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外室重生了 第46章

作者:乌龙雪 标签: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萧熠站在贺云樱身边,向着尹毓与孟欣然微微欠身,面上似乎很是不好意思,颇有几分良家子误入风尘的羞赧。

  目光扫到贺云樱,自然满是感激。

  不过萧熠面上的神色虽然演成这样,心里却是又意外又好笑——他们坐在这里这将近一个时辰,其实根本没说什么话。

  贺云樱撂下那句“回头收拾你”云云的半狠话之后,就真的只是喝酒看歌舞,另外时不时朝孟欣然方向看两眼。

  什么救风尘什么付药费之类的,都是见到尹孟二人过来之后随口说的。

  “哎呀,来都来了。”孟欣然见到尹毓不好多说了,索性就直接去挽了贺云樱的手,“之后不在这里了,那此刻也没有外人,就让他舞一曲嘛。”

  贺云樱还是笑:“欣姐姐有三个美人呢,人家多少才艺看不得,他能有什么可看的。算了罢。”

  她越是拦着,孟欣然心里越担心,甚至开始认定柏秀才就是个男狐狸精。

  平日在铺子里接近贺云樱还不够,搞了这一出“为了母亲医药费误入风尘”,果然让贺云樱更怜惜了!

  “可是我想看剑舞嘛!”孟欣然想到这里,就更觉得非查明白柏秀才来历不可,再次坚持道。

  贺云樱只是笑,指了指孟欣然点的另外一个俊秀男子:“我瞧着那位公子身形也挺矫健的,再说你哥那么多身手好的亲卫,哪里差这一支舞呢。”

  孟欣然刚要再说,尹毓已经看出贺云樱只是笑容温柔,但内里是极有主意的,已经定了心不让柏秀才舞剑,便笑着接口打圆场:“说起来,也不是只有歌舞一样好玩的,大家投壶行令如何?”

  贺云樱这就不能再推,含笑应了。

  尹毓当即打了个手势,有人捧了几只精致的金银琉璃壶,由远及近地摆了,旁边还设了一个掣签的盒子。

  规矩是先掣签后投壶,按着签文要求去投壶,投中的令旁人饮或众人饮,投不中便罚一杯或几杯不等。

  萧熠的准头极好,次次皆中,但尹毓也不差,只偏过一回。但孟欣然与贺云樱就逊色多了,几局玩下来喝了好几盏,不过那酒十分清甜,投壶又有趣,倒也玩得开心。

  尹毓瞧着孟欣然脸上红意已经越发明显,再轮到她喝的时候便直接挡了:“今日我做东,原是补偿侄女的,这还是我代饮了罢。”

  风月场里的美人,除了这临时上阵的萧哑巴之外,旁的都是极会看眼色凑热闹起哄的,一个丽人当即笑道:“六爷海量,但这代饮,可不得以三代一么。”

  意思就是要替孟欣然挡一盏,就要喝三盏。

  尹毓大笑:“既是为欣然侄女挡酒,十代一也使得。”说着便直接再饮,很快三盏皆尽,毫不介意。

  刚好这一轮的签文里,贺云樱也要喝,萧熠刚要上前半步也替她挡了,便见她微微摇头,随即自己拿了酒盏一饮而尽。

  到了这时,贺云樱喝的也很不少了,天色亦很晚了,孟欣然其实还想再玩,但看着贺云樱还是担心,悄悄去拉了拉尹毓的袖子。

  尹毓会意:“今日至此时辰也差不多了,毕竟是背着你们兄长出来玩,也该回去了。”

  贺云樱已经颇有几分酒意,但还是知道要将心头的话忍住——譬如,她的兄长并没有被瞒住。

  就在旁边站着呢。

  不过她也有随着酒意而上心头的念头,所以说了几句感谢尹六爷招待之后,便又转头向孟欣然道:“欣姐姐,我有事要再问问他,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言罢又直接问烟雨楼的人:“你们有马车可以借罢?”

  那人连忙笑道:“有的,马车,软轿,画舫,小舟,客人想要什么都有。”

  “樱樱,还是我送你罢。”孟欣然还是不太放心。

  贺云樱虽然不知道孟欣然与尹毓那边的怀疑,但她知道孟欣然的好意,当即一笑:“不用担心啦,欣姐姐,这是我身边的人,不会有事的。要有事早就有了。”

  孟欣然一时语塞——这倒是,不管这姓柏的有什么鬼心思,他平日就住在贺云樱的左院里,防得了这一路,还能防得住每一日么。

  再说,正是因着柏秀才就住在左院,贺云樱若是回去再问他这烟雨楼的事情,保不齐叫家里的人甚至邻舍听到,真要多问几句,还真的就是路上最合适。

  尹毓自然也明白其中之意,同时也做东做到底,直接连这趟马车的钱也付了。

  贺云樱并不在这事上客气,又跟尹毓与孟欣然道谢几句,便领着萧熠走了。

  到了小院门口,马车已经预备好了,一见那赶车的青鳞卫,贺云樱便知道这是萧熠安排好的。

  上车前倒是没说什么,但是等到他也进了车厢,立刻便沉了脸:“有你这样做外室的吗!居然还跟到这里来了!”

