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宓
平生第一次撒娇,大哥给我个面子!
同样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被撒娇的亓殷,双眸一错不错地盯着虞娇的脸,异色的瞳孔里平静无波,叫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想了什么。
坐在他对面虞娇脸上原本还算自然的笑,在亓殷这样无波无澜的眼神洗礼下,不由自主地慢慢僵硬起来……
啊啊,太丢脸了,她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以什么身份跟亓殷撒娇啊?她收回了可以吗?刚刚那句话她收回去,大佬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她的面子一文不值!
虞娇捏着对方衣摆的手渐渐松懈,就在快要彻底落下之时,她忽然听见——
“停下。”
亓殷开了口。
闻言,虞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亓殷冷峻的侧脸。
与此同时,另一头呼吸不畅,眼前更是现出大片大片黑影的燕清,几乎一听见亓殷的命令,整个人便立刻跌倒在地,可只在地上坐了一瞬,她便立刻调整好姿势,恭敬地跪下。
“出去。”
亓殷再道。
“谢,陛下。”
燕清一字一顿地说完,这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缓步往外退去,却在掀开竹帘的一瞬,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
虞娇双眸晶晶亮地望着身侧的绛衣男子,双手攥住了他的衣袖,正得寸进尺地不停摇着。
男子转头看她,她这才微微收敛了些,却仍旧在摇。
竹帘落下,挡住了营帐中两人之间的小小互动,燕清收回视线,看着前头连绵如水波的苜蓿草,重重地吁了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燕清这头刚一出营帐,早早候在一旁,眼底深处布满急躁的白衣宦官一听见动静,便立刻转过头来,眼神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女子身上一扫。
见对方只是形容有些狼狈,并没有其他不妥,闻人无忌的心这才狠狠落回到原地,连忙迎了上去。
“娘子。”
听到这一声呼唤,燕清转头看见的便是,那个从出发就一直跟在她身旁伺候的,名为长德的宦官。
看见他,她紧缩的眉眼稍稍舒展了些,随后便看见那宦官又凑得离她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关切问道,“娘子,陛下他……没有为难于你吧?”
闻言,燕清眼中诧异一闪即过,完全没想到不过一个宦官竟然也敢打听亓殷的事,甚至语气还那样……不妥。
却在看清楚白衣宦官那种那真切的担忧与关心之后,外加心中对这个年轻宦官总抱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熟悉的燕清,眼神略柔了柔,“无碍,劳你关心了。”
直到听到燕清这样客套的回话,闻人无忌这才察觉到自己逾矩了,当即便垂下头,扶着燕清回到了马车附近。
可以说,后头马车上的一众美人们一瞧见燕清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对于亓殷愈发恐惧了,从这之后,除非必要,那真是一步也不愿出马车,唯恐亓殷注意到她们。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营帐内,虞娇内心简直都快要骄傲出天际了。
第一次撒娇就取得了这么大的效果,她怎么这么有魅力,真是快要爱死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还拿小眼神瞄了亓殷一下。
承认吧,少年,你现在正陷在姐姐的魅力当中无法自拔,爱上我那是迟早的事,当然了,我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人,如果接下来你好好表现,我们两个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咦,这么一来,她的剧本不就从短命女配换成祸国妖姬了吗?
她喜欢~
“呵。”
就在虞娇自我陶醉的正开心时,忽然听到了一声来自亓殷的冷笑声,吓得她立刻就住了脑,悄悄地看了亓殷一眼,然后就发现对方的手中不晓得什么多了一份好似奏章一样的东西。
见男人的眼神自始至终都落在奏章上,并没有看向她,虞娇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这才缓和了许多。
可能是见亓殷在做正事,虞娇也不敢随便打搅他,只好看完营帐帐顶看四周,研究完衣服的花纹再研究桌子的,到了后来甚至连亓殷先前丢给她的玉牌都拿出来把玩了好一会儿。
待亓殷处理完一封奏章之后,转头看见的便是身侧的虞娇手里还捏着黑玉牌,头就往下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来。
却没想最后一下点的太猛,脑门径直往下方的紫檀木长几上磕去。
亓殷慢条斯理地一伸手,便叫虞娇的额头完全砸在了他的掌心中。
只是他的体温太凉,连掌心都没什么温度,磕上去后如同额头被敷了个小儿退热冰贴的虞娇,瞬间惊醒过来,连忙转头朝亓殷看去。
“陛下……”
“困了?”
