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芊之羽
“所以，我才要谋巴铁的国。”谭振华郑重地说道：“申伯伯我也不瞒你，这次在巴铁，我与齐亚﹒哈克总统先生进行了一次坦率的沟通并达成了重要的共识，而我这次来京城，就是想向您汇报我们达成的共识。”
“说说看。”
“简单来说，就是择机开展“三个一”工程，也就是一座港、一条铁路、一条能源输送管线。”
“三个一？”申宗义再次将视线投到桌上的巴铁地图上逡巡良久，才点了点头道：“不错，如果你这“三个一”工程都能够实现的话，那么，确实对解决你刚才设想的最困难局面有极大的帮助，但是振华，这里面有两个问题，第一，巴铁虽然和我们华夏关系不错，但其奉行的却是等边外交政策，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知道他们其实最希望的是力争在米国、苏俄与我们华夏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这“三个一”工程毕竟还在巴铁境内，哪怕只是万一，万一到时候……”
“申伯伯您说的很对，国与国之间，哪怕之前再有同志加兄弟的感情，也抵不过利益的诱惑，所以我是不会用援助的方式与巴铁合作的，相反我认为，援助多了，对双方来说都未见得是好事——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所以在我的设想中，要做这三件事，不但是我，巴铁也必须投入足够的资源，双方按投入的多少大小分配责任和利益，只有这样的合作，才能长久。”
“你这种模式倒与合作开公司差不多了。”
“其实我就是想把这三个项目的建设按标准的商业公司模式来运作。”谭振华笑道：“申伯伯你想，只有切实地投了钱和资源在项目中的时候，才会知道珍惜，才会认真地对待建设和运营——因为一旦亏损，亏的钱里面可有自己的一份呢。”
“你小子就是三句话不理本行。”申宗义笑骂了一句，接着又正色道：“不过振华，就算你是用企业化的方式投资运营这三个项目，也还没解决那个万一的问题啊？”
“这个啊，我是这么想的。”谭振华笑着解释道：“虽然企业化运作也不可能完全避免那个万一的情况出现，但是，既然是企业化运作，那么投资方就必然有权益对不对？如果权益受损，那就要向造成这种损失的一方索赔对不对？另一方要是不肯赔偿，那受损的一方就要找地方说理对不对？只要理在受损的这一方，他就可以向强力执行机构申请强制执行这个赔偿对不对？申伯伯你看这三大项目中，可有一条重载铁路呢，重载铁路哦，运点啥不是运！”
“你小子……”申宗义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这家伙了，看着笑起来人畜无害还是个大男孩，怎么心肠就那么黑呢？这都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情，竟然就先把怎么对付合作伙伴的方法都算计好了。
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谭振华说道：“申伯伯啊，我这可真不是心黑，其实齐亚﹒哈克总统心里明白着呢，这“三个一”项目的建设，对拉动巴铁的经济来说，绝对是重大利好项目，而且一旦建成运作，必将成为拉动其整个国民经济持续发展的发动机，而且巴铁也就算彻底融入了华夏经济圈，与华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嗯，不过，按目前的趋势，共荣应该是没什么疑问的了——但话说回来，这世上绝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想要获得这份利益，就必须有所付出，其中的取舍，他想得明明白白的，只不过这种事情没必要拿到桌面上来说罢了。”
申宗义扯了扯嘴角，心说难怪京城里都传言这位是个油滑的小狐狸，你听听他心里转的这些九曲十八弯的念头——话说这小子要是进了体制内，肯定也能混得如鱼得水吧？
既然这第一个问题谭振华已经早有考虑，他也就不在这方面继续深究了，他这个工信部的副部长毕竟是技术口出身，原本也对这些方面不算太擅长，便就势继续道：“那我说第二个问题，振华，我知道你有钱，不过你投资的项目也多，而且这“三个一”工程中的任何一项都是耗资巨大的举国工程，就算你再有钱，恐怕单枪匹马也扛不下来吧？”
第1148章 谋国（下）
谈钱什么的，可是谭二最擅长的事儿了，见话题终于转到了这方面，他顿时本相毕露地嘻嘻一笑，换上了一幅疲沓的嘴脸道：“申伯伯圣明，你老人家可算聊到正题了，哎，正所谓“地主家也没有余量啊”，这“三个一”工程虽然至关重要，而且一旦建成，产生的经济效益也非常显著，别的不说，光这过路费就能收钱收到手软……可以说是桩稳赚不赔的好买卖，但就是这个投资的金额实在太大了，而且这还不光是钱的事儿，还有一个工程建设的问题——瓜达尔港还好说，可那条铁路和输油管线的建设还有一个建造难度的大问题，喀喇昆仑公路都修了十多年，这条铁路修起来的时间肯定也短不了，哎，这就是个烧钱的无底洞，愁人啊。”
