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芊之羽
菲利普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他想了想，找了张纸条，随手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地址交给了谭振华道：“埃里克，这次我就不参与了，你直接去找老亨利吧，这是地址和电话，见到他你就说是我介绍的就好，他会懂的。”
“那就谢谢了菲利普。”
“埃里克，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给我带来的那些美元吧，哈哈哈哈……”
“亨利再生物资处理公司”就位于与曼哈顿一河之隔的布鲁克林区，也就是泰森出生的那个区。老罗伯特·亨利则是一个50多岁的白人胖老头儿，长着一副看似憨厚的，圆圆的胖脸和一副让谭振华叹为观止的大肚子，不过一双精明的小眼睛里却会在不经意间放射出狡黠的光芒。
当谭振华循着菲利普给他的地址找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这儿可真是一座超级垃圾场。
他在这座巨大的垃圾场里看到了各种奇形怪状破损不堪的机械设备、废旧金属块或者线材、无数的报废车辆，甚至还有一架只剩下了机身的小型飞机，有一台巨大的切割机正在一边发出刺耳的噪音一边蠕动着满是刀刃的邪恶大嘴将这些东西统统吞入并嚼得粉碎，另外还有一台类似建筑工地打桩机一样的大家伙一边不停喷着蒸汽一边将这些碎片压成了一块块薄薄的金属饼。
这个场景立刻让他联想起了许多好莱坞电影中的经典场景——被绑缚成“S”型或者“M”型的漂亮女主角、被传送带不断推向巨大铡刀的破烂汽车以及正在一个打一百个的英勇男主角……
“这台切割机也不知道被菲利普用来切碎了多少个人了”。他不无恶意地想着。
“这里是全纽约最大的废旧金属回收场。”老亨利指着这片属于他的王国自豪地宣称道：“从我的父亲罗伯特·亨利一世开始经营这里的时候就一直都是。”
“看来这里是亨利家族的领地，而您是这里的国王。”谭振华适时恭维道。
他的恭维显然收到了效果，老亨利的脸上泛起了红光，他冲着谭振华挤了挤眼道：“埃里克，我听菲利普说你想找我帮忙，你不会是想用那台切割机吧？”
……特么的这老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不不不，亨利先生，切割机的事情以后再谈，今天我来是想委托你出面帮我收购一些垃圾，嗯，我需要特别声明一下，这次是真正的垃圾——哦，也许我该称之为废旧金属。”
“这样啊。”老亨利满脸的惋惜，好像对自己的切割机未能派上用处感觉非常遗憾，“好吧小伙子，告诉我东西在哪儿，都是些什么，大概有多少。”
“呃，怎么说呢，亨利先生，这些东西加起来大概得有500多吨，是一些废弃的管道、阀门、密封罐、连接机构、金属缆绳什么的，不过这些东西不在米国，它们目前在奥大利亚，而且你买下来以后，要帮我运到华夏去。”
“奥大利亚？华夏？”老亨利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看来这不像是一桩好做的生意啰？”
“如果好做，怎么会麻烦您亨利先生出马呢？”谭振华再次送上了一顶高帽：“您看我长了一副亚洲人的面孔，所以，我出面做这桩收购案就会有麻烦，而您不同，您是资深废旧金属物资处理专家，又是白人、米国公司，所以对我来说非常困难的业务，对您来说也许根本就没什么难度。”
老亨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背着手低下了圆圆的脑袋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才又说道：“500多吨可不是个小数目呢，小伙子，你可能需要支付一大笔钱。”
“这么说来，亨利先生您答应了？”谭振华微笑起来，露出了8颗雪白的牙齿：“开个价吧，亨利先生，看在菲利普先生的份上，给我一个朋友价。”
第939章 时机
既然到了纽约，也忙完了正事，那么，也许可以去看看那位老朋友正在做什么。
谭振华来到了一栋位于曼哈顿区东侧，占地约6.9公顷的一座巨型建筑之前。
这栋兴建于1950年的巨型建筑看起来已经略有些陈旧，混杂在曼哈顿区的一众高楼大厦中也不是那么显眼，只是它门前一排林立的旗杆和其上飘扬的近200面各色国旗却彰显着这栋建筑的与众不同——这里是联合国总部大厦。
谭振华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标。
