样啊，那你不是没机会上展会去展示你那个迷你风扇了？多可惜啊？其实，我自己也挺看好这款产品呢！现在有样品了没？”
“样品只有一个，给我留在宁都那位高人那边了，不过，我听谢厂长说了，最快明天模具就能好，那要不了几天，我就能做几十套样品出来，其他材料我都预备好了。”
“哎呀，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到时候你要先卖给我几套的。”
“明明说好了的是送的，妹子你别跟我客气，就是这个广南之行，还要请你再次帮忙。”
“你产品都不能参展，我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难道，要我给你帮忙指路不成？那可不行，事先说好，我从小就是个路盲。”
“不是不是，你看啊，我这边有份计划，你看看能行不？我打算这么这么这么这么办，木子，这事儿可得你帮忙。”
“嗯，我先看看……啊，这计划是谁写的？这都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就是我常跟你说的那位宁都高人啊？”
“这样也行，为什么我觉得他搞的这些都是歪门邪道但是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哎呀不行了，看着这份计划，我觉得自己先前为广交会准备的工作就是个渣渣，我要回去加班，我要全部推倒重来！你说的那位宁都高人他姓谭？郑大哥，好哥哥，你能带我认识下这位谭同志吗？”
郑项青慌神了，他没想到，那位宁都的谭同学魅力如此之大，竟然在千里之外仅仅凭借他郑项青的口述，就能让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孩如此痴迷，这要让他们见了面，那还不就是干柴碰见了烈火，钥匙怼进了锁眼，潘金莲遇见了西门庆……
正想得出神，就听对面娇脆的声音说到：“郑项青，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你是不是想追我？”
正在胡思乱想的郑项青忽听此言，一个趔趄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嘴里无意识的嘟喃着：“不，不不不是，啊，不对，我我我就是想想想……。”
李木子撇撇嘴，不屑地说到：“七尺高的汉子，胆子怎么那么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嘴唇怎么打哆嗦了？”
郑项青稳了稳心神，一咬牙，一狠心，开口说到：“不错，我是想追求你，我……”
话音未落，就见李木子一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直接了当的说到：“我答应你。”
郑项青懵了，幸福来得如此之快，让他有种完全不真实的感觉，他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你我我我……”
李木子又制止了他，说到：“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我只是先答应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可不代表我一定能同意做你女朋友，而且，我还有一个条件。”
郑项青毕竟也是在社会上跌打滚爬那么多年的人，话既挑明，他反而镇定下来，他问道：“木子，你说吧，你要什么条件，只要我有一线希望能做到，就会尽我100%的努力！”
李木子正色道：“条件很简单，你完全能做到，就看你想不想做了。
郑项青也正色回答：“既然我能做到，那我一定帮你达成心愿。”
李木子道：“那好，带我去见这位谭同志，我要拜他为师！”
第45章志愿行动
李木子的心愿能否达成，郑项青不知道，不过当他仔细考虑过谭振华和李木子之间的年龄、地域以及其他巨大的差距之后，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多了，李木子应该只是纯粹的被谭振华天马行空的思路所折服而已，他郑项青又何尝不是？
这是一个纯洁的年代，30年后那种腐女们尖叫着扑向小鲜肉的场景暂时还不会发生……所以，郑项青没有任何犹豫的表示将尽一切可能促成李木子和谭振华的见面，当然也换取了李木子全力帮忙的保证。
不过么，郑项青觉得此去广南，实在祸福难料，自己要搞的动静实在有点大，心下忐忑不安，所以当他和肖昆跟随闻州市参展团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时，是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情的。
然而，当他下了火车，真正踏上广南市的土地的时候，这什么什么寒的，一下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为啥？因为热啊！
由于地理位置更加接近赤道的原因，10月中旬的广南，白天的阳光依然炽热毒辣，街头熙熙攘攘来往的人流也都还穿着夏装，直把拎着大包小包的郑项青和肖昆晒了个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