亓殷的视线仍落在手中的奏章上,开口问道。
“啊?妾……”
虞娇的话还没说完,亓殷就已经合上了手中的奏章,“来人。”
话音刚落,一直候在外头的赵佑就已经躬身走了进来,亓殷便凑过去跟他交代了两句。
听完了亓殷的交代,当着两个主子的面,赵佑不敢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出了营帐面上才敢惊愕诧异起来。
可惊讶归惊讶,事情还是要做的。
不一会儿,虞娇便看见营帐之内多了一座华丽舒服的软榻。
看完了这榻,她的眼神又转移到了亓殷身上,便看到又处理完一份奏章的男人,将其随意地丢在身旁的地上,又重新拿了本在手中。
“不是困了吗?去睡吧,还有两个时辰路才能疏通,到时候说不准还要连夜赶路。”
亓殷抽空转头看了她一眼。
闻言,虞娇的眼睛瞪大了些。
“陛下……”
不行,她不能睡,吃了睡睡了吃,她成什么了,她要坚持住,谁家祸国妖姬活得跟猪一样!
“若是不困,孤现在就叫赵佑将榻撤下……”
“困,妾是有些乏了。”
虞娇连忙回道。
祸国妖姬也是人,也要睡觉的对不对?现代养成的生物钟作祟,她是真困了,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而且那榻看着好舒服的样子,再说了,她身体娇弱就需要好好休息!
不过两句话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的虞娇,在亓殷的示意下,来到了软榻上,果不其然,这榻就跟她想象中的一样软。
条件反射地弹了两下,虞娇刚想就这么睡下,却在看到不远处的亓殷,脑子又一抽,“陛下不睡吗?”
一听到她的话,亓殷捏着毛笔的手一顿,一条长长的墨痕便出现在了奏章上头。
“哦?”
亓殷抬头。
“美人的意思是想邀请孤,一起?”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那孤自然不能辜负……”
“啊,好困,妾好困,妾睡了……”
虞娇忙不迭闭上眼。
即便隔了一段距离,亓殷也能看见她不停颤动的睫毛,就这么看了许久,这才忽然低低地嗤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虞娇:谁家的祸国妖姬跟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亓殷:……见笑了,我家的。
第9章 亡国暴君(九)
一觉睡醒,双眼无神地望着营帐帐顶繁复花纹的虞娇,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装满了熬烂的浆糊,一时间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她现在到底身处何地了。
直到她恍恍惚惚地一转头,便看见——
金灿灿的夕阳余晖透过半支起的窗户缝隙,投射到不远处换了一身银白色衣裳的男人脸上,直衬得他精致的脸庞像是最上等的白玉雕琢而成。
只一眼,就叫刚睡醒本就脑中一片恍惚的虞娇,愈发的神志不清了。
一下子哪里还记得面前这人是电视剧里满手血腥的冷酷反派,是史书上最暴戾无状的亡国暴君,直接在心里来了句:
嗨,老公!
老公真帅!
老公一会儿没见,你又长好看了呢!
啊呀,我不小心摔倒了,要老公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起来,不然不起来!
亓殷:“……”
几乎同时,男子握着毛笔的手一抖,一大团墨便滴到了铺在案上的白纸上。
一幅字,毁了。
亓殷沉默地看了墨渍一眼,随即淡定地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一旁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抬眸便与趴在软榻上,枕着双臂,歪着头的虞娇对视到了一起。
“醒了?”
“啊……嗯。”
虞娇忙点了点头。
“前行道路在一盏茶前刚刚疏通……”
“啊?”
虞娇愣了瞬,随即慌忙掀开身上绸被,坐起身来,“那我们不是该行路了吗?妾应该早点醒来的,平白耽误了大家的行程,是妾之过。”
虞娇满脸的懊恼,心里更不明白,路通了,亓殷怎么也不叫醒她呢,她一个人睡着,让其他这么多人就等她一个,虞娇一个社恐的怂包,长这么大,就没做过这么过分的事。
“不急。”
亓殷的声音依旧淡定,同时将手中的帕子随意地丢至一旁,绕过案桌,便缓缓朝虞娇的方向走来。
“怎么都要连夜赶路,早一些晚一些没什么区别,先用过晚膳再出发,也是一样。”
亓殷如是道。
不是,你说归说,提到晚膳时,眼睛盯着我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