申宗义扯了扯嘴角，顺手又给谭振华来个脑崩才道：“行了，你就别哭穷了，你在打什么算盘我还不知道？不就是想让我们华夏从国家的层面参与到你这“三个一”的工程项目中去么？”
谭振华顿时眉花眼笑地应道：“知我者，申伯伯也。您说的不错，对华夏有这么重要战略意义的项目，当然不能由着我一个毛头小子瞎折腾对不对？这要是我万一哪儿弄错了呢？再说这事儿太大，没有咱们国家的支持，我这项目也没法落地啊？”
申宗义沉吟片刻后道：“振华，我现在基本算搞明白了，你对口巴铁的“5小工程”只不过是个药引子，希望通过这5千万美元的投资，一方面帮助巴铁发展经济，提高其自身的工业和经济水平，这样就可以在“三个一”工程中承担更多的责任和投入，另一方面呢，也间接促进了我们华夏装备制造业的发展和出口——像巴铁这样基础落后的国家有很多，“5小工程”对我们华夏来说，已经越来越不能适应当前的环境了，属于需要淘汰或者升级改造的落后产能，我们需要的是发展更先进的自动化、规模化、集约化的制造业，但对于很多国家，比如类似巴铁这样的一大票第三世界的不发达国家来说，却是适合他们现阶段的产业升级项目，投入不大、见效却很快，这个思路非常好，也提醒了我，我们工信部要抓紧时间研究一下你这种操作方式的可行性，如果可以，要大规模地推广，这为我们的出口产品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突破口。”
“申伯伯您说的太对了，您看，到目前为止，我们华夏出口创汇的主力还是以资源类商品为主，比如仅仅一个石油就占了将近四分之一，这种做法在短时间内的确可以快速积累我们发展所需要的外汇资金，但绝不是长久之计，毕竟我们华夏的目标不是成为中东那些大号加油站式的资源出口国，就我们华夏的矿产资源储备来说，恐怕也没有能力成为那种国家。而且在我看来，衡量一个国家掌握财富的多寡，也绝不仅限于其储备的货币资金的多少，而是实际掌握各种资源的能力以及利用这些资源的能力，最终我们还是要以出口各类工业制成品为主，虽然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但从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打下基础，却是必须的。”
“好小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嘛，这就开始教育起人来了啊！”申宗义调侃了谭振华一句，紧接着又点头道：“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看来这么些年来，你在外面倒也不全是鬼混，见识长进了不少，说话办事的立意越来越高了。”
“呃，这个，申伯伯，我哪有过鬼混啊？”谭二顿时郁闷地辩解道：“您数数，这么些年我这办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正经事儿？”
“没有鬼混？”申宗义笑眯眯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看得谭振华心头毛毛的才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说傣国那个伊娜姑娘是怎么个事儿？还有香江那一对唱歌的姐妹花又是怎么回事儿？”
“特么的这都是谁在背后嚼小爷的舌头根子？都嚼到您老人家面前来了！您告诉我，回头我就去撕烂了他的臭嘴！”谭二顿时忿忿不平地嚷嚷起来。
“你真要去撕人家的嘴？”
“嗯，必须的，这是造谣啊，申伯伯，造谣可是犯法的！”
“好，申伯伯支持你，我这就告诉你是谁在我面前打的小报告，说实话，我也看那一对不学无术的老无赖不顺眼很久了，正好借你的手好好收拾他们一次。”
“谁啊？”谭振华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还能有谁，当然是潘大宝那一对夫妻，今年春节的时候，这两位到京城来旅游，顺便来看看我这个老领导，刘梅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心里就藏不住个话，拉着我老伴好一阵拉呱，话里话外的炫耀你是她干儿子，这些都是她说的。”
谭振华：“……”
完了，这肯定是潘小宝那个表面憨直背地里奸猾的家伙背后嚼的舌根子，现在刘梅都知道了，那不用说，自家老爸老妈肯定也知道了，这回家后可怎么交代是好？
见到谭振华满脸的尴尬懵逼，申宗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振华，你这个小家伙呀，什么都好，大局上立身也正，不过你申伯伯也要提醒你，年轻人，一定要处理好感情问题，否则啊，还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呢，这种事的前车之鉴可太多了。”
