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流火
宫里?,张彦之同样猛地站起来:“什么?”
太?监低着头,脸色战战:“前线传来消息,盛元公主死了。现在,报信的斥候正在宣政殿。”
张彦之站在地上,许久脑子都是嗡嗡的。他那天夜里?听到女皇的梦呓,心知不对?,赶紧给李朝歌报信。但是后来他才知道,他的信并没有送出去,而是一出宫门就被女皇截下来了。之后他被女皇控制起来,即便张燕昌撒娇卖痴,使劲手段,都没能进来看他。
张彦之知道,他已凶多吉少。他并不后悔,但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先一步听到李朝歌的死讯。
她死了?她怎么可能死了呢?
张彦之怔松地站在地上,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不知多久后,他问:“顾明恪呢?”
“驸马下落不明,应当,也死了。”
李朝歌的死讯像是一个惊雷,京城大哗,各方势力立即乱成一团。东宫党、梁王党、魏王党忙着分?割地盘,曾经?声?势烜赫的镇妖司一下子变得门庭冷落。
时间进入五月,距离李朝歌的死讯传回京城已有两?个月,无论当初他们多么震惊、愤怒、质疑,现在都要接受现实?。李朝歌死了,顾明恪也死了。
白千鹤几人的地位霎间微妙起来。他们毕竟是犯人,曾经?李朝歌在,无人敢说这件事,现在李朝歌已死,各方面声?音都冒出来。白千鹤原本也不想当官,干脆卸了职,重新恢复自?由?身。
晚上,白千鹤一个人坐在酒楼喝酒。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最后,一个纤细的人影坐到他对?面。
白千鹤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他的桃花眼从对?面掠过,声?音里?含着笑:“呦,莫妹子,你来了。”
白千鹤说着要撤酒,被莫琳琅按住。莫琳琅拿过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说:“你明日?就要走了吗?”
白千鹤眉梢挑着,舌头含糊不清:“谁说的?”
“你骗不了我。”莫琳琅轻轻抿了一口,结果被烈酒呛了喉咙,连忙俯身干咳。白千鹤给她叫了杯茶,放在她身边,晃悠悠说:“小?妹子,不会喝酒,那就别喝了。”
“我没事。”莫琳琅依然执着地握着酒杯,问,“你要去江南吗?”
白千鹤嗤笑:“我四海为家?,居无定?所?,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呢,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江南?”
“她不会死。”莫琳琅定?定?看着他,说出了这段时间他们几人刻意避讳的话题,“扬州夜袭,绝对?另有隐情。”
白千鹤沉默了。他确实?打算去扬州,不为了证明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李朝歌出征时不知道自?己要走多久,就把他们几人全部留下,让他们维持镇妖司日?常事务。白千鹤没把这次离开当回事,出征那天都没有去送她。万万没料到,那竟是他们最后一面。
白千鹤想过很多种结局,李朝歌被猜忌、夺权、隐居等等,他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一个不明不白的“追杀怪物而死”。她那样骄傲张扬的人,即便是死,也该死的轰轰烈烈,干净利落,而不是被一种黏糊糊的虫子逼死。
提起李朝歌,白千鹤和莫琳琅都沉默了。莫琳琅又用力灌了一口酒,说:“今日?周兄也辞职了。他说荀嫂子肚子大了,他们要换一个清净的小?城镇生活。”
“那你呢?”
“我?”莫琳琅顿了下,她垂下眼眸,遮住了里?面的神色,“我要留在神都。”
白千鹤慢悠悠说道:“没必要。他们不会真正对?我们放心,你又是个女子,以?后在朝堂上只会步履维艰。不妨跟着我们走,外面海阔天空,天高?地远,不比在这里?看那群权贵的脸色强?”
莫琳琅刚来镇妖司的时候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很多人都帮过她,李朝歌、白千鹤、周劭、荀思瑜,甚至还有隔壁的顾明恪。莫琳琅逐渐变得自?信、开朗,待在镇妖司里?让她觉得很安全。
但是现在,她的藩篱又被打碎了。李朝歌下落不明,白千鹤辞行,周劭和荀思瑜要搬离京城,偌大的神都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可是这次,莫琳琅不想再像小?时候一样缩回保护壳中,唯唯诺诺地当鸵鸟。
莫琳琅用力攥着酒樽,她从浅绿色的酒浆里?,第一次看到自?己无比明亮的双眼:“我要留在这里?,查明她失踪的真相。”
时至今日?,莫琳琅依然不肯承认李朝歌死了,只肯用“失踪”。
白千鹤叹了一声?,放下酒,难得正经?地说话:“没必要。她的死和以?前那些案子不一样,不是随便查查就能找出来的。”
“我知道。”莫琳琅如何不知,她自?小?看人眼色过活,远比白千鹤等人以?为的更了解人心阴暗。她知道这件事牵连甚深,一昧追究很可能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白千鹤正待说什么,忽然皱起眉。酒桌上,喝了一半的酒液上下晃动。
白千鹤和莫琳琅猛地站起身,看向城门方向。洛阳正值华灯初上,街上已经?宵禁,但酒楼和花街刚刚迎来一天最热闹的时候。整条街都被橘红色的灯光笼罩着,众人听到城门口不同寻常的声?音,回头,诧异地指指点点:“门口怎么了?都这个点了,还有人进城?”
