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椰
程溪唇角微翘,温和道:“惹师兄担忧了,我筑基花了些时间。接到师叔的缘火传书,便匆匆赶回来了。”
“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俞成光长舒一口气,看着两人随口问了句:“你们这是?”
“我请师兄带路,去见玄岁师叔。”程溪说。
“师叔这段时间脾气不大好,对了!”俞成光望向领路的金丹期弟子,爽朗招呼道:“我带师妹过去即可,你去办事吧。”
“是,俞师兄。”带路弟子颔首点头,转身朝着育苗堂大门方向走去。
“师妹你回来定然是为了馆童子名额一事吧,因为这事,其它分馆医师弹劾玄岁师叔,说他以权谋私。”
俞成光边走边说:“不过你别担心,师叔已经把他们骂回去了,你的资格还在。”
“不过之后的馆童子名额,除去育苗堂外,还有其它分馆医师前来观望。他们肯定会向你提问题,尤其北郊分馆与太虚分馆,你可得早做准备。”
俞成光忧心忡忡,说起两座分馆,欲言又止。其中北郊分馆是程溪所在的二七分馆,而太虚分馆,她更熟了,那是姬鸾青供于医师的分馆。
“俞师兄不妨直言,我也好早做准备。”程溪淡然道。
俞成光闻言,不由得侧目打量身形娇小玲珑的少女,半年不见,这位小师妹气质淡泊不少。
“北郊分馆近半年来,有位学徒很显眼。”俞成光酝酿着措辞。
“苗泷?”程溪点破问。
俞成光眸子微睁,“师妹你怎么知道是她?”
“我之前在北郊分馆,同批学徒里,也只有她稍微显眼些。除此之外,她娘亲是姬鸾青,也唯有她与太虚分馆有所牵扯。”程溪随意道。
“师妹忘了?你在时,北郊分馆最亮眼的是你才对。自从你不声不响外出筑基,她才逐渐崭露头角。”
俞成光说到这撇了下嘴,“本来新学徒严禁借师长东风,但那苗泷常跑去太虚分馆,身份背景闹得人尽皆知……”
“本来玄天岛名额没有公布,师妹从玄天岛回来不久,就闹得人尽皆知。师叔们还因为这事被太虚分馆那边抓小辫子,幸好师妹你外出筑基了。”
“是啊,幸好。”程溪想到姬鸾青的腾挪大阵,脸上浮现没什么温度的淡笑。
玄岁的静修之地在育苗堂后山,作为缘仙城排名前列的大势力,育苗堂占地面积数千平方里。
俞成光明显经常来此地,他拿出令牌在牌坊处化解阵法,领着程溪踏进这座元婴修士的洞府。
此地灵气与赵稚的宅邸不相上下。
“师叔。”俞成光走在前面带路,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步伐恭敬喊道。
东张西望的程溪连忙顿住步伐,望向不远处一座风雅屋阁,微风吹起的薄纱间隙中,隐约可窥见阁中长琴矮桌一角。
程溪行礼恭敬道:“师叔安好。”
“进来吧。”玄岁嗓音温和。
程溪与俞成光一同进入这座凉阁,于竹青蒲团盘坐,恰好与玄岁隔着数米面对面。
玄岁仍旧一副和蔼神色,他视线扫过程溪,惊奇道:“好!看来这半年你亦未虚度。”
“弟子岂敢。”程溪恭敬道。
玄岁听到这话,微笑道:“姬鸾青半年前重伤闭关,至今还未出关,你可知她是如何伤的?”
“弟子不知,半年前不过区区炼气期,又怎会知晓这等大事。”面对玄岁的试探,程溪滴水不漏道。
“记住你眼下回答。”
玄岁意味深长说罢,有洞府侍从端着灵茶前来,程溪与俞成光各端一杯。
“师叔,馆童子名额竞争还有九天举办。程师妹刚回来,落了半年考核,是不是该让她好好学学。”俞成光提议道。
“育苗堂有手札阁,拿我的令牌去吧。”玄岁拿出一块金色令牌,抛给程溪。
看着气度淡然的少女,玄岁轻笑道:“不过老夫这令牌,可不是白借。这回馆童子名额,你必须夺下为老夫争口气。”
“是,弟子领命。”程溪收起金色令牌,小脸紧绷郑重回答。
面对自己看好的后辈,玄岁稍提往年馆童子名额竞争的大致内容,无外乎从五个方向出题。
至于具体考题,则是由分馆调遣而来的二十七位医师们自行拟定。不到名额竞争那天,不会揭晓。
“想要成为分馆的馆童子,五个关卡必须合格。之后才是各分馆弟子之间的竞争,这也是往届偶尔出现分馆没有新学徒夺得名额的缘故。”
俞成光为程溪边带路边解释道。
“手札阁里的前辈手札,是需要积分才能兑换的那种吗?”程溪好奇问。
“没错,不过小师妹你这回有师叔的令牌,第一层至第五层,都可以翻阅。”
俞成光说到这,左右张望确定石子路附近没有其他修士,他凑近程溪传音道:“这免费翻阅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师妹尽量多看些,反正你绝不会吃亏。”
“好。”程溪颔首应下。
她之前了解过二七分馆的手札阁,那些前辈手札少则几十点贡献,多则数百上千点,总之都是短期内换不起的好东西。
俞成光把程溪送到手札阁,目送她走进去才折返。
手札阁的手札外松内严,每一份手札都受到禁制保护,其禁制威力堪比元婴初期。
程溪没有急着翻阅,她这回首要是恶补五大关卡的相关学识,之后才是精进医术与见识。
五大关卡分别是药性、辩证、炼化、配方、医德,前四种都与医道有关。至于最后那关,据俞成光所说就是问几个问题,算是最简单的。
程溪把手札阁第一层至第五层全部逛遍后,才开始恶补相关知识。
若说理论,程溪比不上医馆出身的学徒,但她同样也有长处,那就是实践经验非常丰富。
尤其是在天雾都与沿途城池当游医时,对各种病症见多识广,她一看手札上的经验心得,很容易就能理解。
因打算泡到馆童子名额竞争前一天再离开手札阁,程溪特意挑了个茶室角落研读,其他弟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她始终沉浸在各种经验心得中。
一晃三日。程溪终于看完近二十卷手札,她捧起这些手札准备还回去时,察觉有道目光在注视自己。
程溪顺势望去,一位金丹期女弟子好奇道:“师妹,我这两日常来,发现你一直在看这些手札,你就不觉得枯燥吗?”
