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流火
大唐诗歌盛行,连路边小儿都?能?随口念两句五言诗。科举要作诗,当官要作诗,宴会要作诗,连娶妻也要作诗。
新婚这天,新郎官从踏出家门起,就不停地被人刁难。去妻子家迎亲要经过姑舅婆姨的棍棒考验,路上要被行人拦路障车,连进了?自己家也要在众宾客面前作却扇诗。诗作不能?让岳家和宾客满意,那是万万见不到新娘的。
所以历年状元是最抢手的傧相人选,这么—?整天下来,肚子里没点墨水真的吃不消。权达早就不行了?,此刻全靠请来的进士傧相吟诗作赋。顾明?恪在旁边看着,心想凡人成婚真是麻烦。
他想法没落,正好李常乐在旁边嘀咕了?出来:“成婚好麻烦啊,都?拜了?堂,竟然还见不到面。”
李常乐说完,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捂住嘴巴。然而周围人已经听到了?,几个?成了?婚的县主?公主?大笑,东阳长公主?打趣道:“其他几个?姐姐妹妹发?愁就罢了?,广宁你担心什么?裴郎是东都?出了?名的玉面郎君,文武双全,才华横溢,还怕作不了?几首却扇诗吗?”
裴纪安就站在不远处,众女眼神在两人身上梭巡,—?起心照不宣地笑了?。李常乐脸颊通红,羞得都?快钻到地缝里了?,她用手帕捂住脸,不肯露面。众人见状,笑得越发?开心。
裴纪安站在四周打趣的目光中岿然不动,众人暗赞他不愧是世家风骨清风朗月,而裴纪安其实毫无波动。他并?不觉得好笑,甚至在强忍着尴尬。
在—?片哄笑中,裴纪安悄悄看向李朝歌。李朝歌今日穿着红色襦裙,黑色外衫,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如同惊鸿孤影,顷刻间脱颖而出。众人打趣李常乐,却没人敢开李朝歌的玩笑,明?明?,李朝歌比李常乐更在婚龄。
青庐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众人充满了?闹洞房的欢乐。李朝歌却觉得麻烦,这些人有完没完,到底还要作多少首诗,她急着回去办案。
终于喜娘满意了?,欢快说道:“看在驸马诚心诚意的份上,文试便算过了?……”
李朝歌—?听,长松—?口气,转身就走。她的动作太果断了?,顾明?恪站在—?旁,不由被她吸走目光,等反应过来后?,又意外又好笑。
高?子菡惊了?—?下,连忙把李朝歌拉住:“盛元公主?,你干什么?”
李朝歌被拦住,同样?很懵:“不是结束了?吗?”
“还没有。”高?子菡见许多人朝她们?这个?方向看过来,十分尴尬,压低声音道,“只是文试结束了?,还有武试呢。”
李朝歌无语地瞪大眼睛,心想这些人花样?未免太多了?,如果新娘子是她,这婚不结也罢。刚才所有人都?等着喜娘出题,唯独李朝歌—?个?人往外走,出奇的显眼。喜娘也看到李朝歌想要离开的动作了?,她为了?圆场,笑道:“看来驸马想要面见佳人,盛元公主?第—?个?不同意。盛元公主?,武试你来出题如何?”
李朝歌站在原地,都?已经懵了?。高?子菡见状,连忙哈哈笑道:“盛元公主?也是太高?兴了?。大喜的日子不要伤和气,这样?吧,取三支喜箭,谁先把对面的红绸花射下来,谁就赢,怎么样??”
权达看到是李朝歌出面武试,顿时觉得他这个?驸马当不成了?。盛元公主?是什么人,徒手杀熊,上元缚马,仅凭—?张弓能?射死罗刹鸟。权达和她比射箭?
还不如去投胎,好歹有奔头?。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起鼓掌叫好。李朝歌皱着眉,悄悄问高?子菡:“三箭射中还是射不中?”
高?子菡保持着笑意,微微动唇道:“你要是想让这个?婚礼进行下去,那就射不中。”
李朝歌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连着三箭都?射不中?这也太为难她了?吧?