路人不同意:“最近又没有大事,等一晚上就好了,为何非要闯夜禁?”
“那到底是谁惹出这么大的动静?”
众人翘首看向西南方向,莫琳琅有阴阳眼,再加上站得高?,看得远,最先发现异常。她脸色猛地一变:“不好,外面不是人,城门方向笼罩着很浓的死气!”“
长夏门的守卫也知道外面的东西不是人,可是他们根本顶不住。那个庞然大物力气极大,而且像是不知道疼一般,一下接一下撞门。很快,高?大的长夏门就被它撞开了。
禁军慌忙列阵阻挡,可是等城门倒下,他们真正看到外面那只怪物的实?体时,一个个吓得双腿发抖。
这竟然是一个奇形怪状的猛兽,它虎身狼首,但体型比老虎大了很多,站在地上如一座山一般,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它嘴里?的血腥味。
这时候,定?鼎门那边也传来尖叫,守城士兵心里?狠狠一咯噔。完了,有好几只怪兽同时冲击各城门,看样子,定?鼎门那边已经?失守了。
中郎将立刻下令射箭,箭矢像不要钱一样飞到狼虎兽身上。可是这只狼虎兽皮糙肉厚,精心锻造的箭头在它身上连道白痕都划不出来。
中郎将心里?一寒,他打算叫支援,结果才一转身就被狼虎兽扑到。狼虎兽踩在中郎将身上,獠牙和爪子划过,仅是一眨眼,刚才还说话的中郎将就变成了一堆残肢碎块。
守城士兵失去了指挥,刹间溃不成军。长夏门很快失去控制,怪兽冲入繁华富饶的神都,如进入了大型粮仓,立刻开始大肆破坏。狼虎兽专往有亮光的地方扑,坊市内百姓看到一个怪物从天而降,吓得尖叫。然而越是这样越会吸引狼虎兽的注意,它杀得兴奋,每次爪子扬起都会带起一大片血雾,血肉不断往外飞溅,祥和神圣的万佛之都眨眼间变成人间炼狱。
白千鹤和莫琳琅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面,他们见惯了妖怪都觉得触目惊心。人群拼命推搡,疯了一样往外跑,白千鹤艰难地躲避人群,一时不注意就和莫琳琅失散了:“琳琅,小?心。”
莫琳琅虽然天赋异禀,但是她没有力气也没有武功,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中无异于一个弱女子。莫琳琅想要走到白千鹤那边,但受惊的百姓拼命推搡,莫琳琅又是逆流,根本站都站不稳。她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不慎摔倒。视野所?及都是乱七八糟的脚,好些人看也不看就向她踩来,莫琳琅的脸立即白了。
危险时刻旁边传来一股大力,直接把她拎起来。莫琳琅吓得手脚冰冷,一阵阵后怕。她回头,发现救她的人竟然是周劭:“周兄?”
周劭一手拉着莫琳琅,另一手护着荀思瑜,慢慢退到墙角。她们两?个女眷靠着墙,总算能站稳了。荀思瑜捂着肚子,脸色很不好看,她深深吸气,问道:“琳琅,你还好吗?”
莫琳琅点头:“我还好。思瑜姐,你怎么样了?”
白千鹤也赶过来了。狼虎兽还在背后大肆破坏,他们听到孩童的哭喊声?,脸色都极差。
抓妖怪是镇妖司的职责,但他们的指挥使死的不明不白,他们实?在不想继续给朝廷卖命。白千鹤最先开口道:“嫂子还在怀孕,不能再待在神都了。周劭,你带着嫂子从城门走,我给你掩护。”
周劭沉默地守在妻子身边。他人长得凶,再加上他那身肌肉,不说话的时候阴沉沉的,像座铁塔一样吓人,可是现在,他护在怀孕的妻子身后,始终周到细致,小?心翼翼。
荀思瑜看到周劭良久沉默,心里?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荀思瑜说:“我走不了多远。何况,就算我们冒险离开了洛阳,一旦洛阳失守,天下必将大乱,到时候,我们又能往何处安身?”
