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芊之羽
“成交！”
大的方向谈完了，小细节却更加的磨人，谭振华看着杨副行长让秘书捧上来那一叠厚厚的合同就脑仁发疼。所以，在讨价还价一番并确定了借款的年利率为6 %以后，他就极不负责任地将所有的合同阅读与签署事项推到了还在飞机上做着美梦的余鹏夏余大律师身上。
当然这本也是余大律师份内的活计，毕竟不管是借款方还是担保方从明面上来看都是地道的香江企业，而且谭振华也相信，这份由中银香江出面签署的协议，在当前的时局下能让他获得更多的安全保障，这可是他心中不能为外人道也的小九九。
当然明天一早当余大律师踏进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需要一下面对的法律文件竟然有如此之多，不但有中银香江的借款及担保协议，还有与西飞厂的，与西航厂的协议要拟要看，一定会欲哭无泪的吧？
哦，也不一定，余大律师能一次性接下这么多的惊天大案，想必其在香江的声望也必将声名鹊起、如日中天，成为律师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所以，他的感觉其实应该是痛并快乐着吧？
嗯，一定是。
谭振华不无幸灾乐祸地想着，由杨振华亲自相送，并在一众银行制服小姐姐们艳羡的目光中中踏出了中华银行的大门，并且一眼就看见了蹲在街边闷头抽烟的詹诺竹。
他走过去，笑着问道：“詹哥，怎么无精打采的啊？遇见什么事了吗？还有，你怎么抽上烟了？我记得你本来不怎么抽的啊？”
詹诺竹一把将手上才抽了两口的烟扔在了地上，然后又伸脚使劲踩了踩，这才没好气地答道：“什么事？还不是因为你小子惹出来的破事！走，上车再说，特么的这破魔都我一秒也不高兴待了，咱们现在就回家！”
第459章 帮
所谓的长三角，自然指的是围绕沪、宁、杭这三座华夏经济版图中发展最强劲的城市而形成的一个经济圈，不过，这个日后华夏最重要的经济发展动力核心，目前还处于孕育之中，日后那种由飞驰的高铁和密如蛛网的高速公路串联起来的便捷就连一点点踪影都还看不到。
就以从魔都到宁都来说，华夏日后的黄金大动脉之一，沪宁高速公路，还要十年后才能初见端倪。
所以，现在从魔都到宁都，开车的话，也只有一条国道可以选择，而1982年的国道上，跑的可不仅仅是汽车……于是，詹诺竹一边将车开得飞快，一边不时咒骂着路边间或窜出的自行车、行人、老黄牛、呆头大鹅、中华田园犬……
谭振华看着他的样子就心中好笑，这哥们肯定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不然，以他那性子，怎么可能会这样？
不过，谭振华有意忍住了就是不发问，就想看这家伙到底能憋多久。
果然，当车开出去百十公里，眼看着都过了苏州了，他才终于忍不住了，看似随意地问道：“振华，你就不想知道，你托我办的那件事，到底怎么样了啊？”
来了。
谭振华看似随意地答道：“那事儿啊，反正也不急在一时，再说了，这么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又不要你们的人亲自下场，甚至连钱都不要你们掏，只要你们做个中间介绍人而已，这么简单的忙，你们还会不帮？要是你们哪个领导说不帮，那不是没脑子么？”
这一句话就把詹诺竹给噎在了当场，顿时臊得连脖子根都红了，只好一边将车喇叭按得震天响一边破口大骂前面一辆不紧不慢悠闲踱步的老驴破车，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等这辆老驴破车终于慢悠悠让开了道路，詹诺竹一踩油门超过去以后，他才终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轻对谭振华说了一句：“对不起，这件事，我可能帮不上你了。”
其实，谭振华看他刚才的表现已经大概猜到了结果，要不然，依这位爷的脾气，还不早就把嘚瑟劲儿挂在脸上了？
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但经过詹诺竹之口说出来得到确认，他心中还是难免一阵失落和难受，不由得问道：“为什么？还有，我刚才就想问了，你明明归属于江南省，怎么会想起来向魔都这边汇报的？”
“你懂个屁，我归江南省管是不错，可是江南省不也得归魔都管吗？谁叫人家还挂了块牌子叫“华东局”？”
詹诺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随即叹道：“我特么也是自作聪明，心想这事儿反正最后也得通过他们这里才能往上汇报，所以就干脆直接找他们说得了，而且在我想来，就像你说的，这件事情既不用我们亲自下场，又不要我们掏一个子儿，成则皆大欢喜，败则毫无损失，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所以为什么不答应？”
“理由当然是冠冕堂皇的，说这么做有可能影响到你的生命安全啦，说上面其实已经通过别的渠道在进行类似的谈判所以我们不方便插手啦，说这么做一旦失败有可能会影响到目前华夏与不列颠正在改善的两国关系啦，反正吧啦吧啦一大堆。”
谭振华默然。
其实他这就是白问，想要赞成一件事的理由也许只有一条，但是要想阻止，那么随便是谁，恐怕都能想出n条的理由，而且，听着都还是那么的为国为民。