  萧熠沉默了一个晚上,也在众人跟前做整整一个晚上的“忠顺谦恭”样子,此刻终于能说话了,厚颜无耻的本性自然也就不再隐藏了。

  先往贺云樱身边蹭了蹭,才坦然道:“当然是因着担心你,再者,楼里的人哪有我来得俊俏?”

  “不要脸。”贺云樱啐了他一声,她酒量虽然不错,今日却也喝得不少了,此时那股晕晕乎乎的感觉越发上头,平日里有些不太会做的事情,此刻便没那么多顾忌。

  萧熠知道她此时算是半醉的程度,立刻拿了一盏车里备好的清茶递过去:“喝一盏茶罢。”

  贺云樱却没接,直直看着他:“哎,以前,我是不是也这样伺候你来着?”

  车内琉璃灯光晕昏黄,越发映衬得她容颜娇艳,似明珠似美玉,嫣红樱唇似笑非笑,如星子一般的明眸里,眼波如水。

第55章 火苗 留他像个木鸡呆鹅一样傻……

  萧熠望向她, 心头压抑的小火苗开始一点一点地活跃起来。

  他唇边浮起的轻轻笑意里甚至有些促狭的意味:“以前,是你体贴我, 照顾我,算不得‘伺候’。但若东家想,我可以伺候东家。”

  萧熠又向贺云樱的方向稍微蹭了蹭,眼光里甚至有几分期冀:“东家可要比着以前的例子?”

  贺云樱虽然是酒后,头脑也还是大半清醒的,自然记得以前与萧熠同车,便是他要看公文的时候,往往也是左手将她搂在怀里。

  这例子怎么比?

  可是,马车的板壁硬硬的,一路行的虽然不太快, 还是摇摇晃晃,贺云樱的酒意也晕晕地一阵阵上头。

  她心头竟也好像有羽毛轻轻地扫过一样,微微痒痒的,想找个柔软温暖的地方倚靠片时。

  “先润一润罢。”萧熠还是将茶递过来, 同时不动声色地, 看似自然地伸左手去环她。

  贺云樱确实渴了, 身上也乏,她就着萧熠的手喝了两口茶,又伸手去拉萧熠的面具:“我不喜欢这个, 摘下来。”

  这时萧熠的左手已经成功绕到了贺云樱的身后,哪里肯收回来, 仗着他戴了不少日子的面具,穿戴脱下倒都熟练得很。

  先将茶盏塞进旁边的小几暗格,随即右手一拉一捋,单手虽然费劲些, 也勉强将面具摘了。

  贺云樱就这样看着他单手折腾,待折腾完了,她才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颊:“旁的本事没有,就会花言巧语,什么伺候照顾,还不是由得你说。”

  许是酒后,这力气就有些没轻重,萧熠轻嘶了一声。

  不过她肯让他这样环着,捏就捏罢,他当然是不介意的,左手甚至还得寸进尺地略紧了紧,轻笑道:“也不是没有旁的本事罢,刚才你若不拦着,给你们舞剑也使得。”

  贺云樱却忽然坐直了身子:“哪里使得?若是我,不是,若是从前,你在外头交际,我扮个舞姬舞到你跟前,你也叫我给席上的旁人跳舞吗?你还不得发脾气把楼都拆了吗!”

  萧熠看着面前的贺云樱眼光有些迷离,双颊因着酒意飞起淡淡绯色,娇艳无匹,那嫣红饱满的樱唇一张一合,一时间都有些顾不上她到底说了什么。

  “说话呀!”贺云樱看他不说话,越发气呼呼的,“你说什么补偿我,尊重我,其实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就是吃定了我是你掌中之物,是不是!”说着就要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左手推开。

  “我若发脾气,也是怕你有事。”萧熠当然不肯松手,只是沉声解释,“如今我来找你,却不会有事,这终究有些不同的。若是我以身犯险,你再骂我也使得。”

  “你没有以身犯险过吗?那先前没有解药就去碰鹤青是怎么回事?”贺云樱此时只想理直气壮地骂他,什么旁的都顾不得,“身上疼得那样,吃药还拖!”

  萧熠不由语塞:“那个,又是另一件事。”

  “什么另一件事?那个不该骂吗?”贺云樱酒意上头,只想将心中的憋屈生气都发泄出来,也记不得自己当初明明说过不再心疼他了,越说越快。

  “明明你接下来公务这么忙,非常过来装个什么结巴秀才添乱。白天抄书晚上批公文,你自己这半个月都瘦了你不知道吗!”

