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芊之羽
“当然不能！”
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过，显然已经从最初的愤怒情绪中恢复了过来，并进行过冷静思考的他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就让屋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不过，我们首先要弄清楚，埃里克他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公开发表这样的谈话。”
这真是一个能让人很快冷静下来的好问题。
刚被之前突然的消息冲击得七荤八素的人们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才是现在他们需要仔细揣度的核心。
坐在这间屋子里的人，现在恐怕再也没有哪个敢小觑埃里克﹒谭这个年轻人了，他已经用足够多、足够震撼的案例证明了自己的智慧和手腕。
也证明了他的强大。
是的，他的强大，已经被这间屋内的所有人所公认。
一个敢于暗中算计全球所有人，并且还成功了，成功之后还居然敢公然承认的人，除了用强大，你还能找出什么别的贴切的形容词吗？
这个强大，不但表现在他展现出的实力，也充分说明了，这个人的内心，无比坚定，无比自信。
这也是一种强大，强大的，是他的精神力量。
但是，强大精神力量的另一种说法，就是极端自负。
就像谭振华现在的表现一样，他甚至毫不隐晦地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行”，尽管这种“罪行”无法得到法律上的审判，但他无疑为自己树立起了遍布世界的“敌人”！
这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做法。
那么问题来了，谭振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这么不明智的事情呢？难道他真是个极端自负的人吗？
熟悉他，与他有过交集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头回想了自己与这位华夏年轻人交往的各个片段，却也不约而同地发现，要用“自负”这个词来形容谭振华，是不太合适的。
“看来大家都和我有一样的感受，埃里克﹒谭并不是个极端自负的人，相反，我认为他非常懂得与人打交道，也很善于交朋友并为朋友着想，据我所知，他还经常乐于帮助他的朋友们。” 斯考克罗夫特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必须认真地评估他在这个时候发表这段讲话的真实用意。”
“那么你是怎么认为的呢？”布希副总统问道。
“我认为，他通过这段谈话，至少向我们表达了两重意思。” 斯考克罗夫特答道：“第一，他在告诉我们，在他与巴铁洽谈瓜达尔港项目中，Unocal伸进去的这只手让他很不舒服，对那个项目，他是志在必得的，谁企图破坏，谁就会受到他的打击，他不会管那些企图破坏他计划的人背后站着的是谁，以埃里克以往的行事方式，他肯定早就了解过Unocal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但这并没有让他犹豫，我们都知道，在“黑色星期一”股灾之中，Unocal几乎是损失最严重的几家公司之一，这也充分说明了他无所顾忌的态度。”
他说完了这段话，布希副总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布希家族与Unocal公司之间的关系，对有资格参加今天这场会议的人根本不是秘密，斯考克罗夫特刚才的话无疑是在说：“那个埃里克，根本不在乎你布希是不是现任副总统甚至有很大可能成为未来的米国总统，该打脸就打，一点不含糊。”
不过成熟的政治人物么，这点小尴尬根本不算什么，布希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轻轻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布伦特，刚才这一点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那么第二点？”