“师姐,我选的这些很通俗易懂。”程溪礼貌道。
“再通俗的手札也是元婴师叔们撰写的,需要一定的经验基础方可读得通透,师妹能日夜不眠得阅览,也算得上独树一帜。”
女弟子由衷夸赞完,兴致勃勃道:“说来师妹是新弟子吗?我好像没见过你呀。”
“我外出了一段时间,也不常在育苗堂,师姐没见过很正常。我还要还手札,师姐,先失陪了。”程溪礼貌说罢,转身离开这座茶室。
等她搜罗第二批手札过来时,方才与她搭话的女弟子已经从座椅离开。
程溪没在意,她回到角落里,继续钻研手札中的经验与心得。碰上自己一知半解的,更是如获至宝。
直到十月初六这天。
程溪归还完手札,头晕目眩走出手札阁,视线触及阳光时,下意识眯了眯眼。
“程师妹,俞师兄命我来接你休息!”一道略有点耳熟的嗓音在附近响起。
程溪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弟子,她正神色欣喜地招呼。
“劳烦师姐了。”
程溪下意识张望附近,没见到俞成光,她走近以后由着女弟子带路。
“我才知道程师妹明日居然要参加馆童子考核,这方面我虽没监考过,但也有所耳闻。”
金丹中期的女弟子热情道:“前面四个关卡每年有难有易,但考核时间是固定的……”
女弟子边走边说,领着程溪穿过数座游廊,周围景观飘散着满地落叶,看起来像许久没有人打理。
“师姐打算带我去哪?”程溪停下步伐,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弟子。
“我带你去休息啊程师妹。”
女弟子回头,伸手指了个方向,温声道:“客居就在前面不远处,师妹只要再往前走走,就能看见建筑了。”
“我上回来过育苗堂的厢房暂歇,走的并不是这条路。”程溪神色平静道。
“那是你看岔了,程师妹。”这位女弟子说罢,身形忽然后撤,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数道金丹期气息将程溪包围在其中。
眼前这一幕,显然早有预谋。
“师妹放心,只要你在这乖乖呆上两天,我们自会放你离开。”刻意嘶哑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诸位是受太虚分馆所托,还是因玄天岛名额一时心生不忿?”
程溪大脑快速转动,语气平淡:“我不管你们究竟是不是育苗堂的弟子,但那位师姐让我印象深刻,师姐确定要用自己前途毁我一次馆童子考核?”
程溪的话没人回答,只有一股堪比金丹后期的阵法气息将她笼罩。
程溪见状,索性盘坐在这座游廊地板上,闭目放松因手札看得太多而疲倦的精神。
她这一坐就是七个时辰。
随着日头偏西,一座困阵早就布置妥当,负责看守的数位金丹期,因少女过于‘配合’的态度,只留下一个人,其余的均已撤离。
程溪精神抖擞睁开眸子,把收紧的锦囊解开,将龙溪池从里面抓出来,随便往阵法一丢。
龙溪池在半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嘴里流出深绿毒液落在阵法上,引起一阵细微的滋滋滋声。
“啊——”
能困住金丹期的阵法,轻易便被溶解,因与阵法心神相连的金丹期修士灵识受到损伤,发出凄厉惨叫。
程溪接住龙溪池,将它塞回锦囊里,轻松自语道:“明天就是馆童子考核,真叫人期待。”
她沿来时的路,风轻云淡离开此地。
馆童子名额考核的流程程溪已经熟记于心,她趁天色入夜后,直奔阵法传送殿进行最后的休整。
“燕逍,你这回的考核不是要先拿灵签吗?你为何不去把灵签拿到手?”龙溪池不解地传音问。
“去这么早的话,就没有好戏看了。”程溪盘坐在传送殿角落,调整状态道。
“好戏?”龙溪池很好奇。
“明天你就知道了。”
程溪轻笑道。
次日清晨。
当传送殿陆陆续续有筑基期学徒抵达,程溪因深红雪锻实在过于显眼,惹得好几人侧目打量。
“你,你是二七分馆的程小药吧?”一位样貌妍丽的筑基中期女学徒好奇问。
程溪站起身,轻松道:“难得还有人记得我,师姐是哪座分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