6月初的纽约潮湿而闷热，高挂在天上的太阳任性地将核聚变的光辐射洒落下来，任谁在这样的阳光下被曝晒久了肯定都无法忍受，旺楚克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王室成员就更是如此。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避入有空调的凉爽室内的打算，而仅仅是稍稍挪动了一下自己打坐的位置，将身体继续托庇在巨大建筑投射下来的阴影里。
天气如此炎热，打消了大部分人的出门欲望，联合国今天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会议，来往的人很少，他觉得暂时应该没什么人有兴趣关注他这个已经在此处驻扎了很久的流亡国王的演讲了，便闭上了眼，开始在心中默默念诵起了经文——
佛说，万般皆是修行法，凡事总持一心专。
谭振华静悄悄地走到了沉浸在自己小世界中的旺楚克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发现这位国王陛下与上次见面时有了极大的变化。
西装革履换成了典型的民族服饰，而且从其凌乱程度和其上沾染的污渍可以看出，显然已经有很久没有替换过了；脸庞因为长期暴露在室外而更显黝黑，眼角处则有深浅不一的沟壑开始蜿蜒；曾经精心打理的发型乱糟糟地虬结纠缠在一起、下颌也被茂盛蓬松、随意生长的胡须所占据——乍一看，与纽约中央公园里那些常年累月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并没有什么区别。
遵循了自己建议的流亡国王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对他来说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更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谭振华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轻轻唤了一声：“旺楚克。”
声音有些熟悉，将旺楚克从静思中唤醒，他缓缓睁开眼，看清了面前的年轻人，不禁微笑起来：“埃里克，”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会来的，我一直在等你。”
谭振华发现，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艰苦磨炼，旺楚克的外表虽然变得疲惫而邋遢，眼神中却多了些不一样的神采。
“国王陛下，”他说道：“是时候做一些别的事了。”
“什么事？”
“告诉你的人民，他们的国王正在为自己的国家做什么，如果你的人民还真心热爱这个国家，爱戴你这位国王，他们不应该袖手旁观。”
……
回到了斯坦福校园里的谭振华才刚刚捧起书本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期末考试，便不得不又放下了它们，因为，就在他按照惯例结束了在学校的一天课程，回到位于“矩阵”实验室的办公室里准备浏览最近的工作进展报告时，虞有成急匆匆地找到了他，并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
而且这个坏消息还和虞有成本人有着莫大的关系——他的前任东家，英特尔公司已经向旧金山法院正式提起了诉讼，指控“矩阵”实验室及MIPS公司侵犯了其设计专利、指使前员工——也就是虞有成本人非法窃取了其芯片研发成果并用在了MIPS公司的产品上；要求法院判决“矩阵”实验室及MIPS公司立即停止MIPS CPU的授权、生产及销售并向英特尔公司赔偿一亿美元的各项损失；要求以“侵犯商业秘密罪”逮捕并审判虞有成本人！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虞有成在向谭振华汇报这起对“矩阵”实验室、MIPS公司以及他本人都非常不利的坏消息的同时，又有人急匆匆地找上了门来，是麦克格雷戈。
他带来的消息简直如出一辙——就在英特尔公司向旧金山法院提起诉讼的同一天，微软公司也向西雅图法院提起了诉讼，指控“矩阵”实验室及“iDoorsoft”公司侵犯了其软件著作版权、指使前员工——也就是麦克格雷戈非法窃取了其操作系统的源代码并用在了“iDoorsoft”公司的产品上；要求法院判决“矩阵”实验室及“iDoorsoft”公司立即停止“iDoor”操作系统的发售并向英特尔公司赔偿一亿美元的各项损失；要求以“侵犯商业秘密罪”逮捕并审判麦克格雷戈！
