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椰
裴游时关节咯吱作响,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两人僵持几瞬后,他伸手捏了几下脖颈。
指甲掐得血都流了出来。
“似我这种待女子温柔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粗鲁。”程溪不满道。
裴游时懒得理他,一块手帕忽然飞过来,他下意识接住,而后听到青年温润嗓音:“快擦擦,别把你漂亮的红裙子弄脏了。”
程溪特意咬重红裙子三字。
裴游时:“……”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他定要亲手宰了这男人!
程溪本来还想再逗裴游时几句,但在察觉有灵识探入卧房,她立即反挡回去。
“人来了。”
程溪说罢,起身走近裴游时,见他本能后退,她没好气道:“跟你待在一块,该担心的人是我才对吧?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捅我一刀。”
裴游时步伐顿住。
程溪如愿走近,她伸手拿掉裴游时墨发上的钗饰,同时弯腰将他脑后的云梳拔掉,看着乌发披肩,满意道:“这才有点像……”
样字还没说完,程溪就感觉自己脖颈一痛,身材娇小玲珑的红裙‘少女’主动投怀送抱,垫着脚咬在她脖颈上,分明是旖旎的场面。
但‘少女’牙齿力道大得恨不得从程溪脖颈咬下一块肉,疼死了!
程溪不甘示弱张嘴回咬他脖颈。
来啊!互相伤害!!!
恰在这时房门敲响,两人争锋相对都没回应。
随着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侍女见两人疑似拥吻的一幕,脸色羞红,告了声罪连忙低头退出去。
也就十来息,程溪又不能真把他脖颈的肉咬下来,她只能松口,同时伸手捏住‘少女’脸颊,强迫他松嘴。
“差不多就……”
程溪提醒着看向‘少女’,见其被掐着的绝色小脸泪水涟漪,脸颊绯红,呼吸急促。
她懵了。
“毒……”裴游时气息喘急,身体软软倒在程溪怀里,活脱脱一个被蹂丨躏的小可怜。
程溪:“……”
总感觉自己好像,拿错什么奇怪的剧本了。
程溪伸手握住裴游时手腕,气海心法险些激动得失控,这毒性,换个人估计早就凉透。
程溪正犹豫间,裴游时凭借极强意志力压下副作用,抗拒地摆脱程溪怀抱,摔在地上。
“给我,二十息。”裴游时冷声说。
“行吧。”程溪见状,伸手把人拎小鸡似地,提到梳妆台前的凳椅上。
看裴游时这架势还能撑住,程溪考虑到刚把裴游时耍了遍,现在上赶着暴露身份,今后岂不死得更惨?
程溪压下心中所想,朝梳妆镜里侧了侧头,脖颈的牙印都泛青了。
可真够狠的。
程溪伸手轻揉自己脖颈,慢慢缓解这牙印症状。
约莫百来息后,随着屋外侍女二次呼喊,她看向裴游时随口问:“你叫什么名字?春风一度,名字总归要给吧。”
裴游时差点咬碎一口牙,屁的春风一度,“裴,时,时!”
“噗——”程溪没忍住笑喷了,啊这名字,一听就是起名废起的。
“咳,进来吧。”
程溪招呼屋外侍女,待人端着水盆进来,她神色淡然吩咐道:“好好伺候裴姑娘。”
裴姑娘!
嘎嘎嘎嘎——
程溪在心里偷偷笑出鹅叫。
待裴游时被侍女收拾好,程溪合格扮演一位为美人动心的愣头青,寸步不离地将他带去见徐家主。
偏厅里,程溪没有刻意遮掩脖颈缓解得只剩下印子的咬痕,徐家主见状,脸上浮现暧昧笑意。
“燕师倒是龙精虎猛。”
徐家主夸道。
“徐家主见笑了,只是情难自禁。”程溪坦然轻笑,她朝伺候的侍从吩咐:“为裴姑娘再搬个凳椅过来,站着总归太累人。”
程溪这明目张胆的偏宠,除去两个当事人外,其余人都信以为真。
裴游时心底寒恶不已,只觉这青年对徐家所图必然不小,他斟酌其中或许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河域投毒一事,燕师如何看?”徐家主不着痕迹瞥了眼红裙少女,眸底笑意渐深。
程溪佯装思考片刻,不疾不徐道:“若说毒性,是针对白尾鱼特制的传染之疾。”
“不知燕师有几成把握?”徐家主关心问。
“眼下情况尚不明朗,把握燕某不好说,但以燕某之见,想来六成是有的。”程溪一派淡然道。
徐家主心肌一梗,隐去眼底阴沉,陪着干笑两声夸赞道:“燕师果真人中翘楚!”
