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岳月
那么就是另有其人,打算婆婆死后,把儿媳妇和孙子两个知情人都弄死了,那就毫无破绽留下了。
尤其婆婆还对外说了孙子早就死了,儿媳妇改嫁这样的话,根本就没人去寻,那就真的死得干干净净,无声无息了。
光是想想,少妇后背就不寒而栗。
“这是真的吗?怎么会……”
她想到婆婆一脸哀伤又坚定道:“等风头一过,我们就一起走,然后找个山清水明的地方好好给孩子养病,银钱什么的都不用愁了。”
只要有钱,什么名医不能请呢?
奶嬷嬷豁出去性命就为了孙子,少妇眼圈一红道:“还请大人让民妇见一见婆婆,报个平安。”
去了牢房看见浑身是血的奶嬷嬷,少妇的眼睛更红了,想扶着婆婆却不知道从哪里扶起。
奶嬷嬷看见她叹气道:“是我没用,到底还是没能护着你们。”
少妇摇头道:“孩子好一些了,有御医妙手回春,只要再服下几帖药,再好好养着就能好起来。”
奶嬷嬷听着眼里透着光,渐渐又黯淡起来:“请张伴伴过来,老妇什么都愿意说了。”
看见儿媳妇安然无恙过来,孙子又好好的,还有那个所谓安置他们的村落居然是个山贼窝,明显对方就没打算让他们一家三□□着。
既然对方不仁义,她还一直瞒着做什么呢?
张明终于撬开这奶嬷嬷的嘴巴,去跟皇帝禀报道:“按照奶嬷嬷的意思,是有人递信来,说是此物能救皇后娘娘,却有一定的风险。魏当家犹豫一阵后觉得是险中求富贵,也就让奶嬷嬷偷偷去采买,又怕牵连到魏家身上,索性让奶嬷嬷改头换面的。”
皇帝点点头,让人带兵去把魏家人捉拿回来审问。
这一问,魏当家是认了,只觉得听信了别人的鬼话,以为□□真是好东西,却也明白这东西可能会上瘾,认为只用一点还好,能治好皇后的病,魏家的功劳就大了。
问来问去是问不出来,魏府一家子都没落下,全被斩首示众了。
魏贵人知道后哭得死去活来,好在皇帝似乎有轻轻放过她的意思,没叫魏家的事牵扯到她身上一样。
苏叶还觉得奇怪,等皇帝来承乾宫挥手让宫人全退下后,忽然对她说道:“魏贵人很奇怪,刚进宫来没多久就熟悉朕的习惯和喜好,仿佛跟朕一起生活了许久一样……”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起初还觉得两人是一见如故,在魏贵人身边太舒服,他只觉得是这个嫔妃太用心,也就欣然全盘接纳,刚开始还喜欢去魏贵人那边多走动也是如此。
但是时间长了,皇帝渐渐感觉有些不对了。
毕竟其他嫔妃跟着他的时间更长,怎么其他人就没那样呢?
皇帝只觉得其他人不够用心,然而当魏贵人比苏叶还贴心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得劲了。
苏叶在他身边多年,会熟悉皇帝是理所当然的事,那么魏贵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魏贵人就算从皇帝身边人打听,也不可能做得比苏叶还好。
那么,她又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呢?
皇帝微微蹙眉,问苏叶道:“你说一个人有没可能凭空知道另外一个人的事,是会占卜之术,还是能梦见以后的事?”
苏叶被问糊涂了:“臣妾不知道,皇上这是觉得魏贵人会这些,所以才能对皇上如此体贴吗?”
皇帝自己也弄不清楚,心里该是害怕的,隐约又觉得该把人留下,于是颇为矛盾,暂时只把魏贵人关了起来。
苏叶笑着让人送来晚饭:“皇上不如暂且放下,先用饭如何?”