荀思瑜看向周劭,柔软的手轻轻覆上他的铁臂:“我一个人没关系,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白千鹤飞快道:“那只怪物不是一个人能对?付的。周劭,你已经?从镇妖司退出了,何必管他们死活?嫂子的安危要紧,你先带着嫂子出城吧。”
白千鹤是贼,没什么道德约束,对?朝廷更谈不上什么忠诚。他之所?以?留在镇妖司,只是因?为好玩。现在,他不想玩了。
周劭沉默许久,用力握了握荀思瑜的手,然后小?心地把荀思瑜放到白千鹤身边。他总是沉默寡言,这可能是他说过最长的话:“思瑜说得对?,若京城都能被怪物攻陷,外面又有哪里?是安全的?这里?是天子脚下,皇帝宰相、达官贵人都在这里?,就算真的有怪物,神都也是最后一块净土。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生长在乱世中,白千鹤,一会她和孩子,就拜托你了。”
莫琳琅一听,不由?急道:“周大兄!”
周劭束了护臂,对?着白千鹤郑重抱拳:“拜托你了。照顾好思瑜和琳琅。”
说完,周劭就转身,大步向狼虎兽走去。走出拐角时,他停下脚步,回首深深看着荀思瑜:“如果生出来是儿子,就叫周崧,如果是女儿,就叫周姮。”
荀思瑜眼里?已经?满是泪水,她含着泪点头,道:“好。”
周劭远远看过狼虎兽,他知道这个东西体量不小?,但是等真正站在它面前,周劭才知其可怕。这只狼虎兽四肢强健,身形庞大,喷出来的鼻息像阵风一样,吹得人站立不稳。它既有老虎的凶残猛烈,又有狼的狡诈灵活,光尾巴一扫,就能把人拦腰打断。
狼虎兽察觉到来了新的人,它压低身体,缓慢地转着圈,饶有兴味地观察猎物。
周劭浑身紧绷着,手臂上的线条像铁一样坚硬。周劭松了松肩膀,正要抡着拳头上前,忽的被一个人拉住。
周劭回头,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人。白千鹤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你就打算赤手空拳和它硬干?”
街巷里?吵吵嚷嚷,到处都是惨叫声?。黑暗中,周劭的眼睛亮得像炬火:“你怎么没走?”
“我千手盗圣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白千鹤又看了眼前方的狼虎兽,说,“狼精明的很,强攻不行,还得智取。你这种大块头只会蛮干,少了我,你成不了事。”
此刻不必说那些煽情话,周劭只是用力拍了拍白千鹤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白千鹤没有再废话,飞快地扔给周劭武器,道:“它的皮毛刀枪不入,但嘴里?面应该是脆的。一会我跑到前面引诱它张嘴,你趁机用钩子扎入它上颚,然后拉住它。我就不信,我一刀一刀砍死靶子,还磨不死它。”
从狼虎兽嘴边跑过?周劭皱眉,沉沉地看着他:“小?心。”
白千鹤什么也没说,一溜烟跑走了。白千鹤仗着轻功出众,故意站到狼虎兽身前,屡次挑衅。狼虎兽被激怒,张大嘴怒喝一声?,发狠朝白千鹤咬来。
狼虎兽体型庞大,行动迅速,咬合力惊人,白千鹤好几次险险擦着牙缝躲开。白千鹤那边的情况越来越惊险,周劭一动不动盯着狼虎兽,突然瞅到机会,立即拿起铁爪,朝狼虎兽上颚抛去。
周劭力道惊人,竟然还真的穿过狼虎兽牙齿,扎入了口腔血肉中。狼虎兽吃痛,用力挣扎,周劭牢牢拽着铁链,拼尽全力将它困住。
周劭的脚在地上踩出深坑,胳膊绷得像铁一样。白千鹤见到机会,赶紧攻击狼虎兽的眼睛、嘴巴、腰部,攻击任何一个他知道的狼和虎的弱点。但狼虎兽并不躲闪,白千鹤心里?觉得诡异,他抬头,那一瞬间仿佛从狼虎兽脸上看出来笑意。
白千鹤立即意识到不对?,然而根本来不及提醒周劭,狼虎兽猛地咆哮一声?,呼出来的气流把白千鹤远远抛开。白千鹤忍着疼爬起来,他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赶紧去看周劭的情况。结果前方出现的一幕,差点让白千鹤心脏骤停。
周劭已经?被狼虎兽拉到身前,狼虎兽张大嘴,直直朝周劭咬去。它嘴里?的铁钩已经?脱落了,他们费尽心思、豁出性命发出的攻击,竟然连它的皮都没有蹭破。
白千鹤心里?生出巨大的绝望,竟然这样都不行吗?眼看血盆大口即将刺穿周劭,周围没来得及逃走的百姓都别过眼,不忍再看。
牙齿闭合,似乎发出一声?巨响。然而预料的惨叫声?却没有传来,白千鹤瞪大眼睛,眼角几乎眦裂:“公主?”
