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宝爷
第78章
春节终于在大雪中到来。
虽然这一次的一家人，没有像之前那么的团圆，不过好歹在意的人都在自己的身边。
一大早白凤珠就随便做了些，让大家勉强凑合着吃，说是晚上再吃好的，白绣绣是个贪嘴的，一不留神就跑进了厨房里，就想要找点好吃的。
白凤珠在里面炸鱼，这油本来是不多的，但是不知道白绣绣从哪里提来了一壶，她想着都过年了，就多做点好吃的，不然是不敢这么费油的。
见到人来了，白凤珠笑容里带了几分宠溺，拿过一旁的吃食，递了过去，“来找吃的？”
“嘿嘿，还是大姐了解我。”白绣绣就是嘴馋，饿是不饿的。
这是刚做好的小圆子，还热乎着，这小圆子是用肉和豆腐做的，做成汤特别的好吃，白绣绣拿了一个过来，咬了一口之后一脸的满足。
见她这样子，白凤珠提醒道：“今天年夜饭吃得早，你少吃点，晚上好吃的东西才多呢。”
白绣绣话上应承着，但是这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那盘圆子，这模样谁看了舍得不给啊。
瞧见她这样子，白凤珠没忍住，又给了一个，然后就催着人出去了，“你出去出去，孕妇就别到这里来了，油烟味大，小心呛着你。”
说是说油烟味大，其实还是怕白绣绣贪吃。
白绣绣没法，被赶出来后，只好去找苏望亭。
看到她这难得的可怜样子，苏望亭毫不留情的笑了，“贪嘴被大姐赶出来了？”
白绣绣已经很克制了，但是这大过年的，谁都不带自己玩，她只好去找大姐了，可灶房里那到处都是好吃的，她当然想吃了。
这会儿，眼看着大雪稍微停了一些了，苏望亭赶紧把大门前的雪扫了扫，打算建个厕所出来，这是当初他答应白绣绣的。
隔壁，刘茹和胡伯仲也没有回去过年，小两口难得清净，巴不得就在这边过日子，为了热闹，白绣绣就邀请了她们一块到家里来过年。
他们两夫妻本来就住在隔壁，自然就一口答应了。
刘茹在院子里洗完菜，走去灶房的功夫，笑着回了一句苏望亭，“我们家绣绣才不这样，我看不是绣绣贪嘴，是你的小孩贪嘴。”
白绣绣一听姐妹帮自己说话，立马挺直了腰，抬起下巴对上苏望亭，“你听到了么，小茹说了是你的小孩贪嘴。”
几人被白绣绣这孩子气的做法，全都给逗笑了。
胡伯仲和苏望亭负责建厕所，东西在之前就已经堆在那了，就是因为大雪才迟迟没做的，而徐新政则是负责做家里的贴福字，搞卫生，全都弄得差不多了，也跟着苏望亭他们去忙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白绣绣挺着个大肚子，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去。
好不容易挨到了吃饭的点，除夕夜这饭吃的好不热闹，可吃完了饭后，白凤珠和刘茹就又去忙活碗筷的事情了，家务活现在她是沾不了手的，而三个男人则是继续建厕所。
她们需要尽快做，赶在走之前做好。
好在的是工程量并不是很大。
接下来几日，家里的男人几乎都是奔在院子里头，大雪停了，雪被苏望亭他们扫掉后，露出了地面原本的模样，白绣绣总算是能够出去走动走动了。
作为医生，她自然知道，生产前多走走，肯定是好事。
终于厕所建完了。
刘茹比谁都要高兴，“我这下可以安心上了，再也不用一个人倒那玩意了！”
这生活只有方便了，才能带来盼头。
一旁的苏望亭看向了白绣绣，“我看你舟车劳顿的也不行，要不咱们去县城里的医院，那边总比这镇上的好，南城估计是过不去了。”
回一趟家，不说白绣绣吃不吃得消，这事情也多得很，苏望亭能想到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在县城里，把这孩子生了。
听到苏望亭这话，白绣绣也觉得行，县城离这边不远，自己的预产期还有几天，明天也是时候去了，她便答应了下来。
大晚上的。
苏望亭紧张的不得了，白绣绣翻个身都要醒过来。
看他这个样子，白绣绣从睡梦中有些清醒了过来，她觉得好笑，“不是明天去医院么，你怎么都不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眼皮子一直跳。”苏望亭被跳的压根睡不着，心里本来就紧张，再过几天自己就要当爸爸了，他怎么能睡得着呢。
尤其是上一回，苏明蕙在他面前要生孩子的样子，他算是吓出一身冷汗来了。
白绣绣困得很，懒得理会苏望亭，嗯了一声，又沉沉的睡去了。
睡着睡着，就做起了梦。
梦里有个清秀漂亮的小孩，一直对着白绣绣笑。
看到这小孩，白绣绣有了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她也不由自主的带了笑容往前走去，“你怎么一直对着我笑啊。”
小孩嘴里再说着什么，但是白绣绣却怎么也听不清，正当她想要凑近去听的时候，自己只感觉到了肚子一阵疼意传来。
白绣绣惊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身边的人，等苏望亭睁开眼看到白绣绣满脸都是汗的样子，被吓了一跳。
然后他听到白绣绣道：“我……要生了！”
苏望亭一个激灵爬了起来。
白绣绣只觉得疼痛感明显，自己只见到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她听不清楚别人在说什么，这孩子来的还真是会捣乱。
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镇上没有好医生，这个点不说，一般医生也都放假回家去了，到现在还没到上班的时候，白绣绣送去医院的时候，都找不到一个像样的能接生的医生。
