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萤夏
时珺没有多少的表情,只是转过头,穿过雨幕,将目光笔直地看向了时寅的身上,语气平静地问“父亲,我母亲有这个资格进石家祠堂吗?”
此时,天际线有闷雷滚过。
“轰隆——”
瞬间,在场的人不禁将所有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时寅的手不由地攥紧成拳。
他神情绷紧,一双鹰隼般沉锐地眼眸盯着时珺。
他知道,时珺这是在逼自己给出回应。
气氛多少有些压抑。
片刻后,时寅才开口,阴沉的声音冷冷响起,“去找牌位。”
他妥协了。
为了时家这两年公司被攻击得支离破碎的系统,他也必须要妥协。
而这会儿,旁边的管家早就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傻了,下意识地呐呐道“可是牌位在两年前就被夫人给丢了。”
这一句话算是彻底让隐忍妥协了太久的时寅彻底爆发了,他猛地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管家。
那阴测而又森冷地目光恨不能活剐了他一般。
让那名管家立刻背脊骨窜起了一股寒意。
“那、就、给、我、现、做!”
时寅压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进了屋内。
显然是不打算再管这件事了。
管家在经历了这一场后吓得连动都不敢动,整个人就站在了那里。
但心里却叫苦不迭。
现……现……做?
这又不是做饭,怎么现做啊?
可他不敢反驳这位当家人的命令。
他怕到时候时寅压制不住心里滔天的怒火,下令直接把他丢去垃圾场活埋了。
至于还留在垃圾桶里的陈梦当场傻了眼。
那自己呢?
自己就真的要在这个又臭又冷的垃圾桶里过夜不成?
不!
不要!
她宁愿死都不愿意待在这个地方!
“时寅!老爷!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你让那个死丫头放我出去,快点放我出去!!!”
尖锐撕裂的声音冲出雨幕,把山林间的鸟儿们都惊了,扑棱棱地在空中四处乱飞。
站在正厅里的其余人见时寅都走了,他们也心有戚戚,不敢继续停留在那里。
时柳儿赶紧一声,“行了,很晚了,大家还是回去休息吧。”
众人便立刻顺着台阶而下,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是挺晚了,还是回去睡觉吧。”
倒是时屹那个拎不清的还在那里嘀嘀咕咕地道“他可真够有本事的,居然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把咱们家这位当家主母直接丢垃圾桶里,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真不知道明天早上又是什么戏码。”
时柳儿听到这话后,连忙低声呵斥“快闭嘴吧!不怕死啊。”
时屹被这位堂姐给骂了一声后,撇了撇嘴,只丢下一句,“我又没说错。这位一回来,家里就鸡飞狗跳的,还不如死了干净。”
随后就看了一眼正进门的时珺,心里一害怕,赶紧一溜烟儿地跑了上去。
当天晚上雨下了一夜。
陈梦也待在垃圾桶里整整骂了一个晚上!
从激烈到气若游丝,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吵得所有人都没有睡着。
除了时珺。
她带着耳塞,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上。
第558章 她毕竟是大夫人
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那些人无疑眼睛下方覆着一层淡淡的青色,浑身提不起劲儿。
显然是一夜未睡好。
只有时珺神清气爽地坐在餐厅里吃着早餐。
早上七点半准时吃早餐。
但整个餐桌上气氛安静。
偶尔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大门外陈梦在那里虚弱的叫嚣声。
不过在经历了昨天晚上的那一系列的事情后,那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一个个全都埋头吃早餐。
然后吃完就借口散了。
只留下了时寅和时珺父女两个。
然而,哪怕所有人都散光了,他们两个人依旧没有说话。
整个饭桌上静悄悄的。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后这两个人的早餐终于结束了。
一直战战兢兢的佣人们这时候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这要是早餐还闹出事情来,那他们真的是没办法活了。
好不容易把这两位送出餐厅,目送他们去书房谈事时,不想管家就从外面匆促地赶了回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木盒子。
一看到那两位大小祖宗正巧都在,就赶忙将东西递了过去,汇报道“老爷,这是珺小姐母亲的牌位,我昨晚上让人连夜做好了。”
因为时珺的母亲不是正房,也不能称为夫人,所以只能用珺小姐的母亲这个称呼来代替。
“那就送去祠堂。”时寅显然对于这个酒后一夜的女人并没有任何的感情,甚至连打开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就想要把人给打发了。
但就在管家赶紧躬身,捧着按个木盒子就要退出去的时候,却被时珺给拦住了,说“拿来给我看看。”
那管家也不敢忤逆,连忙将盒子打开,递了过去。
时珺往盒子里淡淡扫了一眼,脸色是一派冷寂,“我母亲的牌位,当年我是特意挑了上好的小叶紫檀,特意找了大师来雕刻,并且还要供奉在寺庙内三个月之后才被请回来的,现在拿这块破木头给我是想打发谁?”
管家听到后,顿时心里叫苦不已。
他这是连夜下山找人赶制出来的。
为了怕被说糊弄事儿,他特意找了上好的水曲柳木,也找了个从业经验有三十多年的老工匠做出来的。
可要说小叶紫檀,还要大师雕刻,甚至还有什么在寺庙里供奉三个月。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毕竟大夫人还在那垃圾桶里呢,要真按照按一套流程下来,人估计都直接臭死在了垃圾桶里了吧。
他觉得,时珺大概是故意不想让大夫人活着从垃圾桶里爬出来,所以故意这样为难。
于是,他低着头,没有敢吭声。
果然,时寅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终究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声,“她好歹也是我时家的大夫人。”
明显带着提醒的意味。
显然是想让时珺不要太过分。
可时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松把人放过。
时寅既然拿名分来压人,那她也不手软的直接用感情来回击,“我母亲疼了三天三夜生下我,活着的时候没能享清福。莫名其妙的暴毙后,却连个像样的牌子都没有。她这一生,何其无辜。”
最后那句话分明也是在提醒时寅,她母亲这一生的悲剧是由他亲手造成的。
他应该愧疚。
果然,站在旁边时寅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将唇线紧抿成一条线,几秒后才皱着眉冷声道“让大夫人在祠堂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牌位做好,什么时候放出来。”
这是禁足的意思了。
但时珺却还觉得不够,立刻又补了一句,“并且为我母亲抄写经书祈福,以慰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时寅脸色微僵。
藏在袖子里的手顿时微微攥紧。
这要求属实是过分了。
陈梦到底是时家的正牌夫人,时珺的母亲不过是低贱的下人罢了,哪有这样资格。
可碍于时珺在旁,最终他还是默认同意了,对着那命管家道“还不赶紧去办。”
在看完了整场暗潮汹涌的对话后,管家手心都出汗了,连连点头,“是、是……”
就连忙出去喊人把大夫人从垃圾桶里捞出来。
就看见大夫人淋了一晚上的雨,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轻薄的衣料根本遮盖不住任何的东西。
身旁那两名手下都不敢正面去看,全都避讳地转过身。
管家自然也当即低头,非常恭敬地对她说道“夫人,老爷让我送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