“对了,楚家主此次邀请听闻是三位医师,燕师可曾见过擅毒道的林师了?若与他合力,此次河域投毒岂不十拿九稳?”
徐家主状似激动地试探道。
“我虽与另外两位医师见过,但却未曾听闻里面有位姓林的。不过倒是隐约听其中一人说,是林师引荐。”程溪面不改色道。
徐家主沉默一瞬,颔首道:“原来如此。”
两人聊着聊着,徐家主借口要去处理一件紧急公务,动身离开偏厅。
程溪好整以暇从招待的蜜饯碟里拿一颗蜜饯,递到红裙‘少女’身边,笑着道:“裴姑娘,张嘴尝尝。”
裴游时盯着这颗蜜饯,面色扭曲一瞬又恢复正常,他麻木张嘴,然后咬住程溪手指,重重用力。
“裴姑娘都这么饿啦?且再等等,晚宴还要一会才开席。”程溪面不改色,笑意温润。
待裴游时松口,程溪看着自己破皮手指,老老实实把蜜饯碟端给他,不再捋病虎须。
徐家主只去半刻钟,又折返回来,热情地招呼程溪先宴席入席,边吃边聊。
程溪猜测徐家主应该已经知道三人里面混了个来路不明的人,但短时间内,他就算在楚家有安插人手,也很难立即找出假冒之人。
在徐家主的引领下,程溪带着裴游时参加举办晚宴的主厅,一阵淡淡的熏香味在她鼻翼萦绕。
她气海心法缓缓运转。
“燕师,请!”徐家主热情道。
程溪猜过这是场鸿门宴,但没想到徐家主胆子这么大,明知她是医师身份,还直接在熏香中下毒。
但这也侧面证明他对熏香毒性格外自信,坚信程溪不可能发现。
“咳咳咳——”
裴游时忽然发出娇弱轻咳,他手掌死死攥着程溪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
“裴姑娘,你怎么了?”程溪表面关心询问。
“咳咳,无碍,我身子一到傍晚便会遭寒气侵体。燕公子,我想回去小憩一会。”
裴游时在察觉到异常淡香后,也顾不上自己节操,嗓音刻意娇弱清凌凌道。
“好,你且去吧。”程溪暗赞男主敏锐,面露关怀道:“待晚宴结束,我再去找你。”
程溪就差直说这人她罩着。
徐家主很有眼色地让下人扶着红衣少女下去,并让她们好生照顾着,绝不可轻慢燕师的佳人。
裴游时一口血梗在喉咙,被两个侍女近乎挟持着往外走,他倒要看看这燕姓青年要玩什么把戏。
程溪目送裴游时离开,她沐浴在熏香的毒性下,与徐家主进入宴席,谈笑风生。
随着灵膳呈上,程溪看着矮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她随便碰一样,心法都有反应。
当真是,毒性鉴赏大全。
“燕公子,云儿为您斟酒。”一位妙龄少女坐在程溪身边,嗓音娇软。
她指甲涂得艳红,斟酒时,指甲面朝下轻蹭杯沿,动作非常熟练。
要不是程溪曾经也是个下料高手,她还真有可能忽略,啧啧啧,徐家主这是生怕毒不死她。
“灵酒就罢了,今晚还要见裴姑娘,可不能喝糊涂了,你替我勺一碗鱼汤就好。”程溪笑意温和地把裴游时捞出来当挡箭牌。
这家伙之前一见面就想用银针毒死她,眼下让他挡个酒,也不算过分。
“燕公子待裴姑娘可真好。”
少女娇笑着打趣道。
程溪唇角微扬,摆出一副痴情人设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一刻,别说徐家主,就连程溪自己都差点信了这桩痴情的戏码。
徐家主眼看着程溪摄入的食物越来越多,他脸上笑意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推杯交盏闲聊时,时间缓缓流逝。
宴席间的侍女不知何时悄然散去许多,除伺候夹菜的两个侍女,便是隐藏在暗处的筑基期侍卫。
约莫两刻钟后。
徐家主看着毫不受影响,还在吃的青年,脸上笑意有点僵硬,心中惊疑不定。
按理说在这毒宴攻势下,寻常人早就该修为尽失,任人宰割。但这青年,却浑然无感。
“这鱼鳔肉居然还能这么做,倒是别具一格,风味独特。徐府上的大厨,定然也是个老饕。”
程溪吃一口撒了毒粉的鱼肉,感受着花瓣种子缓慢提升,深吸一口气,满意夸赞道。
她这行为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彼之砒丨霜,我之蜜糖。毒粉什么的,多来点!
徐家主闻言,嘴角抽搐,笑意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