一个纤细的背影停在周劭前面,用剑鞘撑住了狼虎兽的上下颚。狼虎兽咬合力堪称恐怖,然而这次它几次用力,都无法动弹分?毫。
周劭捂着胸口,同样愣愣地看着前方的女子:“指挥使,你还活着?”
前方那个女子没有回答,她似乎是嫌弃狼虎兽嘴里?喷出来的气味难闻,猛地收剑。狼虎兽被这股力道拽得前倾,几颗牙齿带着牙肉,血淋淋从嘴里?脱落。
李朝歌屈膝,磕在狼虎兽下巴上,用力一抬将它高?高?踹飞。庞大的狼虎兽在空中翻了两?个滚,才终于落下。它砸在地面上,震起一阵黄沙。
狼虎兽这么重的体量,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像沙包一样抛到半空,翻两?圈后再落下来。狼虎兽被打懵了,其他人也看懵了,连周劭都惊愕地看着前方的女子。
她身量高?挑,背影窈窕,很明显就是李朝歌。可是她脸上却带着面具,实?力也远比随军出征时强悍。这真的是李朝歌吗?短短三个月,她经?历了什么?
李朝歌回头,淡淡瞥了周劭一眼,意味十分?明显。白千鹤立刻上前,扶着周劭撤退,勿要耽误李朝歌发挥。
场地终于空出来了,李朝歌握着剑,闲庭信步般朝狼虎兽走去。狼虎兽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头,身体伏低,喉咙中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狼虎兽猛地蹬地,用尽全力朝李朝歌扑来。李朝歌躲都不躲,站在原地等着狼虎兽飞奔而来,在狼虎兽距离她只有一臂的时候,她直直出拳,一拳头将狼虎兽从原路打了回去。
狼虎兽重重摔到地上,地面都仿佛颤了颤。白千鹤扶着周劭,嘴半张着,许久才说了声?:“娘耶……”
狼虎兽再一次从灰尘里?爬起来,咆哮着朝李朝歌冲来。狼虎兽和李朝歌体型悬殊,一个像座山,另一个纤细苗条,还不及狼虎兽的腿粗。狼虎兽凶猛暴烈,吼叫声?一阵接着一阵,而李朝歌始终不紧不慢,气定?神闲地躲开狼虎兽的攻击,时不时出一拳,踹一脚,就能把狼虎兽打得找不到北。
狼虎兽仰天长啸,彻底发了怒,眼睛中浮现出黑气,一股浓郁的死亡味道从它身上飘来。白千鹤紧张地捏着周劭胳膊,道:“我娘子生孩子的时候我都没这么紧张过。”
周劭忍无可忍地拍开他:“你又没娘子。”
“对?啊,所?以?我很紧张。”
狼虎兽明显变得不对?劲,李朝歌终于拔剑,剑刃上寒光凛凛,忽的化成一阵疾风,朝狼虎兽袭去。
狼虎兽对?着李朝歌吐出一大股黑雾,里?面鬼哭狼嚎,怨气浓郁。李朝歌闪身避过,长剑一绞,就将里?面的怨魂砍成两?半。李朝歌一路摧枯拉朽,剑光之下没有一缕怨气能逃得出去。她一眨眼就逼近狼虎兽,狼虎兽正要攻击,没想到那只是一个虚招,李朝歌猛地改变方向,踩着狼虎兽的鼻筒跃到半空,握着剑,冲着它的脑门重重刺下。
李朝歌这一剑贯穿狼虎兽大脑,狼虎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上的能量迅速逸散,皮囊也干瘪下来。狼虎兽嗷呜乱吼,声?音凄厉,李朝歌始终不为所?动,牢牢握着剑。
狼虎兽最终轰隆一声?倒地,刚才还无坚不摧的虎皮迅速破败,最后化成一阵灰烬,风一吹就散了,只余一堆苍白的骨头。
骨头中有老虎的,也有狼的,难怪能融合出这种怪物。
李朝歌把潜渊剑从骨架中抽出来,双手打了个诀,潜渊剑像是受到什么驱使一般,呼啸着穿越墙壁,扎入后方黑黝黝的树影中。白千鹤这才看到,那里?躲着一只牛角豹身的怪兽,豹子擅长躲避和扑杀,可惜,它已经?没机会展示了。
等白千鹤和周劭转过头,发现街道上空空荡荡,根本没有面具女子。要不是他们的伤口还在泛疼,他们几乎以?为,刚才只是一场幻觉。
周劭和白千鹤坐在断壁残垣中发愣,直到莫琳琅和荀思瑜慌慌张张地赶过来,问:“怎么样了,你们受伤了吗?”
周劭缓慢摇头。过了一会,白千鹤低声?问:“是她吗?”
周劭沉默良久,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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