“第二点就是，我有一种感觉，埃里克﹒谭他是借这次的金融危机在宣示力量，这个宣示的对象包括了我们，但，肯定不止是我们，他在展示自己的肌肉，我们都知道这是他一贯的做法，我们猜测，很可能在最近，他将有比较重要的谈判或者行动，但到目前为止，除了瓜达尔港的争夺案之外，我们还没能发现他有什么其他重要的计划正在或者将要进行。”
布希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威廉？你怎么看？有什么最新的情报么？”
中情局长微微欠了欠身道：“副总统阁下，我们最近加强了对埃里克﹒谭的监控力度，但是，目前我们只能做到对他在华夏之外的活动轨迹进行有效的监控，我们发现，最近他先后到访过慕尼黑、瑞仕、东京、香江、星家坡、清迈，这些地方随后都爆出了一些与他有关的新闻，慕尼黑是曼恩集团的入股案、瑞仕是向苏俄发放贷款案、清迈则是克拉运河案，星家坡是与PSA谈判瓜达尔港归属，这些是我们已经弄清楚的，不过，他在东京与东芝公司的高层进行了一场秘密谈判，其内容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至于他在香江做了些什么倒是有一点点端倪，我们的人获悉，“九龙仓集团”已经与香江海事署达成了协议，海事署将把九龙尖沙咀码头的所有经营权限彻底下放，这样一来，“九龙仓集团”就获得了完整的九龙货运码头经营权。”
“这个“九龙仓集团”与埃里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比如，交叉持股？”布希问道。
“从目前来看还没有。”威廉局长答道：“不过这个“九龙仓集团”是“环球航运集团”下属专门负责码头运营的企业，而“环球航运集团”我们都知道，是当前世界第一大船运公司，船王包钰刚的企业，包钰刚是“香江甬港会”的核心成员，埃里克﹒谭也是。”
“看来，在与PSA方面谈判后，埃里克意识到了他在港口运营方面有短板，而他的解决方案是与包钰刚联手。” 斯考克罗夫特得出了最合理的推论：“这样一来，PSA的优势就将进一步被削弱。”
“这样看来，埃里克的活动轨迹，基本上还是围绕着拿下瓜达尔港来进行的，除了我们已知的几项行动，现在只有他东京之行的目的我们还没有弄清楚。” 布希轻轻点头，同时总结道。
“如果布伦特的推论是正确的，那么以现有的情报来看，除了瓜达尔港的争夺案之外，埃里克最可能发动的行动，就是与东芝公司有关。”威廉局长更进一步地肯定道。
“威廉，可我总感觉会有一件更大的事要发生，但我完全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这只是一种预感。”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却皱着眉头说道：“而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预感，我的学生，莱斯博士也有同样强烈的预感。”
布希再次陷入了沉默，良久才说道：“我们总会知道的，不过现在，先生们，你们谁来告诉我，瓜达尔的事情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第1306章 见龙在田
戊辰年，生肖龙。
对于谭振华来说，1988年是一个稍显特殊的年份，因为过完大年夜，他就将迎来自己人生之中的第二个本命年。
他属龙，戊辰本命年，总会有些特殊的，对么？
《易经》说龙卦有：乾、元、亨、利、贞；谭振华今年是第二个本命年，合九二之数，那卦象就是：
见龙在田。
意思是，刚刚上岸的龙，开始练习呼吸空气、适应人间的生活。
但他毕竟是龙啊？这一呼一吸之间，必然会引得风云变幻、山河震动！
……
预感到今年会比较特殊的，不止谭振华一个人，“鲁班”和“墨翟”这两条挖泥船上的水手们也都感受到了些不一样的气氛。
刚过完年初三，王长松就接到了公司的电报，要他立即结束春假回香江报到，而等他辗转回到船上的时候，发现战友们已经都到得七七八八了。
是的，在“鲁班”和“墨翟”这两条船上，水手们之间都将对方视为“战友”，因为，他们都是从原来的华夏海军退下来的老兵，彼此之间自有那一份旁人不太能够理解的特殊感情。