  “还有!我也烦死了!本来手里现银就那些,功课铺子都忙,还要顾着你,怕你起居什么的不消停,又怕你被人发现,你怎么这么烦人!”

  “口口声声说补偿我,比着我先前的样子,可是我先前有这么给你添麻烦吗!”

  “没有。你从来没有让我觉得麻烦。”萧熠只应了这最后一句,被贺云樱这样一串连珠炮地骂了一顿,他心中的欢喜却越发满溢出来。

  他不止左手没有松开,整个人更是直接冒死靠近贺云樱,将她完完全全圈进怀里,双手环着她:“我错了,你骂得都对。”

  马车车厢本来就没有多大,再这样一靠再靠,两个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而他的怀抱又是这样坚实温暖。

  贺云樱还想继续骂他,可是身体却有点不争气地贪恋着这个怀抱,晕乎乎倚着,实在是太过舒服了。

  她甚至无意识地去勾了他的脖子,樱唇更贴近萧熠几分:“认错的话,你说过几回了?可你改吗?”

  她只想质问他,并不知道自己面颊绯红,眼波如水的样子到底有多撩人,萧熠抱着她,那把心头火瞬间嘭地一下炸开,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他不得不强自调整呼吸,勉力克制,好容易与她这样靠近,并不舍得再推远些。

  可她像一枚鲜甜娇艳的红樱桃一样在他嘴边,他却不能吃,心头煎熬竟也不轻松。

  忍了又忍,才勉强应道:“我以后,会改。”

  “以后?”贺云樱白皙的手指轻轻掠过他的嘴唇,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随即沿着他的下颌再一路轻滑到咽喉,“谁说,一定会有以后?”

  她的指尖极其柔软,力道更是轻如落羽,萧熠一时间几乎用尽了全力才能遏住这直入骨髓的心痒与火焰,但呼吸到底还是粗重了些许。

  “云樱,”萧熠抱着她的手再次紧了紧,“你怪我拿你当猎物,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你的猎物?从前,你喜欢我,我便成了你的人,不是么?”

  “是呀。”贺云樱倒也不否认,她此刻觉得头沉沉的,直接倚在萧熠的肩上蹭了蹭,指尖还是继续在他脖颈与喉结处无意识地滑来划去,“我从前,是喜欢过你。哎?”

  她忽然又冒了个念头,坐直身子:“马车会经过玉泉寺对吧?我想去后山松亭,当初我是怎么在那边瞎了眼看上你的呢?”

  萧熠略略气结,哪怕知道她在他怀里,一句接着一句的“从前喜欢你”“瞎了眼看上你”,还是扎心。

  不过,贺云樱难得任性一回,他还是敲了敲马车板壁,吩咐下属改道。

  而下属同时亦有旁事禀报:“尹六爷与孟小姐的车远远跟着。”

  “欣姐姐担心我呢。”贺云樱叹了口气,“怕我叫坏人拐了。”

  萧熠挑了挑眉,他向着贺云樱是没脾气的,对旁人可就不同了,随手抚了抚贺云樱的背,同时向外吩咐:“放消息给尹六的人,说安逸侯要从上林营回来。”

  尹毓之所以敢选择这个日子请孟欣然,就是因为安逸侯奉旨去上林营巡查三日。

  若是被他发现,莫说孟欣然吃不了兜着走,安逸侯火起来参尹毓甚至昭国公府一本也是有可能的。

  贺云樱斜睨萧熠,再次伸出她白嫩纤细的手指去戳他额角:“殿下好手段,攻敌之所必救。”

  萧熠弯了弯唇,回身再次揽她入怀:“当初,他们刺杀我的时候,也是瞄了你的,同样的意思,因为知道伤了你,就是要我的命。”

  贺云樱想了想,终于发现这一晚上的话,就这个无法反驳,于是摸了摸在昏黄灯光下,萧熠那张越发俊秀如玉的面孔,叹了口气:“哎,红颜祸水。”

  很快,马车到了玉泉寺,青鳞卫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竟是一路直到了后山松亭。

  此时已经很晚了,夜月如水,十月初冬的风很是寒凉,贺云樱虽然穿了披风,可或许是车里太过温暖,下了车还是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萧熠车里备了大氅,直接将她裹了进来。

  两人一起到了松亭旁的古树下,这原是玉泉寺里风景最佳处,每年都有数场诗会法会,当年贺云樱初见萧熠,便是在此处。

  冷风拂过,贺云樱的酒意消散了不少,她站在那古树下,默然出神了片刻。

  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再次如何回忆起当年初见那昳丽无双的白衣青年,到底如何心旌动摇,因为随后十年日日夜夜的缱绻,之后死生流转的纠缠,贺云樱一时心绪竟是杂乱到空白的。

  一切的热爱与痛恨,埋怨与补偿,遗憾与重圆,喜怒哀乐,就像是两条缠绵共生的藤蔓,她曾经以为可以与他一刀两断,永不相连,然而兜兜转转,竟终究又更深地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