时间如此步调一致，就连诉讼的内容、要求赔偿的金额都如出一辙，要说他们没有事先串联，那真是连鬼的不信。
英特尔、微软，你们果然还是勾结在一起了啊，虽然此刻因为需要面对“矩阵”实验室这个共同的强敌而组建的“Wintel”联盟与自己前世的那个为垄断市场而组建的联盟在初始的目的上稍有不同，但，殊途同归，这一对互补性极高的难兄难弟还是坚决地站在了一起。
而且他们这样做，也显然有逼宫的意思。
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诉讼内容和相同的赔偿要求明确地向所有个人电脑整机生产企业发出警告：英特尔公司和微软公司已经结成了同进共退的联盟，你们或者选择X86阵营，或者选择MIPS阵营，成为朋友或者敌人，现在，请选边站队。
必须承认，英特尔和微软挑选了最好的时机。
或者说是最后的时机。
“矩阵”实验室和其旗下的关联公司在本届CES展会上一鸣惊人，成为了整个米国乃至全世界IT业界最耀眼的明星，但，这颗明星会不会成为仅仅只能划破夜空、短暂绽放的流星，所有人都还抱有疑虑。
因为在他们惊艳的出场背后，也得罪了太多的当前行业大佬，他们的产品以及商业模式，都与现行的有很大不同，甚至可以说是颠覆性的，能否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上获得承认并得到长期发展，都还是需要时间检验的未知数。
而且这座实验室的历史也太短了，仅仅成立了不到一年，其主要人员的来源更是五花八门，很难说都能在实验室遇到困难的时候拧成一股绳。
如果在这个时候受到重大打击，很有可能会立刻四分五裂、人心思动。
在“矩阵”实验室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在它还没来得及建立更广泛的行业联盟之前将其瓦解，是英特尔和微软当前最好的对策。
而且这座实验室的主人，只是一个刚过二十岁的毛头小伙，他却需要同时面对来自行业中硬件和软件两大企业施加的巨大压力，他能坦然面如此复杂的情况，并有能力应对吗？
身为当事人的虞有成和麦克格雷戈不禁将关切的目光投向了这位媒体口中最年轻的科技富豪。
第940章 冷汗
虞有成和麦克格雷戈没能从谭振华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焦虑或者紧张。
他们只是惊讶地发现，这位年轻掌舵人的嘴角不知从何时起，挂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托尼还有麦克，你们完全不用紧张，或许，我该介绍我的两位朋友给你们认识一下了。”
随着他的话语，有两人携手推门而入：“埃里克，这么着急找我们来有什么急事吗？”
谭振华哈哈大笑着起身相迎道：“鹏夏、洁西卡，你们来了啊。”
洁西卡一见他就嗔怪道：“埃里克，你食言了，你曾经答应过我去小石城一游的，可我等了你整整两年。”
“哦，洁西卡，其实你应该感谢我的，正因为我的缺席，你和波顿约会的时候身边才少了一只闪闪发亮的电灯泡。”他一边说着，一边冲着余鹏夏挤挤眼道：“是吧鹏夏？”
余鹏夏偷偷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洁西卡却有些莫名其妙地追问道：“电灯泡？什么意思？”
“呃……这个，洁西卡，回头你还是问问鹏夏吧，他会好好向你解释的。”谭振华有些尴尬地摸着后脑勺答道。
大家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让二少爷的玩笑开得有些冷。
余鹏夏连忙出来打圆场道：“行了洁西卡，那个意思我回头跟你解释，咱们还是先问问埃里克有什么急事找我们吧。”
谭振华答道：“当然是为了我曾经跟你讲过的那种情况了。”
余鹏夏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问道：“这么说来，英特尔公司和微软公司，真的采取了那个办法？”
谭振华点了点头。
余鹏夏想了想，转向了洁西卡道：“亲爱的，看来你们律所又要接到一桩大案子了。”
洁西卡则展颜笑道：“好啊，埃里克，这次的案子，我会亲自来为你做的。”
余鹏夏立刻补充道：“振华，洁西卡现在已经是Rose Law Firm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了。”
