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鸦与歌
第39章
完全不想理人！但是现在卢清华一个人势单力薄, 看看三个同寝室小姐妹，再想想厨房里正在忙碌的小姐妹四号，决定不跟她们计较。
卢清华直接连人带椅往后转了半圈, 背对着桌旁的同学们，把厚厚从草稿纸垫在腿上，做之前被打断而没做完的英语卷子。
顺便把MP3的耳机戴上，听起了里面的英语歌，阻隔了外界的一切喧扰, 摆明态度：我、不、想、理、你、们。
好傲娇呀。华锋语想, 却也不以为意，她遇到的傲娇同学可太多了, 最后还不是都变成了小可爱？
耿冬冬嘟了嘟嘴，看着挺不高兴, 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跟华锋语和符汀兴致勃勃地聊起最近喜欢的明星来。
“你们最近听张韶涵的歌了没有啊？她的新歌《隐形的翅膀》超好听！没有？怎么能没有听过！”
耿冬冬是张韶涵的歌迷, 一听室友们都没听过偶像的新歌, 完全不能忍, 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银色的MP3，将耳机一人递了一只。
“来来来, 超好听！”
华锋语还没有用过所谓的MP3，她有些新奇地接过白色的耳机塞进耳朵, 悠扬的旋律就顺着耳道往里钻。
“其实比起张韶涵，我更喜欢周杰伦。”符汀一边塞耳机一边说，“周杰伦的歌很有幻想感。”
“我的MP3里面也有啊！最新的有那个《夜曲》！为你弹奏萧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跟夜风一样的声音, 心碎的很好听……”
耿冬冬说着说着就哼了出来, 周杰伦可能是这个年代最火的歌手了，几乎大街小巷都有传唱。
华锋语静静地听着对她而言优美却又陌生的旋律，感觉自己离这个时代更近了一些。
听了一会儿歌，凌云芝做好的菜一道道上了桌，碗筷摆齐，可以开动了。
见卢清华还背着桌子，耿冬冬踢了踢他的椅子腿儿，卢清华不爽地回头，见到菜上齐了，里面还有一道他中午吃的鸡丁，这才动了动嘴皮子没说什么，默默地把椅子正回来。
凌云芝本不想做这道鸡丁，但她的小姐妹们有什么错？难道不配吃一道鸡丁吗！于是便做了——绝对不是因为担心卢清华怀恨去跟老师打小报告！
“哇，好吃！真的好吃！”耿冬冬才吃了一口菜，就夸张地叫了起来，“芝芝你太厉害了！”
凌云芝笑容矜持：“没有没有，只是还能吃罢了。”
“你太谦虚了！要我说你完全可以开店当厨师了。”耿冬冬毫无节操地吹着彩虹屁，吹得凌云芝满面含笑。
卢清华有些受不了地瞟了她一眼，忍了又忍觉得还是干饭重要，埋头苦吃，完全当做听不见。
符汀也跟着夸奖了几句，只不过她的性格比耿冬冬内敛，所以夸了几句后就也默默吃了起来。
华锋语尝了尝，平心而论，凌云芝的做菜水平确实不错，但她前世吃过很多好东西，上到国宴下至名不见经传的家传私厨，品鉴水平很高。
在她看来，凌云芝的水平也不算惊艳，如果以后真想做一这行，还需要更加努力。
而且现在就说要放弃学业……有点冲动了。
不过她现在什么也没说，只乐呵呵地跟着吃完了这顿大餐，吃了很久的食堂，这顿确实是开学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因为今天同学们过来，凌云芝早就跟老板请了下午的假，因此陪着她们吃完，可以跟她们一起回宿舍。
几个女生完成了今天来吃饭的目标，吃饱喝足后歇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去，而卢清华却不打算走，还准备在这里做会儿作业。
“你还不走？”耿冬冬看卢清华不顺眼，见状忍不住又开口了，“这里可不卖宵夜。而且你占用人家位置了。”
现在已经到了饭点，来的客人越来越多，饭馆不可能像下午一样任由他占据空桌了。
“关你屁事。”卢清华头也不抬，收拾收拾搬了个小板凳坐到角落去了，也不占用人家的桌子。
“你——”
“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凌云芝赶紧打断，希望今天这事儿赶紧过去，别再节外生枝。
“……好吧！”看在凌云芝的份上，耿冬冬忍了，亲亲热热地挽起凌云芝和华锋语的手，“我们回宿舍吧。”
不牵符汀的手倒不是她们关系不好，只是符汀不大喜欢跟人身体接触。
华锋语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卢清华一眼，这个少年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安静下来的卢清华没有那么讨嫌，反倒是透出一丝寂寥。
没有朋友也没有其他爱好，真的开心吗？
卢清华戴着耳机，隔绝了饭馆热闹嘈杂的食客，英语试卷已经做完了，现在换成了语文。
时间飞快流逝，食客们渐渐了少了，外面天色完全黑了下去，他还是坐在小板凳上一动不动。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瓶可乐，瓶身上沁出细细的水珠，一看就是刚才冰柜里拿出来的。
他抬头一看，早就离开的华锋语背了个包站在他面前。
卢清华皱眉警惕地问：“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卢同学，喝冰可乐啊。”华锋语晃了晃手中的可乐瓶，态度自然轻松。
“不喝。”卢清华果断拒绝。
“为什么不喝？”华锋语好奇地问，她看同学们还挺喜欢可乐的啊。
“你不知道可乐是碳酸饮料，是垃圾食品吗？”卢清华一板一眼地说。
他的爸爸就不准他吃这些垃圾食品，卢爸常常说那些吃快餐和可乐的人都没文化，才会吃垃圾食物。