白凤珠急得团团转，眼泪都掉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这没有医生，怎么接生啊。”
“实在不行，我来上。”刘茹站了出来，只是她多少有些紧张，自己没有负责接生过，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最重要的是，她面对白绣绣，有些胆怯。
苏望亭拧起了眉头，想到了农场里那个李英，开口道：“我倒是知道有个人能接生。”
一听这话，众人都看向了苏望亭，一个个都紧张的很，“谁？是谁？”
“农场里那个李英。”
农场里的人，那可有点难找，大家都有些沉默了。
更别提还是这个点，想要把人叫出来，那是难事。
而此时，走廊里传来了戴宝蕴的声音，“我去找她。”
戴宝蕴是被胡伯仲叫过来的，准确的说，是白绣绣让他们叫的。
白绣绣发着冷汗，疼的嘴唇惨白，拉着刘茹，吸着气道：“找宝蕴……找她。”
她就是考虑到，要是这一次没医生，那要去农场找专家的话，那就得戴宝蕴了。
戴宝蕴知道白绣绣要生了之后，到了医院里，一听到农场的事情，立马就自告奋勇了，这会儿大家也顾不上什么，立马就让戴宝蕴去了。
苏望亭最是需要陪着白绣绣的时候，而大半夜的也不好让戴宝蕴自己一个人去，刘茹好歹还是个医生，能随时看白绣绣的情况，至于徐新政和白凤珠，也不是很方便。
分配人员的时候，刘茹就让胡伯仲和戴宝蕴去了。
白绣绣看着戴宝蕴，眼底里都是信任，她道：“宝蕴姐……到了那，你就和李医生……说，我信她。”
戴宝蕴点点头。
苏望亭看了一眼撑着墙壁的白绣绣，她这会儿还没到生的点，正在用自己的意志力，绕着走圈，他索性走到了白绣绣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还好么？是不是很痛？”
白绣绣能怎么回答，她只想要节省点力气，再痛也少说点话，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感觉到身下的变化。
她的身体素质其实还可以。
因为怀孕的关系，自己也有刻意的锻炼过，就是为了生孩子的时候，能够少受罪，这会儿医生缺少，很有可能的情况，是她忍着疼痛，指挥刘茹怎么接生。
她必须要保持一定的冷静。
在这里等待的白凤珠，看着白绣绣这样子，眼眶红的厉害，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可怎么办啊，我能做点什么，我怎么这么没用……”
看到白凤珠这样子，徐新政知道她是太担心了，只好安抚道：“没事的，白校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顺利生产的。”
别人不知道，但是白凤珠知道，农村里生孩子，压根没什么医生，都是靠接生婆生的，而接生婆只是有经验的一批人，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
当时在村子里，因为孩子难产，因为孩子而死的人，并不在少数。
白凤珠知道生孩子是要死人的。
她害怕。
只是这个害怕，她不能说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绣绣感觉自己似乎到了要生的时候，还是没有等来李英，她吐出一口浊气，浑身是汗的看向了刘茹。
“小茹，可能这一次，得靠你了……”
看到白绣绣这样，刘茹攥紧了手，“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白绣绣面色苍白，淡淡一笑，“我知道。”
她相信刘茹。
等到进入产房之后，白绣绣其实知道刘茹是紧张的，特别是第一次接生，还是给自己的好友，所以做事情总是有些没章法，白绣绣就温声说着。
提醒着刘茹该怎么做。
白绣绣自己也在努力，疼痛让她的意识有些涣散，深呼吸着，下面就像是麻木了一样，她观察不到任何的情况，她用着力。
刘茹突然脸色凝重，整个手都在发颤，带着哭腔道：“绣绣，胎位不正怎么办？”
胎位不正？
白绣绣拧起了眉头，她没想到肚子里的孩子竟然这么调皮，竟然来个胎位不正，这年头的设备仪器太少，这个问题很少有得到发现的，白绣绣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可怎么也躲不过这个孩子调皮。
正当刘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产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位发色花白的医生出现在了面前。
李英看了一眼刘茹，语气淡定。
“产妇现在什么情况了？”
刘茹看到这医生，大概猜测到对方是谁了，她赶紧道：“产妇胎位不正。”
听到这话，李英眉头蹙起，洗完手后，直接将手放在了白绣绣的肚子上，“孩子听话点，别让你妈受太多苦。”
她的手法轻柔娴熟，还带着让人信任的安全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茹看到了出现隐隐约约的头后，惊喜道：“绣绣，胎位正了！”
“李……李医生，谢谢你……”白绣绣看向李英，眼神真挚。
李英依旧是面无表情，“你和孩子都平安，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真的当产妇危险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李英还是没有办法不去接生，她心里的那道坎，是过不了，可是她更违背不了自己的职业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