王长松现在的职务是“鲁班”号上的轮机长，这是因为他虽然左手有残疾，但基本功却足够扎实，而且特别珍惜这次的机会，在与荷栏人交接的过程中，表现出了足够的学习能力和刻苦精神，于是，他得到了这个重要的岗位，就连工资都随着上涨了一截，现在每个月能拿到1万港币了。
不过王长松总觉得这钱拿得有些烫手——几个月下来，除了与荷栏人交接，他们就好像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嗯，如果帮着维多利亚港清淤那些杂活也算的话，倒也不能说啥都没干，不过那活儿怎么看都像是为了让他们熟悉这条船的操作做的练习，而且就那点事儿，也不像值每天300多港币工资的样子啊？
这种日子肯定不会长久的，一定有什么特殊的重大任务需要我们这两条船去执行。
这是王长松心中的猜测。
而他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年逾60的前任华夏远洋公司某轮大副、现任“鲁班”号船长通知在船长室里召开新年的第一次会议，参会的人很少，除了船长，就只有“鲁班”号上的大副、二副、三副、水手长、设备长还有他这个轮机长，而当王长松走进船长室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摊开在桌面上的海图，以及海图中明显是被特意标注出的那座岛屿。
他的心“忽悠”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当“鲁班”号和“墨翟”号补充完了燃料、淡水和其他给养，慢慢驶离维多利亚港的时候，另外两条船也开启了它们的航程。
其中一条正是谭振华委托建造的散装货轮“郑成功”号。
其实说这条船是散装货轮并不太合适，因为这条船上装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设备——比如，高高的桅杆上安装的那部517型米波警戒雷达就怎么看都不像民船该有的玩意，而且这条船从建成下水那一天起，运送过的就只有一种特殊的货物——谭振华从BAE购买的那12架“海鹞”。
这次也不是“郑成功”号第一次载着这12架海鹞从卡拉奇出港了，事实上，这已经是其经常执行的常规任务，而且这些“海鹞”战机还经常训练在海面上从“郑成功号”上起降。
说实话，当这条船第一次在卡拉奇港靠港的时候，隔壁的三哥还很是紧张了一阵——海军，可是三哥对巴铁最大的优势军种了，就说现在吧，印地海军就拥有两支“航母打击群”，分别以“维克兰特”号小型航母（原不列颠“尊严”号航母）和“维拉特”号小型航母（原不列颠“竞技神”号航母，就是前文中提到过的，参加过马岛海战的那艘）为核心，每艘上都装备了8架“海鹞”战机。
那要是巴铁也拥有了航母，这个优势不就被大大的缩减了么？
不过很快，他们就放心了——这明明就是一条货船么，虽然甲板经过了改装和加固，能勉强以垂直起降的方式运作“海鹞”，但对比正规航母的倾角滑跃起飞甲板，战机的起飞允许重量差太多了，载弹量和载油量都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出动效率也是一塌糊涂，从这条船上起飞的“海鹞”，充其量也就只能当个“桅杆保卫者”，勉强自保而已，就别奢谈什么进攻了——飞不了那么远。
看起来，这条船像是华夏专门为了运送这12架“海鹞”而定制的运输船。
而且他们还打听清楚了，这条船和船上的飞机其实际拥有者都是个华夏商人，看来，这是华夏通过这种方式正在试图获得航母，并且在为其第一代舰载机做飞行员的储备。
嗯，恐怕是华夏受到了什么压力，暂时不方便把这些战机拿回国内，所以，先放在巴铁这里暂存几天，这个解释看上去最合理了。
这就没什么大关系了，华夏虽然是印地的假想敌之一，但两国之间的“切磋”主要还是在喜马拉雅山脉沿线，至于海上的交锋，那一个在印度洋，一个在西太平洋，隔着小一万公里，至少在很长时间内，两者之间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所以印地人后来的政策就是，对“郑成功号”的行动保持监视即可。
之后“郑成功号”上的一些变化也逐渐证实了印地人的猜想：就在去年，有一些华夏面孔的飞行员登上了这条船，并开始在巴铁飞行员的指导下，驾驶“海鹞”战机进行训练，还时不时地出海演练“海上垂直起降”等科目，这样看来，华夏的航母计划正在紧锣密鼓地推进之中，而他们的方案也和印地自己的一样——小型航母配海鹞战机。