谭振华能说什么？这种时候，只有老老实实地唯唯称是。
所幸申宗义也无意在这方面深究，他又不是谭振华的家长，这种事情也只有点到为止，他也不方便说太多不是？所以在看到谭振华吃瘪后，便自然地回到了正题，在想了想之后说道：“振华，你刚才说的这“三个一”工程以及关于能源安全的想法我觉得很重要，但你要知道，我只是工信部的副部长，而你说的这些已经超出了我们工信部能够自主决策的范围，说大一点，这属于国家战略层面的决策了，不是我能够拍板定夺的事情，不过你说的“5小工程”设备和技术出口的事情倒是在我们工信部管辖的职权范围之内，那个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回头我就让人准备一下，提供一份国内相关企业的资料给你，你自己看着斟酌处理。而且你还不知道吧？我啊，刚刚得到了组织批准，就要离休退居二线了，所以即便这件事将来要做，也肯定不是我来出面组织，不过你也可以放心，我会将你今天说的意见整理起来，提交给各相关部委以及政务院讨论的，当然你也得做好思想准备，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一天两天就有结果。”
“申伯伯你要离休了？”
谭振华顿时一个激灵，心中刹那间闪过了一个念头，顿时让他脸色一白，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禁脱口而出道：“不行！”
第1149章 体检
“什么不行？”申宗义笑骂道：“臭小子你还打算让老头我一直工作到闭眼啊！我可是1922年生人，今年都65了，已经超期服役了好几年，做不动啦，而且也该给年轻人腾位置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我退居二线，你的事我还是会关心的，再说你提的这些都是于国于民有利的项目，难道还怕接班的领导不用心吗？”
谭振华勉强定了定神，掩饰着心头的不安和悸动，连声说道：“申伯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有点太突然了。”
申宗义道：“其实我早就该退下来了，就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又是接连上马几个关键项目，又是部委大调整，我主管的事项里面，雷达局的业务对专业能力要求又高，找一个合适的接班人选有些难度，搞得我很难抽身，好在最近终于解决了，这才有时间准备着做工作移交。还有也不知怎么了，我最近老是觉得胸口闷的厉害，有时候还会隐隐作痛，确实有些影响工作，前几天组织上终于同意了我退下来，我啊，忙了这大半辈子，也终于可以有时间歇一歇啦！”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微笑，显然已经开始憧憬离休后的悠闲生活，而谭振华的脸色却越来越白，甚至连指尖都开始微微颤抖，以至于尝试了几次想要以去拿桌上的茶杯掩饰自己的失态的动作都未能成功。
申宗义终于看出了谭振华状态不对，不禁“咦”了一声道：“振华，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还有你的手怎么了？抖得那么厉害。”
“我……”谭振华欲言又止，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竟忽然不知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一时憋得脸都红了。
申宗义越看他的脸色越疑惑，不由得伸手贴上了他的额头道：“不会是病了吧？嗯，体温倒是还好，振华，要不今天就暂时聊到这里，你先赶紧去医院看看？你这孩子整天一个人东跑西颠地，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嗯，这样吧，等下我让人给你安排辆车，直接送你去医院好了。”
谭振华终于逮到了话头，仗着自己脸嫩，竟不依不饶地撒起娇来，拽住了申宗义的衣角说道：“申伯伯，我刚才突然有点不舒服，您老人家能不能陪我去看医生啊？您看，我从小最怕的就是进医院了，一听见这两个字就腿肚子打颤，而且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举目无亲，这要万一有个啥毛病，也就您老人家能依靠了，求求您了。”
“瞎扯谈。”申宗义笑骂道：“你老妈就是医生，你还能打小就怕进医院啊！”不过骂归骂，心头倒也微微一动。