见到谭振华沉默，詹诺竹也停止了啰嗦，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隔着车窗传进来，“嗡嗡嗡”地惹人心烦。
良久，詹诺竹才悠悠地开口道：“振华，其实他们说的那些理由中，至少有一条我还是赞成的，毕竟你想要打交道的是军情六处，那可不是什么善茬，说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都是往他们脸上贴金，你的这个计划，确实需要冒太大的风险，所以不管从公事还是私交上，我个人也不赞成你那样去做。”
谭振华忽然觉得有点感动，这位詹诺竹与他之间，一向是见面就斗嘴，恨不得将对方损得体无完肤才好，但自从那晚的夜空惊魂以及随后的交心谈话之后，其实心里都很在意对方，他们彼此都坚信，虽然两人走的道路不同，但却有着完全一样的目标。
“一切为了华夏。”
这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在缅玉，他们已经完成了一次默契的配合，虽然还没有见到最终的成果，但是他们彼此都坚信对方是自己完全可以信赖依靠的后背。
这是来自战友的真正信赖与情谊。
而今天，詹诺竹说出了这样的话，显然在他的心中，他谭振华的生命安全，也在詹诺竹的心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不过，这死瘸子的下一句话却立马暴露了他的本性并且差点让谭振华气歪了鼻子：“你说你现在那么有钱，而且还没有真正享受过生活，要是就这么挂了，多可惜？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钱还在，人却没了。”
“我呸！”
詹诺竹哈哈大笑道：“我刚才也相同了，这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按照你的计划，有几样东西搞起来还是很安全的，比如那个“BAC”客机，还有“斯贝”民用版的发动机，当然新型号的军用版可能困难点，但也不是不可以谈，我估计最后也就空空导弹和碳纤维最麻烦。要不，咱们再等等？反正我觉得啊，只要有心，你又这么能折腾，迟早也能找到机会将那些个东西给折腾出门道来的。”
他不这么说还好，越是这么说越激起了谭振华心中的那股倔强，不由得心中发起了狠：特么的小爷我这辈子本就是捡来的，怕个球来？你们不让干，小爷我自己来！
于是他转脸望向詹诺竹道：“詹哥，你还记得当初因为谢力那件事我跟你说过什么？”
詹诺竹闻言顿时警觉起来：“说过什么？”
“我说过，你们不帮没关系，只要别拦着我帮就行，而今天，我要再重复一遍这句话。”
詹诺竹脸上瞬间变色，猛地一打方向盘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转脸望向他，满脸严肃地问道：“振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确定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一个人也要做下去？”
谭振华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郑重说道：“是的，詹哥，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做下去。”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那么我这一生一定会留下一个莫大的遗憾，而想要弥补这个遗憾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詹诺竹疑惑问道：“是什么遗憾，居然能让你这么重视，能说说么？”
谭振华坚定地摇摇头道：“不行，还没到时候。”
“不行，你今天必须说明白！”
“不可能，再说，我又不求着你们帮忙，凭什么要告诉你？”
詹诺竹凝视着谭振华，见他也紧咬嘴唇不甘示弱地凝视着自己，眼神中有一抹火苗在灼灼燃烧。
他知道，面前这位不满18岁的少年，一定已经下定了决心，而按照过往的经验，一旦这小子下定了决心，那必然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詹诺竹微微摇了摇头，重新发动了引擎，吉普车轰鸣着继续上路驶往宁都，良久之后，他才轻轻地、仿佛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振华，我帮你。”
谭振华顿时转过脸来盯着他愕然问道：“詹哥，你帮我？你可和我不一样，你是体制内的人啊，可不能做出什么违反规定的事情，再说，你怎么帮我？”
詹诺竹却避开了他的目光，紧盯着前方仿佛无穷无尽蔓延开去的道路，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你怎么忘了，当初，我可也是个外勤呢……”
第460章 直到我死去
王南木回到广南家中已经好些天了，然而奇怪的是，不管是她原先的工作单位市经侦大队还是后来她被特训的那个神秘基地，都没有人联系过她。
就仿佛她从来未曾在那里出现过一般。
自己这是，被整个世界遗忘了吗？
现在回想起来，过去几个月经历的那一切，恍然如做了一个惊险刺激的梦，在梦里，她青春靓丽、神采飞扬；她果敢坚毅、临阵不慌；她曾经驾驶着一辆拉风的大红色法拉利跑车与人竞速追逐，也曾经以半块板砖为凶器从枪口下救下了一个坏坏的小子……
