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椰
程溪站在一旁观望被夺灵花缠绕的两人,除去流逝灵气外,两人的生息,也在很微弱,很微弱地被抽取。
即便苗泷及时制止夺灵花,那失去的生息,也无法再弥补回来。
生息与寿命挂钩,可以说就这短短几瞬,几人少说十几天寿命,已经被悄然偷走。
苗泷俏脸冷冷地盯着程溪,她的肋骨与腹部还在隐隐作痛,这越发加剧她心底深处的杀意。
她自小到大,还从未吃过这种亏!
苗泷施展夺灵花后,程溪开始战术性闪避,能拉上想要参团的人垫背,就拉他们垫背。
拉不着就闪躲。
当第三批学徒入场,方律洲脸上浮现略显狰狞的笑意,操控灵力攻击背影娇小的少女。
在攻击即将砸中少女时,方律洲脸上得意笑容逐渐加深。
然而下一瞬,少女背后仿佛长了眼睛,轻巧一闪,一朵夺灵花在方律洲面前绽开。
方律洲被夺灵花的根系缠绕时,愣了几息,察觉到自己气海灵力正不断被抽取,他连忙望向苗泷方向,大声高喊:“苗姑娘!苗姑娘,快放开我啊!”
“废物。”
苗泷心中暗恨不已,无视方律洲的呼喊,继续对付狡猾如狐狸的程溪。
“苗姑娘!”
方律洲同样是买名额进入明晴分馆,他在药道与医道的见解,比之这些学徒更具实践经验。
夺灵花表面是在掠夺他气海灵力,可渐渐的方律洲察觉到不对劲,他为何会觉得很虚弱……
程溪还在借助苗泷的夺灵花借力打力,但约莫盏茶功夫后,她敏锐察觉到苗泷的意图。
苗泷是故意的!
程溪视线环顾场内,被夺灵花困住的人起码有十几人,苗泷给他们的解释是夺灵花只夺取灵力,不会要人性命,时间一到就会自行枯萎。
只夺取灵力?分明是在偷寿命。
“师妹的夺灵花在掠夺寿命生息上,倒是一绝。我说师妹作为筑基期,明明能轻易困住我,怎么会这么纵容我,原来是在用我来借刀杀人啊。”
程溪看着苗泷,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让被夺灵花困住的学徒听见。
“掠夺寿命?什么意思?”
“这夺灵花,在汲取我们的寿命?”
“泷泷,这是怎么回事?”
被夺灵花困住的学徒开始慌了,失去灵力他们不怕,大不了再修炼回来就是。
可寿命一旦被汲取,这就是真正的减寿啊!
“你们别听她胡说,夺灵花我平时方才入门,学艺不精这才不想拿出来献丑……”
苗泷怨恨扫了程溪一眼,俏脸神色如常地解释。
“嗬,嗬嗬,有,问题,不要信她,这花……”青年模样的方律洲喉咙发出惊恐的声音。
他瞪大眼睛盯着苗泷,话还未说完,气息尽断,身躯轰然倒地。
他死了。
平地上的学徒均被震撼地僵在原地,然监考官动作很迅速,直接将方律洲的尸体卷走。
没有监考官开口终止旬考。
那些被夺灵花困住的学徒,倒是被监考官出手进行干涉打断。
这一刻,所有非本馆出身的学徒,心底都升腾出毛骨悚然的寒意。
育苗堂看似一视同仁,但本馆与买名额通过实测的学徒,终究是不同的。
眼前这一幕,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程溪冷眼旁观这一幕,就连亲生父母也不可能对两个孩子绝对地一视同仁,更别提本馆学徒与外来者。
育苗堂监考官此举,在程溪看来挺好,一开始就让外来者认识到两者的差别待遇。
如此一来,外来者要么成龙,要么成虫。成龙者可以激励本馆学徒,而成虫者,自然不会浪费资源。
程溪从决意进入明晴医馆那天起,目标就非常明确,在夺灵花再度袭来前,她敏锐闪躲。
这回,苗泷的攻击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描淡写,平地上,周围所有学徒都在避着两人。
夺灵花凭空而生,摇曳着淡紫的花瓣,它以合围的姿态,想要将程溪困在中间。
苗泷的意图很明显。
程溪尝试过用灵力轰碎这些夺灵花,但效果不佳,而且这夺灵花的花瓣是可以被击落的。
这让程溪意识到苗泷或许还有其它手段没有施展,她有心法,不惧此物。但不到必要时刻,程溪不会暴露心法存在。
“……程小药这回要栽了,我不信她还有能脱身的办法。”
“苗泷的夺灵花真够狠毒的,难怪外界盛传,苗家一窝的毒物,她也是个小毒物啊。”
有学徒低声感叹,有几个学徒脸色难看,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们曾与苗泷无话不谈,可今日被夺灵花伤害后,几人心里都清楚,她们的关系回不到从前了。
原本是一场近两千多人的切磋,结果却变成程溪与苗泷的单对单。
两人所到之处,周围学徒纷纷退散。
苗泷冷眼看着程溪东逃西窜,想到接下来要施展的术法,她心底难以遏制冒出兴奋来。
她击杀方律洲,监考官没有吭声,程溪同样是野人出身,这是否代表她再度击杀一个,也不会有问题?