“哦。”华锋语摊了摊手，也不再劝，只是自己大口喝着自己的可乐，咽下去后才舒服地叹了口气说，“但是喝的爽啊。”
冰可乐，永远的神！
“……”卢清华的眼神有些嫌弃，但看着瓶子里咕咚咕咚冒着气泡的褐色饮料，心中又升起一股渴望。
爸爸不允许他吃的东西……他突然很想吃，并不是因为嘴巴想吃，而是心里想吃。
似乎喝了这瓶可乐，就突破了什么束缚一样。
“真的不喝吗？”华锋语作势要拿走，“你不喝我就带给室友喝了。”
“我喝！”卢清华赶在最后一刻伸出手，“我喝。”
华锋语也不为难他，直接把可乐放进卢清华平摊的手掌上，后者赶紧握住。
伸手拧开瓶盖，把瓶口放到嘴边时，卢清华犹豫了一下，继而摇摇头，仰头喝了一大口。
冰冰凉凉的液体直接涌入口腔，陌生的甜味和碳酸饮料独特的刺激口感让他第一口就爱上了，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
第一次喝到碳酸饮料，这是完全没有尝试过的美妙体验。
“喝的爽吧？”
“……但也是垃圾食品。”
“是是是。”华锋语不知何时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腿上的卷子问，“怎么不回家写？”
“关你什么事？”卢清华不想说，华锋语也不逼，她把背包扒拉到前面来，从里面拿出一本真题。
卢清华有些紧张地看了她一眼，瞟到了真题和背包里塞的一个熊娃娃，不禁脑门上冒出个问号。
“你为什么也拿出真题来做了？书包里怎么还背个娃娃？”
题集+娃娃，这个组合是不是过于奇葩了一点？
“个人爱好。”
“？？？”卢清华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爱好，这个女生果然很奇怪，但华锋语已经摊开题集开始做了，让他生生把疑问憋了回去。
华锋语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卢清华看了几眼发现对方做题似乎不用思考，一下子危机感陡增，也不再摸鱼了。
两个学霸闷头刷了会儿题，直到快晚上九点了，服务员过来不好意思地说要打烊了，这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卢清华整理书包的动作缓慢而沉重，这么晚了，饭店不能再待，他该去哪里？
想到自己今天放了爸爸和那些叔叔阿姨一个下午加晚上的鸽子，他就有些不寒而栗。
拖得越久，他越是不敢回去啊……
但如果不回去的话，他又能去哪儿呢？
“这么晚了，你还不打算回家吗？”
卢清华闷头不说话。
“你不会是不敢回家吧？”
“谁不敢了？”卢清华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尖声反驳，“你好烦啊，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我没有啊？”华锋语很无辜地歪了歪头，“这是回学校的路啊，我要回宿舍。”
卢清华：“……”原来他不知不觉又往学校的方向走了。
他沉默了下，终于像是放弃了一样，破罐子破摔地说：“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回不了家。”
如果不是这个女生抢了他的第一名，他早就到家了，享受爸爸给他做的大餐和夸奖，怎么可能这么晚了还在外游荡，根本不敢回家。
“啊，怪我？”华锋语有些迷惑，这怎么能跟她扯上关系？
“当然怪你啊，如果不是你，我就还是第一名，那我早就回去了啊！”
卢清华说着都觉得自己有些不讲道理，考不到第一是他自己的问题，但人总是不愿意责怪自己，而是把锅甩给别人。
不过华锋语却不生气他甩锅给自己，而是困惑地蹙眉问：“你没考第一名，你家里就不准你回去？”
“……不是。”卢清华闷闷地说，爸爸也没说不让他回家，但他根本不敢回去。
“既然你家里人没有说过，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不能回去呢？”
“你不懂。”卢清华有些丧气地叹息，挺直的背脊也垮了下来，似乎被书包的重量给压垮，“我从小就是第一，不管是谁对我的期望都是第一，上次中考没考过你，他们已经很失望了，我保证过这次月考一定会考过你，但是……”
他自嘲地笑了笑，卸下了之前尖锐刻薄的面具，整个人看着很疲惫，一个今年才十五岁的少年，看着居然充满了暮气。
“这次还是没考过，虽然我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但是我知道，我就是考不过你。”
说着卢清华咬了咬唇，快速扫了华锋语一眼：“除了语文你全科满分，我根本不可能做到……说什么下次考过你，都是我自欺欺人而已。”
今天的卢清华似乎格外坦诚，清凉如水的月色，两个高中同学步履缓慢似散步，低低地交谈着。
“但是如果不骗骗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见我爸他们。”
“你爸爸对你要求很高吗？”
“是啊……他虽然没有说过一定要让我考第一，但只有考了第一他才会高兴。”卢清华揉了揉自己的脸，“中考那次他就不高兴，我说我考试的时候有点感冒，才混过去。”
“唔……”华锋语想了想，拉下背包从里面抓出小熊娃娃递给他，“捏自己干啥，捏娃娃呗。”
小熊娃娃：？？？
卢清华停下揉脸，盯着小熊娃娃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居然在那对纽扣眼看出了懵逼。
“……谢谢。”卢清华把娃娃接了过去，抱在怀里捏了捏圆圆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