皇帝欣然应下,御膳房送来一道梅花祥瑞,是太医院定下的滋补菜肴。
“臣妾瞧着皇上最近累着了,人也消瘦了几分,就请太医院和御膳房一起琢磨出这么个菜式来。”
苏叶给皇帝亲自夹了一筷子,又解释道:“这裙边有补气之效,这道菜便是以裙边为主料,挑的还是山瑞的裙边,发好后加上海米、鸡肉、鸭肉,周围海有鱼茸做的梅花,既好看又好吃。”
她显然是让御膳房做过一次让自己尝过可行后,才给皇帝奉上,足够用心。
皇帝吃得眉头舒开,点头赞许道:“味道不错,李玉去赏了御膳房和太医院。”
他进承乾宫的时候还眉头紧皱,这会儿嘴角还带着一点笑,显然是舒心极了。
皇帝拍了拍苏叶的手背道:“还是你好,朕有什么不可心的时候,来你这里就对了。”
苏叶便谦虚一笑:“皇上谬赞了。”
第二天恭送皇帝离开后,她一边梳妆,一边见秋夕在身后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好笑:“怎么这脸色,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
秋夕摇头,看着四周都是苏叶的心腹,这才小声问道:“昨儿皇上问的时候,奴婢还以为娘娘会接话魏贵人的事。”
她说得隐晦,显然不明白苏叶怎么不让皇帝把魏贵人处置了。
魏贵人的做派十分膈应人,这次身边的奶嬷嬷能害了皇后,下次会不会对苏叶动手?
这回要被她成功了,下回的胆子是不是就更大了?
苏叶明白秋夕的意思,魏贵人跟□□一样,放在身边越久越是危险,不如借着皇帝的手直接把人弄死才能放心。
她就笑了:“有些事能替皇上拿主意,有些却不行。”
涉及后宫这个,皇后都没发话,苏叶何必上赶着让皇帝出手?
而且皇帝这次听着她的话对魏贵人下手了,回过味来会不会觉得苏叶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在皇帝心里,苏叶多好啊,怎么会对后宫其他人动手,她是变了吗?
这种事想想就知道,苏叶还觉得自己动嘴借刀杀人,还脏了自己的嘴呢!
“你以为她能有什么好下场,皇上如今不过觉得疑惑,暂时没下手罢了。”
苏叶琢磨着魏贵人是不是慢慢得到了一些跟皇帝相处的记忆,这人究竟是穿越还是重生的啊,那么难缠的?
而且她这手段越发高明了,确实是个麻烦的对手。
只是就皇帝这多疑的性子,刚开始不下手是打算想明白,要是一直想不明白,他肯定不会让这个祸害留在自己身边的。
毕竟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皇帝自然更厌恶这个。
只是苏叶没想到,推波助澜的居然是愉嫔。
愉嫔突然让人扭送一个小太监到皇帝面前,说道:“雪柳夜里瞧着这个小太监在永和宫附近鬼鬼祟祟的,仿佛要做坏事,就把人拿下了,只是这一问却感觉不对劲,臣妾想着还是让皇上定夺为好。”
皇帝挥挥手就让人把小太监送去慎刑司给张明,又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愉嫔低头答道:“这小太监一见雪柳靠近就害怕,被侍卫制服后还从贴身衣物里找到一点药粉。臣妾之前对药粉的事耿耿于怀,让人仔细查探过,对药粉的每一种药材都熟悉得不行,身边人也是如此,一闻就知道是其中一味药材。”
只有一味药材当然不算什么,哪怕这人鬼鬼祟祟在永和宫附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干坏事,再陷害自己呢?
愉嫔被自己熏了足足一个月,喝药也没停下,脚气这才好了,对那个下手的人简直深恶痛绝。
她之前怀疑是嘉嫔,后来□□的事一出,就开始转向魏贵人身上了。
于是愉嫔让人私下偷偷盯着魏贵人的动向,然后抓到了这个偷偷摸摸想靠近永和宫的小太监。
“这小太监还说是来找魏贵人的,魏贵人正禁足,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冒着魏贵人禁足可能被人发现跟自己私下见面的事,小太监都要见魏贵人是为什么呢?
皇帝便请来皇后、苏叶、高贵妃和娴妃等人,另外让李玉把魏贵人叫过来问话。
魏贵人还以为皇帝这是想通了,进来却见几人坐在上首要审问的样子,连忙乖巧跪下:“拜见皇上和几位娘娘。”
皇帝摆摆手,没叫她起来,只让李玉把那个小太监带上来。
魏贵人一看到这个小太监就心里咯噔一跳,面上依旧若无其事的。
小太监被张明吓坏了,脸上虽然没伤,衣服里面的伤却不少,简直要吓破胆,倒豆子一样什么话都说了出来:“魏贵人的书目答应小的,从内务府只要弄一点药材出来就好。然后一手交钱一手给货,小的回去兴高采烈打开钱袋,却发现里面有一半都是小石头。”
明显那位叔母给了大价钱让自己冒险,回头却吝啬,只给了一半,小太监能不生气吗?
