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孺人
面对齐瑞递过来的东西,刘春花只瞟了一眼,然后绕过他往后屋蘑菇房去。
齐瑞追在后头喊,“娘,你好歹看一眼啊!”这可是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出来的。
换来的是刘春花愤怒的一声,“你娘我不认字!”
齐瑞:糟糕,忘了这个了。
不过计划书也不算白做,至少齐瑞在跟刘春花说起计划的时候,有个准备。不至于中途忘了点什么。
按照齐瑞的想法,城里的铺子就交给大哥齐富一家去管。虽说做生意这事情上,齐富是差了点,不过呢,这不有方美珍在么。再说这年头还没后世那么大的竞争。像酸辣粉这门生意,目前他们是独家。只要人不傻,基本是能做的开的。
再说了,年前酸辣粉摊子上,齐富也跟着一块帮忙,多少也学了点怎么做生意了。而且酸辣粉的做法他们也学会了,也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齐瑞这回说的这种管,有两种管法。
一种是底薪加提成制,也就是说每月齐瑞固定给齐富和方美珍多少月薪,吃住什么的都算齐瑞的,然后店里再按照销售业绩发一部分提成。
还有一种就是,红薯粉的铺子直接给到齐富两口子去弄。红薯粉按批发价给他们,当然了,这样的话,齐富那边就得给齐瑞租金。
毕竟这店是齐瑞花钱买下来的,都说亲兄弟明算账,相互之间可以帮衬,但在某些事情上面还是算明白了的好。否则短期还好,时间长了总会出问题的。
最怕的不是自己吃了多少亏,而是有些亏你吃了,别人还以为你占便宜了。闹到最后,兄弟感情估计都得受影响。
而这两种管法,选第一种,齐富估计挣的少一些,但优点是稳定,不用操心。至于第二种嘛,优点自然是钱多。
而对于齐瑞呢,刚好相反。不过不管哪一种,齐瑞觉着都可以。
关于这些,他是要找刘春花商量并且说清楚的。不过这不是他计划的重点。
齐瑞的心思,主要还是放在干红薯粉上。
年前接的一个大单,给了齐瑞信心。一种把红薯粉作坊做大,做到全国各地都有卖的信心。
而这个,才是真正挣钱的大头。
齐瑞把自己的想法跟刘春花说了,“这块啊,我想让二哥一家来。”
刘春花问能行吗?
齐瑞信誓旦旦,“那指定能啊!”
刘春花沉默了。
齐瑞明白,这就是默许了的意思。都是当娘的,以前因着齐瑞没本事,刘春花就偏心他。现在齐瑞起来了,带着老大齐富也眼看着要起来了,刘春花就又有点偏齐贵那边了。
第二天,齐瑞和刘春花就去城里找齐贵,“二哥二嫂到底是在城里做生意做惯了的,论经验,论能力,那指定是不差的。”
甭管做什么,先夸一通。好话这东西,基本就没有人不爱的。
夸完了,齐瑞才开始说正事。
正事就是齐瑞打算把干红薯代理批发的事情,交给齐贵和钱翠华去管。
为此,齐瑞还搞出来了什么一级代理,二级代理......以此往下类推的模式。
要论折扣利润,那自然是一级代理最多。关于这个,齐瑞表示,暂时他只交给齐贵。
也就是说,这个价格只有齐贵能在他这个里拿得到,而其他人拿货,就得从齐贵那头拿。同样的,价格自然是要更贵一些。
至于贵多少,那就是齐贵那边的事情了,齐瑞表示,这个他不管,也不操心。
许是没料到齐瑞一来就给了这么大一惊喜,齐贵和钱翠华两口子对视一眼后,立马就接下了这代理的事。
当然,齐瑞也有言在先。
这第一,拿多少货,收多少货款,当面点清,盖不赊账。
要知道后世有多少厂家出货,到最后收不回货款的,齐瑞这个干啥啥不行的草包富二代,都能了解一些。
主要是这其中发生了一件事,就他们家那一大家子亲戚,其中有一个远房的堂哥,早些年做电子零件批发。开着大货车跑厂里拿货,欠着几十万货款,到最后呢,货卖了,钱不想给了。
人家厂家那边能依吗?
不能啊!
大过年的,厂家派人来催账收钱,那一大家子够心黑的。年都不在老家过,一家子打算出去旅游过年。就是苦了八十多岁的老爷子,走,走不动。再说,人家也不乐意大过年的往外面跑。
更因为孙子这事,心里急啊,这一急,就急出问题来了。
第二天一早,家里人去喊人时才发现,人半夜就没了。
最后帮着换衣裳装殓尸体的人发现,人老爷子心口乌黑一片。
都是半夜硬生生的给急死了的。
因着这一出,整个老家闹的,那是无人不知了。齐瑞当时听了一耳朵,还砸吧了一下嘴,私下骂了那一家子几句来着。
现在轮到自己做厂家,齐瑞第一个就想到了这点。
话呢,不好听的讲在前头先,否则依着他和齐贵的关系,后头有的皮扯。
这第二个,就是这独家代理批发的生意,齐瑞只答应先给三年。
至于三年后,到时候再看情况。
当然了,齐瑞也道,“咱们是亲兄弟,怎么着也比外人要强。”也就是同样的条件下,那肯定是优先齐贵的。
这话实在也顺耳,事情就这么谈下来了。
销售的事,后面暂时就不用齐瑞操心了,他回去后,就开始准备找村里买地加盖红薯粉作坊的事。
地好买,这年头物广人希,只要不是良田耕地,其他的地都便宜的要命。
更别说齐瑞也放出话来,说作坊弄好了,以后村里的红薯优先收购,作坊里的工人,也优先招聘村里人。
因着这一出,齐家的名声倒是忽然间在村子里好起来了。
盖作坊,村里人自发来帮忙。给工钱都不要,齐瑞只能在伙食上弄好一些,好歹不能薄待了这些热情帮忙的乡亲们。
作坊投入生产,已经是快到端午节了。
齐富借着送红薯粉的牛车,把儿子齐林给送了回来。
齐瑞从作坊回来就见着着小子趴在床边逗他家小闺女,“咦,小林子,你怎么回来了,不用上学啦?”