谭振华立刻笑道：“恭喜恭喜，不过我更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吃到你们两位的喜糖——话说你们都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办了吧？”
洁西卡的眼睛顿时变得水汪汪的，撇了一眼余鹏夏道：“埃里克，实际上波顿前天刚向我求婚，嗯，我答应了，你看。”
说到这里，她炫耀地举起了左手，无名指上硕大而晶莹剔透的鸽子蛋顿时闪瞎了屋内众人的狗眼。
“啊哈！”
谭振华兴奋地怪叫了一声：“打算什么时候办啊？婚礼的地点打算选在哪里？嗯，要不就选拉斯维加斯我师兄上次举办婚礼的那座酒店好不好，我能给你们争取一个大大的折扣……”
“咳咳咳咳……”从角落里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谭振华循声望去，就见是虞有成正望着自己欲言又止。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二少爷顿时尴尬地又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咱们先说正事啊，鹏夏，洁西卡，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矩阵实验室”的行政总监虞有成先生，你们可以叫他托尼，之前在英特尔工作，是这次案件的主要当事人之一；这位是S·麦克格雷戈，实验室计算机算法研究院的副院长，之前在微软工作，也是这次案件的主要当事人——托尼还有麦克，这两位是波顿和洁西卡，你们应该已经听出来了，他们都是律师。”
打完了招呼，几人落座，虞有成首先问道：“两位律师，你们怎么会这么巧就今天到我们实验室来？而且我刚才听的意思，你们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今天这种情况，是吗？”
余鹏夏和洁西卡对望了一眼，微微一笑，又一同望向谭振华，见他微微点头，才由洁西卡笑着答道：“托尼，有一点你说的不完全对，不是我们早就预料到了今天这种情况，而是埃里克早就预料到了今天这种情况，提前与我们讨论过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对策——至于今天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么，也是埃里克告诉我们，说他今天会回到旧金山并希望和我们在这里汇合见面，只不过我们都没想到，居然会正好碰上事情爆发。”
“我也没想到会是今天正好赶上。”谭振华笑道：“我本来只是想着老朋友见个面聊聊天而已。”
听到他们这么说，还有之前谭振华表现出的满不在乎和胸有成竹，让虞有成和麦克格雷戈刚开始有些紧张忐忑的情绪莫名安心了不少，因为他们都听出来了，对现在面临的这种情况，谭振华似乎早有准备。
果然，洁西卡和余鹏夏听完了他们讲述的事情经过，又仔细阅读了他们拿来的法院应诉通知书后，相视一笑，余鹏夏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行李，洁西卡从里面翻出来一个文件夹，打开，开始一条一条地讲解。
“米国联邦1939 年《侵权法重述》、以及今年才刚刚批准实行的《统一商业秘密法》中规定：
1.盗窃商业秘密，或者未经许可侵占、取得、带出、藏匿商业秘密，或者以伪造、阴谋、欺骗手段，获取商业秘密；
2.未经许可抄写、临摹、复制、草绘、绘制、拍摄、下载、上传、改变、破坏、影印、传送、递送、托送、邮寄，或以通信或口头方式传递商业秘密；
3.知道商业秘密是未经许可盗窃、侵占、获取或传递的结果仍然接受、购买或占有该商业秘密；
4．上述第一、第三项行为的预备行为；
5） 上述第一、第三项行为的共谋行为，或为达到共谋之目的而实施的任何行为。”
洁西卡念完了法律条文，耸了耸肩膀道：“被法庭认定实施了以上行为的，都会被判犯有“侵犯商业秘密罪”，英特尔和微软公司向“矩阵实验室”、“MIPS”、 “iDoorsoft”公司提起诉讼的法律依据就是这些。”
谭振华插嘴问道：“那么如果被认定为有罪，会受到什么惩罚？”
洁西卡答道：“根据《统一商业秘密法》第18章第1832条规定，针对纯粹为了获得经济优势或商业优势而窃取商业秘密的行为，个人实施侵犯商业秘密罪的，法院可以判处罚金或10年以下有期徒刑，或二者并处。组织实施侵犯商业秘密罪的，法院可以判处500万美元以下的罚金。这条也是那两家公司对托尼先生和麦克先生提起诉讼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