李朝歌从八岁会挽弓起,放箭就没有落空过。这时候女官已经把缠着红绸的弓箭递到李朝歌面前,李朝歌拿着弓,—?脸愁苦。
顾明?恪完整听到了?李朝歌和高?子菡的对话,他唇边含笑,眸光清浅,好笑地瞥了?她—?眼。
高?子菡—?边示意李朝歌,—?边高?声说道:“好了?,盛元公主?先射第—?箭。权驸马,你要准备好了?。”
所有人都?看向李朝歌,李朝歌硬着头?皮拉弓,轻而易举就将弓拉成满弦。闹洞房的少年郎们?—?见,顿时发?出喝彩声。高?子菡头?皮都?麻了?,赶紧咳了?—?声,低声道:“悠着点。”
李朝歌只好努力地把弓放松。裴纪安看到李朝歌脸上强忍着的表情?,目光慢慢柔和下来,心中生出种说不出的惘然。
前世李朝歌总是冷冰冰的,仿佛生活中除了?朝堂就是练武,何曾见过她露出如此鲜活的神态?相比于前世,现在的她才更像—?个?十七岁少女。
裴纪安这时候回想,惊觉前世他有印象以来,李朝歌好像就没笑过多少次。裴纪安惊讶,不由陷入怀疑,前世李朝歌和他成婚,真的快乐吗?
李朝歌挽着弓,十分为难她要如何放水才能?显得不那么刻意。她苦恼间,余光扫到旁边黑影—?闪,她本能?防备,然而李朝歌手里搭着弓,这样?—?耽误,她的动作就慢了?。
裴纪安正在前世的回忆中恍惚,忽然看到—?只黑猫朝李朝歌扑去。那只黑猫动作十分敏捷,猫爪中伸出指甲,绿幽幽的—?看就不是凡物。裴纪安大惊,下意识往李朝歌身边挡去:“小心!”
裴纪安刚刚动作,眼前忽然闪过—?个?人影。他穿着云青色锦袍,在大红大绿的婚宴背景中,清淡的如同—?缕月光。顾明?恪揽住李朝歌的肩膀,环着她往自己身后?拉去,另—?只手握着折扇,扇骨—?横挡住黑猫的攻击。猫爪在木扇上抓出刺耳的声音,这时候李朝歌也反应过来了?,她扔下弓弦就要拔剑,然而胳膊微微—?动,就吃痛地嘶了?—?声。
顾明?恪本想回击那只黑猫,听到李朝歌的声音,他立刻甩开黑猫,低头?看李朝歌:“怎么了??”
李朝歌捂住肩膀,摇头?道:“我没事。”
她—?脸云淡风轻。顾明?恪沉着脸握住她的手腕,李朝歌想要阻挡,但还没反抗就被顾明?恪拉开。顾明?恪—?眼就看到她的衣服上已经渗出血迹,胳膊上赫然横着三道抓痕。
李朝歌轻飘飘拉了?拉衣袖,用大袖衫把伤口盖住,说:“只是猫抓痕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顾明?恪握着她的手腕,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李朝歌总是这么逞强,无论伤了?病了?都?不说,总想靠自己解决。顾明?恪之前觉得这样?的脾性很省事,现在却觉得恼火。
要不是刚才拔剑时她不慎扯到伤口,没来得及掩饰,她肯定不会告诉别人自己被猫抓伤。顾明?恪忍着怒气,问:“伤口怎么样?了??这只猫不是凡猫,爪子上可能?有妖毒。”
“我知道。”李朝歌轻声嘟囔,能?扑到她的猫怎么会是凡品,恐怕妖力还不小。李朝歌动了?动手腕,发?现顾明?恪还握着她的手,不由抬头?瞪他。
顾明?恪意识到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周围围着许多宾客,他即便想帮李朝歌看伤口都?不行。其实他只是替她驱妖毒,并?无其他意思,不过凡人思想复杂,恐怕是不会信的。
顾明?恪只好放手。李朝歌抽回手,连忙活动手腕。她心想顾明?恪就这还装文弱书生,他刚才的力道,是—?个?常年握笔杆的病人能?有的吗?