许是在城里做起了生意,且生意还不错,齐富和方美珍手里一有点钱,就立马在城里找好了私塾,将齐林送进去读书了。
这事当时还得了刘春花好一通赞扬,直夸老大一家开窍了,不傻了。
要知道,齐家这三兄弟,刘春花其实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老大齐富。
憨,脑子不活。
别看齐瑞以前吊儿郎当的,刘春花经常骂,但其实私心里,还是觉得老三比老大好。
活,聪明!
当然了,这些话刘春花不会直接说,不过她也没掩饰,通常都是直接做。
这也得亏齐富憨,要不换个心眼多的,指定心里有意见了。
倒是这段时间,家里一直忙忙忙碌碌的,刘春花已经很久没有表露出对齐富的“嫌弃”来了。
甚至打过完年后,也不怎么骂齐瑞了。整日里不是忙活着家里的事,就是帮着王秀兰看顾孩子。
这会估计是去干活了,才把孩子放这里,让齐林帮着看一下。
齐林抓着妹妹的小手逗着玩,然后回答齐瑞的话,“端午节私塾里放假,我爹娘就把我送回来了。”
“哦!”齐瑞抱起闺女,往床里边放,然后把鞋子一甩,整个人就躺了上去。他今儿起的有点早,眼下困了,想睡一会。
闭眼前,还记得问一下自个侄子,“你要不要上来睡一下啊?”
别说,齐林心动了。只不过,“大白天睡觉啊……”大白天睡觉,他怕骂。
自打读书后,白天一打瞌睡,被爹娘师长看到了,就要挨骂。说他荒废光阴,不思进取。
不思进取的齐瑞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不对的,“大白天怎么就不能睡了,困了,那就应该睡一觉。不睡舒坦了,哪有精力做其他的啊!”说着就去逗一边的闺女,“爹的乖乖,你说爹说的对不对?”
小丫头被齐瑞逗的,咧着嘴咯咯咯的直笑。
齐瑞扭头就对齐林说,“看吧,你三叔说的话,你妹妹也觉得对。”
齐林看了一眼只知道傻乐还啥也不懂的妹妹,强烈怀疑自家三叔话的可信度。
不过,他真的很眼馋这床,也想上去睡啊!
心里想着,这便也付出了行动。把鞋子一脱,齐林就往床上爬。
齐瑞在旁边,“慢点,慢点,别碰着妹妹了。”
待到齐林躺好,齐瑞又道,“这人是铁饭是钢,睡觉就是精神粮食。要想精神好,就得睡的好。”
这话太有道理了,齐林狂点着小脑袋,星星眼的看着齐瑞,表示赞同。
齐瑞有点得意,想当初啊,他不想上学,早上赖床经常拿这个搪塞他爸。把他爸气的七窍生烟,还拿他没办法。
这一得意呢,话就多了,“你还是孩子,就该多睡睡,多睡才能长高......”
刘春花忙完手里的活,正准备进屋看小孙女,恰巧就听到了齐瑞的这一番长篇大论。
开始吧,还有点点道理,尽管在刘春花看来齐瑞说的这些都是一些歪理,但当娘的,也不好当着孙子的面大声斥骂做叔叔的。所以哪怕觉着这话有点那啥,刘春花还是忍了。
可谁知道,正当刘春花准备离开的时候,屋里的齐瑞越说,就越得意忘形。这一忘形,便有点控制不住了,“我和你说,这做小孩子的时候,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就玩。免得啊,等到长大了,就没得玩了......”
就像他这样,一遭穿越,吃尽了苦头啊!
好在他想得开,回望以前混过的二十多年舒坦日子,对比下来,也不算亏了。
因为切身体会过,齐瑞在和齐林说的时候,就更情真意切。
把自己吃过的苦,都跟齐林说了一遍。什么大夏天顶着太阳当卖货郎,大冬天做老牛,吹着冷风拖板车......大概是真觉得自己遭了不少的罪,所以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齐瑞语气格外的有感染力,直把齐林听的泪眼婆娑,“三叔......”根据三叔说的,他也想到了自己的将来。
好惨啊!
所以齐林决定,“我都听三叔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就玩!要不然以后,只剩吃苦,连个甜蜜美好的回忆都没有!
呜呜呜……太惨了!
就在齐林因着齐瑞的话,分外的感同身受时,同样听了这一番话的刘春花......
手,抖啊抖啊,抖啊……
一抖下,没忍住,拿起墙角的扫把,一脚踢开门,“老三,你个混账东西啊!”
气死老娘了!不打不足以平胸口之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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