不行不行，王南木使劲摇摇头，好像要把什么从自己的脑袋里甩出去似的，心中再次告诫自己：我发过誓，不再想那个没心没肺的坏小子的，姐姐我如花似玉，现在又长了那么些本事，将来追我的人，一定可以凑满一个加强连，才不稀罕那个臭小子呢！
哎呀对了，今天外面天气那么好，又没人逼自己去工作，不如就去逛街散心好了！
她给自己做完心理暗示，调整好心情，开开心心打开衣橱，准备挑一件可心的衣服换了，然后打扮得美美的上街。
然后，她一眼就看见了压在衣橱最底层的那件大红色的皮质小坎肩。
鬼使神差地，她将它抽了出来，同时带出的还有那件黑色的运动背心和黑色的皮质长裤。
7月末的广南，燥热难当，显然不是穿这套衣服的时候，然而，王南木却不由自主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褪下，然后一件件地将这一身那坏小子口中的“战袍”穿了起来，然后对着大大的落地镜仔细打量着自己。
镜中的自己，鼻梁挺直，秀眉英目；一头柔顺的黑丝挥散下来，一直披到肩头；将近1米7的高挑身段，亭亭玉立；紧身的运动背心将胸前绷得紧紧的，低低的领口下暴露出深深的沟壑；缅玉的阳光将原本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层健康的小麦色，而前段时间大运动量的训练则让她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即便按照最挑剔的眼光来衡量，自己也应该算得上是个美女吧？为什么那个混账小子竟然对自己视若不见？除了想使坏的时候凑上来占点手上和嘴上的便宜……
她想着，却有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笃笃笃”，忽然有人敲门。
爸妈都上班去了，而且他们都有钥匙，今天也不是礼拜天，这个时候，又会有谁来？难道，是组织上终于想起自己了？
她赶紧用手背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将泪水擦干，脆生应了句：“谁啊？马上来。”然后顾不得换掉这身衣服，急急忙忙地跑去开门。
门开了，露出的却是神秘基地里教官那张饱经沧桑的脸，王南木不由得愣了一下。
教官显然没想到王南木会这身打扮，不由得也是一愣，随即玩味地笑了笑，笑容牵动了他脸上的一条伤疤，让他更显狰狞。
王南木这才想起这是在广南，自己这身打扮实在不伦不类的不合时宜，不由得羞红了连，连忙双手抱胸，遮挡住了那一片春光，然后问道：“教官，你怎么来了？”
教官收敛了笑容，正色问道：“南木，你回来也有好几天了，我们一直没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好好休息几天，放松一下，也想想今后的事情。”
这话击中了王南木的心事，她不由得追问道：“今后？组织上对我的今后究竟有什么安排？”
教官答道：“那要看你自己了。做为一名新手，你上次的任务完成的非常不错，当然其中也有很多需要总结和提高的地方，这个暂且不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
“一个当然就是回到你原先的工作岗位上去，忘掉曾经发生的一切，继续做你的经侦大队菜鸟小警察，然后熬着资历慢慢升迁。”
教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调侃，显然对这条选择不以为然。
“那另一个呢？”王南木问道。
经过了缅玉的那些事，王南木早就发现自己的心有些野了，过去那种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竟然让她有些厌倦。她很难想象自己回复过去的样子，两点一线，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庸庸碌碌，浑浑噩噩渡过一生。
“另一个啊，就是接受一项任务，并将它执行到底。”
“什么任务？执行到底又是什么意思？这项任务需要执行很长时间吗？”
“是的，也许，需要用你的一生。”教官严肃地说道。
王南木实在不能想象，究竟什么样的任务需要她用一生去执行，这勾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不由得追问道：“教官，能告诉我，那是个什么样的任务吗？”
教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当然可以，这个任务其实很简单，只有一条命令，其它所有的事情都必须以这条命令为前提，保护这个人，直到他死去或者你死去。”说罢，递过来一张小小的照片。
王南木愣愣接过了照片，就看见一张帅帅的，坏坏的小脸正冲着他微笑，笑容假假的，带着高深莫测的神情，而那眼神却沉静一如既往，仿佛能看透世间的风云。
是他！
泪水迅速模糊了她的双眼，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她点了点头，哽咽着应道：“我接受这个任务，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教官却微微摇头，轻叹了一声，然后拍了拍她不停耸动的肩膀，难得地低声说道：“那好，明天上午8点，到基地训练场报道，为了完成这项任务，你要学习和总结的东西还有很多，而时间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