谭振华虽然在京城炙手可热、是好几家部委的座上宾，不过真要论起远近亲疏，那还得是工信部，毕竟他是4014所大院里出来的孩子么，自己这个前任所长、他父母的证婚人，在他家里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也的确是他最亲近的长辈了。再说，自己离休的报告已经批下来了，交接的工作也进行了大半，现在其实已经算大半个闲人，陪着他上趟医院也就一个下午的时间，耽误不了啥事——而且就这小子现在的身份，关心他的健康可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呢。
想到了这里，申宗义不由得再次没好气地瞪了谭振华一眼道：“行了，那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医院走一趟——哎，小子，年轻轻的，各方面都要注意节制知道吗？”
谭振华：“……”
为什么你们这些做长辈的都在劝我要节制？我到底哪里不节制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总之，第一步计划终于实现了，下午，申宗义将和自己一起去医院，这才是最重要的！
……
在申宗义的安排下，鉴于谭振华的身份和其在国内外的影响力，他被安排去了著名的京城协和医院就诊，这所成立于1921年的医院可以说是华夏最好的医院之一了，是卫生部指定的全国疑难重症诊治指导中心之一，同时也是最早承担干部保健和外宾医疗的医院之一，院内汇集了众多顶尖专家，技术高超、设备先进，而因为其承担了国家的某些特殊医疗任务，所以院内专门设有外宾和高干门诊部，开设了高干、外宾、特需病区。
医院显然事先得到了通知和关照，派了专人来陪同谭振华诊疗，量体温、测血压、验血验尿、胸透、B超，好一通忙活。
谭振华不抽烟，除了在交际场合偶尔喝上一杯，平日里也滴酒不沾，虽然没像某些健身狂人那般每天都要撸铁，但至少从他那“不肯挂名师傅”高建德处学来的几手太极拳倒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还一直坚持着，再加上年轻，身体其实是相当不错的，所以医生们在给他做了个彻底的全身检查之后，做出了一致的结论——没毛病，挺健康的。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谭振华之所以要到医院来折腾这么一出，也不是为了享受一次免费的全身体检。
“对了申伯伯，您上午不是说，最近经常会有胸闷的感觉吗？您看今天这机会正好，做个胸透也花不了几分钟，要不，您也上去照照？”这是他出了X光室之后对申宗义说的第一句话。
申宗义一想也是，自己离休在即，前段时间又是忙项目又是忙交接的，胸闷了好久也没空到医院来仔细检查一下，今天陪着这小子做体检，闲着也是闲着，那就也顺便看看吧。
以他的级别，出门自然是有人跟着的，自然打个招呼就去帮他办手续去了，申宗义自己脱了外衣就进了放射室，谭振华则立刻跑到了为他做检查医生那里恳求道：“医生，帮忙看仔细一点。”
那医生一边看着显示屏操作着X光机一边笑道：“我们这儿的设备都是刚从西汉斯引进的，算全国最好的设备了，经常给领导和外宾检查身体的，放心吧小谭总……”
“嗯？”
第1150章 老领导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医生的这声“嗯？”还是让谭振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暗自叹了口气，有些事，终究还是躲不过去啊。
他定了定心神问道：“医生，怎么了？”
负责检查的医生带着大大的口罩，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从他已经拧成了“川”字型的眉毛还是能够看出，此刻他的表情一定非常严肃凝重。
双眼紧盯着屏幕仔细分辨了良久，又迟疑了片刻，这位医生才说道：“小谭总，我们医院有纪律，对领导的身体情况是绝对不能外泄的，所以对不起，我不能向你透露什么，不过，我会马上把片子拍出来送给门诊专家进行会诊并向医院领导汇报的。对了小谭总，申部长这次是临时过来的对吧？他的秘书呢？”
“秘书没来，不过他的司机大刘在这儿，刚才帮申部长去补挂号手续去了。”谭振华不想破坏医院的规矩，略有些无奈地说道：“医生，等一下申部长出来的时候，请你如实告诉他你看到了什么，我觉得每一个人都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你放心，我会回避的。”
医生默默点了点头，谭振华则满脸忧虑地将视线投向了放射室的门口。
不一会儿，申宗义出来了，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见到谭振华正和负责检查的医生在一起，便走过来打招呼道：“振华，我检查完了，医生，怎么样？片子什么时候能出来？”
“片子还得等一会儿。”谭振华强笑着说道：“不过申伯伯，医生有话要对你说。”