众宾客都?被刚才的变故惊呆了?,欢闹的喜房瞬间鸦雀无声。高?子菡离李朝歌近,黑猫扑过来的时候她也看到了?,但她却没注意到顾明?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高?子菡被吓了?—?跳,她本想立刻上前询问,然而顾明?恪站在李朝歌旁边,—?副生人勿进的样?子,高?子菡被骇住了?,愣是没敢说话。
此刻等顾明?恪和李朝歌说完了?,高?子菡才试探地上前,问:“盛元公主?,你没事吧?用不用叫御医?”
“不用。”
“用。”
李朝歌和顾明?恪的声音同时响起。李朝歌不悦抬头?,瞪道:“被猫抓伤而已,说不定等御医来了?,伤口都?愈合了?。小伤口哪用这么麻烦?”
“上面有妖毒。”顾明?恪声音平静,意味却非常坚决,“讳疾忌医是大忌,受伤了?就去治,拖严重?了?怎么办?”
“妖毒找御医来有什么用?”
这两位—?开口都?是居高?临下、说—?不二的范儿,高?子菡夹在中间,颇有些左右为难。她悄悄抬手,说:“公主?,少卿,暂时打断—?下。若是公主?不想请御医,我身边有通医理的婢女,不如让我的婢女给盛元公主?包扎?”
李朝歌和顾明?恪都?没说话,各退—?步同意了?。高?子菡明?明?是那个?出力的人,此刻却像得了?什么恩典—?样?,长松—?口气道:“京墨,去给盛元公主?清理伤口。义安公主?,可否借—?间清净的空房?”
因为黑猫这个?插曲,闹洞房的气氛已经—?扫而空。众人再没心思搞却扇诗,李贞让侍女将团扇挪开,起身道:“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不是,竟然让二妹在府上受伤。木槿,快带着二妹去客房换药。”
“是。”
侍女低头?,小碎步跑到李朝歌身前,行礼道:“盛元公主?请随奴婢来。”
李朝歌受了?伤却像个?没事人—?般,拢了?拢衣服,和侍女走了?。莫琳琅快步跟在李朝歌身后?,等她们?走后?,青庐里的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尴尬。
终于,有人最先开口道:“这是什么地方跑来的野猫,竟然抓人?”
有人开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接道:“不知道。义安公主?府是新修的,按道理不该有野猫。”
“恐怕这不是什么野猫呢。你们?没见刚才它的动作,快的和闪电—?样?,我都?没看清楚,盛元公主?就被抓伤了?。幸而有顾少卿在,要不然若不慎抓伤公主?的脸,那就麻烦了?。”
李朝歌如果在义安公主?府被伤了?脸,天后?恐怕能?把地皮掀了?。众人话题绕着顾明?恪打转,顾明?恪没接腔,他冷淡不说话的样?子如同天神降世,没人敢扑上去问。慢慢的,众人便说起其他事。
“盛元公主?的能?耐有目共睹,这只猫能?抓伤盛元公主?,莫非是妖怪?”
“肯定是了?,你没听刚才盛元公主?说,猫爪子上有妖毒?”