他又担心会得罪魏贵人,后来那个叔母被抓,接着魏家落罪,魏贵人也被软禁,小太监就急了。
自己再不找魏贵人讨要,会不会什么都没了啊?
于是小太监只好冒险连夜跑过来,谁知道就被一直盯着魏贵人的愉嫔那边的宫人发现了呢!
苏叶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叔母让人办事却心疼钱,于是只给了一半,余下的都放回自己的口袋里面了。
这笔钱肯定不是叔母出的,指不定就是魏贵人给的啊,叔母放进自己口袋不就是她的了?
估计魏贵人也没想到叔母会有这种骚操作,硬生生把这个小太监给暴露出来了,估计想掐死叔母的心都有了。
不过那叔母早就死了,魏贵人想动手都没机会了。
魏贵人明显一愣,然后低头道:“妾不知道此事,叔母也已经……”
愉嫔冷笑道:“既是魏贵人的长辈欠下这小太监的银钱,不如让魏贵人还了,好叫这太监也能还了心愿,没了遗憾。”
这是死前最后的遗憾吗,吓得小太监都慌了,连连道:“贵人娘娘救小的,当初娘娘的叔母承诺给了这笔钱之外,还会把小的安排离开宫里去圆明园的。”
可惜叔母暴露了,丈夫也跟着倒霉,一家子都没了,小太监的事自然也没人安排。
虽然该是一开始就安排的,但是叔母连小太监的赏银都敢瞒下一半,哪里还愿意花钱给小太监打点离开宫里去圆明园啊?
皇帝冷冷一笑:“朕还不知道,宫人没朕的允许居然能想走就走的?”
内务府一个小小的管事都有这等能耐,还是忽悠这个小太监的话?
他传召了翁果图,苏叶都给自家阿玛捏把汗。
皇帝正气头上,要是翁果图回答得不够合心,他估计就要吃挂落了。
翁果图却直接把这个名单呈上道:“皇上,微臣自知道郭辉参与此事,就把跟他来往过的人都仔细审问。收了贿赂的,还是私下办过事的,都记在上头了。”
他是偷偷调查的,这才不会打草惊蛇。
郭辉就是魏贵人叔母的丈夫,在内务府当的小管事。
皇帝看了名单,人名后面是身份,然后以前曾帮郭辉做了什么,有没收钱都写得清楚明白。
上面并没有这个小太监的名字,该是翁果图从郭辉身上查,一时还没查到他的妻子身上。
在内务府里来往的人好查,魏贵人这个叔母到底不是宫里人,翁果图要是怕皇帝责罚就贸然把人添上,他又是何从得知,这不是糊弄皇帝吗?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写,皇帝最喜欢就是翁果图足够诚实这一点,眼底透着满意:“不错,够清楚明白的,都交给张明去办吧。”
既然名单有了,挨个把人抓了去问话就好,指不定还能多问出什么来。
翁果图没用私刑去审问,就是因为他没这个权力,要抢了张明的活计,这不是跟人抢功劳吗?
苏叶看着自家阿玛,感觉他是越发出息了,还对皇帝摸得足够清楚,知道怎么顺毛摸,知道哪些地方不能碰。
翁果图在下首不能随意抬头,只略略扫了一眼,见苏叶的指尖微动,拇指微微上扬,就明白女儿十分满意他的做法,嘴角一弯就收敛了。
皇帝挥挥手让翁果图退下,也让人把小太监一并送去给张明,就对魏贵人道:“既是你叔母做的祸事,他们又都不在了,那就由你来承罪吧。”
魏贵人整个人都呆住了,叔母做错事怎么让她来承担?
她只听说过父债子偿,还没听说过一个远房亲戚做错事,还要叫一个血缘关系极远的人来担责:“皇上,妾冤枉,并不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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