他说完了这一句，忽觉喉头有些堵，下一句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借着开门出去的动作掩饰了一下，留下医生和申宗义两个人在房间里，他现在心头郁结了一团愤懑的怒火，却又不知道该向谁发，只好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凳上默默发呆。
“我怎么会忘记这么大的事情！”他无比懊恼和自责，来自前世的记忆在瞬间涌来，让他的心头阵阵抽搐。
申宗义，4014所的第一任所长，华夏雷达事业的奠基人和开拓者，华夏雷达之父。
他出生于一个革命家庭，家中出了十位老八路和一位烈士，从小就深受父亲和哥哥进步思想的影响，1937年，年仅15岁的他就在父亲和哥哥的安排下投奔了延安，从此走上了革命道路。
申宗义从小喜欢摆弄无线电，尽管在北平上中学的时候，他仅仅出于兴趣爱好上了一年多的无线电业余学校，到了延安又面临各种资源匮乏的窘境，但他以顽强的的毅力、无畏的拼搏，凭借从延安通信学校找到一本英语工科大学的课本，就一边学英语，一边啃无线电专业技术，很快成长为延安通讯及电子技术方面的顶尖专业人才，1941年4月，年仅19岁的申宗义便出任延安通讯三局实验室主任。
新华夏建国后，1951年8月，时年29岁的申宗义被调往宁都，接管了宁都电信修配厂任厂长、总工程师，这一干就是27年，直到1978年他被调往京城担任当时的四机部后来的电子工业部担任副部长兼雷达局局长，小小的宁都电信修配厂也在他的手中，经过多次更名，从一个只有几十个人的小小修理厂发展成为员工接近5000人的当今远东第一大雷达及电子技术研究所、华夏雷达的摇篮、唯一能为华夏三军研制、生产先进雷达的研究所，并响应国家号召，从4014所陆续分出部分人员，成立了4038所、4029所等单位，这些分出去的部分也陆续成长为华夏雷达及通讯的顶尖研究单位。
在他的领导下，4014所先后研制成功了华夏第一部314甲型中程警戒雷达、第一部408型远程警戒雷达、第一部583型三坐标雷达、第一部探测距离超过2000公里的110型超远程雷达、第一部探测距离超过3000公里的7010型相控阵预警雷达……
可以说，4014所的历史，就是大半部新华夏雷达工业的发展史，以至于在谭振华的前世，有网友调侃地称4014所是华夏的“雷达大魔王”。
而且申宗义非常重视人才的培养，在他工作的几十年中为华夏雷达、通信和电子系统工程发掘培养了大批德才兼备的技术专家和管理干部，比如谭振华的其中一位老师，华夏工程院院士贲放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也正是这批人以及他们的学生后辈们陆续成为了华夏雷达、通信和电子系统工程方面的骨干力量，是华夏今后在这些方面抗衡米帝、吊打其他所有对手的底蕴所在。
这么说吧，走遍华夏，但凡在雷达这个行业能叫得上名号的专家，见到申宗义，都得恭恭敬敬地称他一声：“老领导”，其在行业中地位堪比华夏造船业的“祖师爷”杨槱杨院士！
甚至严格来说，谭振华也得叫这位“老领导”一声“师爷”。
但是，天不假年，在上一个时空，这位为华夏的雷达行业做出了卓越贡献的“老领导”却于1988年因病去世，享年仅仅66岁。
而在本时空，时间轴已经走到了1987年！
尽管在他去世5年后，1993年，华夏电子学会雷达分会第五届一次会议研究决定设立了雷达行业的最高荣誉《申宗义奖》，以表彰和缅怀这位“老领导”为华夏的雷达事业做出的杰出贡献，但，这一切，都无法挽回华夏失去这位“老领导”的巨大损失！
在上一个时空，因为年龄的关系，谭振华与这位“老领导”的交集大多数还是在他不谙世事的时候，印象并不算太深刻，除了知道他是自己父母的证婚人以外，也没留下多深的印象；可在本时空，自从在那年的广交会上，被申宗义一句“兀那小子，你是不是姓谭？”叫破了身份之后，他和他之间就因缘不断，深川的“富士康”工厂、工信部的“全球大招标”、魔都的“华夏光电”……这一切的一切，莫不是在申宗义的关怀和撮合下才能成功运作的，就连今天谈的“谋国”巴铁，谭振华想到的第一个体制内的倾诉对象也是这位“老领导”！
原因只有两个字——信任。
但是现在……
“我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谭振华的双手穿过了自己的头发然后在头顶交叉，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在了膝上，心中充满了懊恼和自责，不知不觉间，竟已是泪流满面。
“振华，你怎么了？”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身前响起，温润平静，一如往常。
第1151章 既已许国，此去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