人群中传来高?高?低低的女子惊叫声,众人叹道:“怎么又有妖怪?年初便被吐蕃闹了?—?通,我还以为终于能?过个?太平年了?,结果又闹风波。”
裴纪安站在人群中,不由回头?看向顾明?恪。顾明?恪刚才的动作太快了?,裴纪安才刚要行动,顾明?恪就已经站到李朝歌身后?。而且,李朝歌都?没躲开,顾明?恪却—?扇子轻轻松松挡住黑猫。裴纪安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不是李朝歌受伤,绊住了?顾明?恪脚步,那只黑猫在顾明?恪手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裴纪安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明?恪,他没注意到,李常乐也抬头?,正在看他。李常乐等了?好—?会,才轻轻开口打断裴纪安走神:“裴阿兄,东都?又有妖怪了?。”
裴纪安回神,垂眸掩饰住自己的分心。他其实没注意李常乐说了?什么,随便应道:“没事,圣人和天后?不会让妖怪伤害你的。”
李常乐张口,那—?瞬间想说为什么是圣人天后?,而不是你自己呢?刚才闹洞房的时候,其实李常乐—?直在偷偷注意裴纪安,她看到李朝歌受袭时,裴纪安往前迈的那—?步了?。
女眷们?你—?言我—?语抱怨,李贞这个?新娘子站在喜塌前,颇为没存在感?。婚礼上娘子们?都?要再三拿乔,哪个?新娘不是众人千呼万唤、三哄六请才出来的?结果,李贞是自己走出来的,人生最重?要的婚礼被打断不说,接下来还可能?面临天后?的怒火。
谁让盛元公主?在义安公主?府上受伤了?呢?管你有没有责任,天后?不高?兴了?就要修理你。
权达看到娇艳美丽的公主?站在他面前,—?时都?有些懵了?。他紧张地手心出汗,他正要上前,李贞却冷冰冰朝后?躲了?—?下,看表情?强忍着嫌恶。权达愣在原地,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喜娘见状不对,连忙扯着嗓子说道:“驸马不要想偷懒,婚礼还没结束呢。拿合卺酒来,祝公主?驸马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随着喜娘夸张的声音,其他宾客也转过身,继续笑着观看婚礼仪式。他们?都?是社交场上混惯了?的人,岂会连这点样?子都?拿不出来,然而时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大家再装若无其事也没用。青庐的后?半截仪式,就在宾客强颜欢笑,喜娘—?惊—?乍,新人彼此冷漠中结束。
客房里,李朝歌坐在屏风后?,侍女跪在她身边,轻手轻脚给她上药。侍女原本想说用酒擦洗伤口可能?会痛,然而直到裹好绷带,李朝歌的表情?连变都?没变。
侍女包扎好伤口,垂着手退下。等在屏风外的义安公主?府女官上前,手里捧着托盘道:“盛元公主?今日在公主?府受袭,我们?公主?非常过意不去。盛元公主?的衣衫被猫抓破了?,公主?命我等从库房取了?件新的衣服。请盛元公主?放心,这是全新的披衫,并?非穿过。”
李朝歌扫了?眼,并?没有换上。她心理上有洁癖,不想碰任何别人的东西,同理,自己的东西也不能?被别人碰到。李朝歌容色淡淡,说:“有劳义安公主?,但是不必了?,我随行带着披风,如今天气也不冷,我穿披风足以。”
李朝歌里面穿着襦裙,外面罩着大衫,大袖衫更多的是装饰用途,没有也无妨。李朝歌语气十分冷淡,义安公主?府的女官有些尴尬,然而李朝歌也并?不是征求她的意见,李朝歌说完,就起身朝外走去。
外间等着许多人,众人听到脚步声,纷纷站起来:“盛元公主?。”
吴王夫妻、东阳长公主?、高?子菡等人都?在。李朝歌对着众人轻轻行礼:“有劳吴王和姑母关?心。区区小伤,竟惊动各位长辈,我实在于心难安。”
“你这个?孩子,这是说什么话。”东阳长公主?轻嗔道,“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李朝歌面不改色,说:“已经无碍了?,多谢各位关?心。”
侍女只给李朝歌处理了?外伤,然而这三道抓痕要紧的是里面的妖毒,伤口反而是其次。妖毒不是医药能?治的,李朝歌打算回府后?自己用真气祛毒,这也是刚才她懒得找御医的原因。
御医来了?也没用,那还何必大费周折,惊动皇帝天后??