大不了就被警告一次。
只要能杀了她!
苗泷眸底浮现舔血般的狂热兴奋。
死吧!
苗泷忽然激活所有生长在平地的夺灵花,它们无声碎裂化作淡紫色的粉末,铺天盖地涌向被包围的少女。
程溪背脊站得笔直,一滴被浓缩的灵力被她捏碎,堪比筑基后期强度的爆丨炸,自她四面八方轰然外涌,所有粉末被强大冲力瞬息冲散。
“苗师妹,你的夺灵花,好像比较怕风啊……”
程溪轻软的声线说罢,苗泷沉浸在震惊中还未反应过来,脸颊被一个手掌遮住,一股无法反抗的重力将她脑袋猛地往地上压。
“砰——”
苗泷后脑勺被狠砸在地上,殷红的血自她脑后伤口涌出,程溪一脚踩在她想要掐术法的纤细左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切磋不得杀人,我记得清楚着呢。”程溪既像在对苗泷说,又像在对那些监考官说。
苗泷没死,并没有监考官出来制止。
程溪轻描淡写地弯腰,将苗泷怀里的灵签拿出来,接下来,在一众学徒注视下,程溪把灵签放到苗泷手里。
“苗师妹,握好。你也不想接下来,底牌出尽,结果还不合格吧?”
程溪左脚还踩着苗泷的右臂,她蹲着身,腿部承力,痛得苗泷直飙泪。
她左手颤抖地握住自己灵签,她明知程溪肯定在计划什么,但因后脑勺砸在地上,导致她意识晕晕乎乎,思绪根本串联不起来。
程溪站起身,抬起右脚,随着身体重量全部压在左腿上,手臂的疼痛令苗泷发出惨叫。
程溪神色平静,右脚踩在苗泷的左手上。原本在她手里坚硬如铁的灵签,就像玻璃般的易碎品,轻易破碎。
“知道我为何不继续当你的陪练吗?”程溪收回腿,看着意识模糊的苗泷,轻笑:“因为马上就要两刻钟了,苗师妹,这回旬考,你不合格。”
苗泷模糊间捕捉到这个信息,气血上涌致使大脑缺氧,直接晕死在平地上。
苗泷晕倒,监考官这才不疾不徐地插手,没有二话,将人带下去医治。
程溪回头,透过深红缎带望向站在平地边缘的一位金丹后期监考官。他五官寡清,神情淡漠,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他神色变化。
但程溪方才有感知到,夺灵花破碎那瞬间,这位监考官本准备出手,但他的动作明显没早有准备的程溪快。
苗泷这回堪称赔了夫人又折兵,她被带下去后,程溪周围十米,空无一人。
这些学徒宁可与其他人缠斗,也不愿靠近她十米内躲闪,就仿佛她有多可怕似的。
程溪无所谓地盘坐在平地上,手握两块上品灵石,开始恢复气海灵力。
源禅厉害是厉害,就是太吃体魄与经脉。她方才施展的那滴凝缩灵力在瞬息间形成,直接把她完好的经脉折腾得破破烂烂,刺痛不已。
源禅炸开时,程溪作为施法者自然得到伤害减免,但身躯也不好受,就跟被几辆大卡车来回碾过般。
要不是昨天气力充沛结束后,程溪耐痛能力大幅增加,她估计都没余力再处理苗泷。
这轮旬考于下午两点结束。
近两千七百名学徒,只有几十个不合格,而排名上,程溪带着二七分馆的后缀,稳居第一。
程溪静默看着天菱镜上的排名,拿出深紫色的身份令牌将名次认领。她收回目光转身,还未动脚,那些围在她身后观察排名的学徒本能往后缩,让出一条道。
程溪环顾四周,前不久的不屑与嘲讽变为了如今的悚然与忌惮,沉默氛围中,是一种遭受打击的恹然。
程溪离开后,气氛才稍微活络些。
“这回二七分馆的馆童子看来非她莫属了……唉,苗泷这也太废了吧,才两轮就不行了。”
“嗤,苗泷废物?你行你上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在她手里接下几招。”
“别开玩笑了,我辈医修弟子,不好好救死扶伤,打打杀杀算什么本领。再说她那么凶残,以后谁敢娶她呀……”
“呵呵,就你们情情爱爱的小格局,还想登顶仙途?程小药这种,才是吾辈楷模!”有女学徒难掩羡慕与崇拜道。
“楷模?你有本事当着苗家人的面把这话再说一遍。笑死了,程小药再厉害,她单枪匹马,与苗家相比还是差得远了。”
“笑死了笑死了,这么好的资质,你以为医馆会坐视不理吗?”有女学徒回怼。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天真以为区区一个炼气期,值得医馆得罪一位元婴境的医师与背后家族吧。”
“你搁这阴阳怪气尼爹呢?!”
因学徒各持己见,一时间天菱镜前吵吵闹闹,宛如买菜议价的菜市场。
崇拜程溪的女学徒不多,但她们各个伶牙俐齿,战斗力十足,硬是与数量众多的男学徒吵得不相上下。
直到监考官们冲过来赶人,这些年轻学徒才做群鸟愤愤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