这几乎是国力不足但又想拥有航母国家的标配。
印地人还听说，傣国也有航母计划呢，也是按这个思路来的。
不过这次“郑成功”号出港的情形好像有点不一样。
以往，这条船最多在外面逛上个把星期肯定就回头了，活动区域也就在卡拉奇港附近的临近海域，可这次呢？
出港之后，“郑成功号”居然头也不回地向东而去。
这是要打算横穿印度洋啊！它要去哪里？
难道是，华夏已经准备正式接收这条船上运载的12架“海鹞”了吗？
可他们的航母又在哪里？从来也没听说过有这方面的消息啊？
第1307章 暴风雨前奏
与“郑成功”号结伴出海的，是一直在东南亚及中东从事“滴滴跑船”业务的那条滚装船“郑和”号，这一次它也是从中东某港刚刚驶来，并在卡拉奇补充完了淡水油料等物资，又装上了一大堆看着就不像什么“良善之物”的军绿色箱子，然后就与“郑成功”号联袂而行。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这条“郑和号”的话，就会发现这条船上居然也安装了一部517型米波警戒雷达，当然用这部雷达来实现商船上海事雷达的一般功能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奢侈了一点。
而且这一次出海前，这条船上补充的淡水和食物油料等物资大大超过了一条正常货轮所需，导致船的吃水几乎压到了极限……
这四条船的异动，照理来说应该会引起某些特别关心谭二少爷生活琐事之人的关注，不过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赶上了，这段时间以来，全世界所有人的精力和目光都聚焦在另一件特别重要的，具有非凡意义的历史事件之上，以至于谭二少爷的这点小动作就被忽视了。
这件大事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就连米国人遍布太空的侦查卫星都不惜牺牲寿命，纷纷调整了轨道，将侦查力量集中投射到了苏俄那片广大的国土。
难道苏俄要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
喂，兄台，就苏俄现在的家底，饭都要吃不上了，还打仗？想多了吧？
实际上，是苏俄要向全世界证明，它不想打仗了。
1987年12月8日，这是一个值得载入史册的日子，在这一天的华盛顿，瑞根总统与葛尔班桥夫共同签署了一份里程碑式的协议《米苏消除两国中程和中短程导弹条约》，史称《中导条约》。
按照这份条约的规定，两国将不再保有、生产或试验射程在500公里至5500公里的陆基巡航导弹和弹道导弹，包括搭载常规与核弹头的导弹及导弹的陆基发射器。
对这份《中导条约》的签署，最开心的应该算是欧洲人了，因为这个射程正是苏俄用来覆盖整个欧洲大陆地区的威慑力量，销毁了这些武器之后，常年笼罩在欧洲大陆上的“核阴云”算是终于露出了一丝阳光。
然后应该心中笑开了花的，就是米国人。
因为按照条约的限定条款，被列入销毁清单的2611枚武器中，米国人应该执行的是859枚，而苏俄人则需要销毁1752枚！
1：2，这简直就是一次最完美的“兑子”！
而且还有一样，米国人装备的，射程2500公里，可搭载核弹头的海基版“战斧”巡航导弹并不在这份《条约》规定之列！
因为苏俄人没有对应的武器！
米国人仅仅需要销毁其部署在欧洲的导弹，还不包括海上的，对本土毫发无伤，可苏俄人要销毁的武器，部署在本土的占了绝大部分，而且如此一来，其对整个欧洲的战略威慑能力，将显著下降一大截，明显是伤筋动骨了！
有同学就要问了，苏俄人这是疯了吧，这么吃亏的买卖也能做？
嗯，这个，二少爷只能评论，这一届的苏俄领导人确实不大行，随随便便就被米国人给忽悠瘸了……
《条约》既然白纸黑字地当着全世界的面签署了，那自然是要执行的，于是双方就好一通忙活，比如，互派监督人员到对方去实际确认武器数量、现场监督销毁进程什么的，毕竟这《条约》规定，供武器销毁的执行时间只有18个月，时间还是比较紧张的。
如此一来，什么白宫克里姆林宫、KGBCIA、锁眼侦查卫星宇宙侦查卫星都被调动了起来，不但要安排自家搞点小动作，还要防备对方搞小动作，忙得不可开交，自然就没什么人有空关心那个爱折腾的坏小子在搞点啥小动作了。
能看到这么好时机的，又何止一个谭振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