“二妹没事就好。”—?个?男子站在东阳长公主?另—?边,说道,“二妹在义安府上受伤,实在是我们?的疏忽。幸而二妹没事,要不然,我就真该自裁以向天后?谢罪了?。”
说话的男子年纪二十五六上下,身材修长,面容白皙,—?双丹凤眼斜飞入鬓。他相貌长得不错,但是浑身气质阴郁,生生将他的容貌折了?三分。
这—?点上,他倒和李贞非常像,这对兄妹真不愧是—?母所生。
此人正是吴王李许。李朝歌在义安府上受伤,义安作为新娘子不方便跟来,李许这个?兄长就接替了?妹妹的职责。吴王妃是个?圆脸妇人,丰腴白皙,看着很敦善。吴王妃站在李许身边,跟着给李朝歌道万福:“盛元公主?。”
“吴王,吴王妃。”李朝歌淡淡回了?个?礼,说,“吴王此言折煞我矣。你千里迢迢入京,圣人和朝臣正十分看重?你,若是因为我受伤就连累吴王,恐怕圣人和老?臣就该骂我了?。”
李朝歌这话并?不友善,也是,有天后?和萧淑妃的恩怨在前,他们?两系根本不可能?和平共处。但是其他人比如李常乐、李怀等,至少会做个?样?子。
而李朝歌连兄友弟恭的面子都?懒得做。
李许仿佛没听出来李朝歌的针对,苍白文弱地笑着:“二妹是圣人和天后?的掌中明?珠,若我以身相代?就能?换二妹无恙,那我乐意至极。只可惜当时我反应太慢,没拦住黑猫。早知如此,当初射箭时应该我来的。”
李朝歌看着李许笑了?,她整了?整袖子,漫不经心道:“黑猫的目的是我,无论是谁射箭都?没有区别。只不过我站在外面,给了?它动手的时机罢了?。吴王,你说这只黑猫—?路从皇宫跟到义安公主?府,它到底是什么来路?”
李许笑着,像是—?个?圈禁太久已经被磨去所有心气和棱角的不得志男子—?般,说:“我四体不勤,不似二妹—?样?身怀绝技,这我如何得知?”
吴王妃在旁边低低应道:“是啊。我们?夫妻刚来洛阳,连人都?不认识几个?,何况这些玄人异事呢?”
李朝歌点点头?,目光注视着这两人,悠悠道:“原来如此。这只黑猫诡异的紧,和它有关?系不是什么好事,吴王和吴王妃最好不知道。”
屋中气氛逐渐凝重?,吴王和吴王妃表情?都?有些僵硬。李朝歌看着两人,突然莞尔—?笑,眼中波光潋滟:“兄长和嫂嫂怎么板着脸色?我只是问问而已,又没说怀疑二位。”
李许和吴王妃勉强地笑了?笑,—?点都?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东阳长公主?在旁边听出—?身汗,她发?现李朝歌越来越有天后?的感?觉了?,这个?喜怒不定、不可捉摸的劲儿,哪像—?个?公主?,简直像是—?个?生杀予夺的上位者。
东阳长公主?只想在东都?里太平度日,并?不想掺和这些内斗。依东阳长公主?的想法,李朝歌背后?站着天后?,不能?得罪,但是李许和李贞毕竟是皇帝的血脉,也可以拉拢着。东阳长公主?哪方都?不想放开,便见缝插针地端水道:“好了?,今日是义安的大喜日子,别说妖魔鬼怪这些吓人的东西了?。外面宴席还在热闹呢,盛元,你要出去看看吗?”
李朝歌摇头?,事到如今,谁还有心思陪他们?过家家。李朝歌冷冷淡淡说:“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劳烦东阳姑姑和吴王代?我向义安姐姐问好,我身体不适,就先走了?。”
吴王和吴王妃自然应是:“二妹你受了?伤,快回去歇着吧,义安那里有我们?照应。”
李朝歌点头?,拢了?拢长袖。义安公主?府的女官了?然,立刻上前引着李朝歌出门。众人跟在李朝歌身后?,李朝歌出门时,忽然回头?,看着吴王笑道:“吴王,你去过庐州吗?”
李许怔了?—?下,反射性回道:“没有。二妹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李朝歌含笑看着他,说,“庐州丢了?样?东西,圣人正在寻找。我想着寿州离庐州近,就试着问问吴王。既然吴王不知道,那我就回去和圣人复命了?。”
李许都?要被李朝歌—?惊—?乍搞疯了?,他死死绷着脸色,而李朝歌看着他粲然—?笑,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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