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矢翊
岑老夫人其实不愿意外孙女嫁人后太早生孩子,岑家的人都懂些医理,知晓女孩子过早生育对身体不好。只是外孙女嫁的是太子,由不得他们任性,早些诞下皇太孙,才是最好的。
岑老夫人只能忍着不舍和难受,小声地叮嘱她。
裴织:“……”
裴织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和太子结婚,可不仅仅是换个地方住,只和他谈纯纯的恋爱,还包括生孩子之事。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吧。
裴织很快就将之抛开,故作羞涩地朝外祖母笑着道:“外祖母放心,我省得的。”
岑老夫人还有很多话想和外孙女说,甚至想到等孙女被册封为太子妃后,估计太子很快也要纳侧妃……
届时也不知道外孙女会如何难过。
她在心里叹气,如果外孙女嫁回岑家多好,他们岑家的男儿不纳妾,女孩子能清清白白地和丈夫齐案齐眉,不用去折腾那些有的没的。
“吉时到啦,迎亲队伍就要过来了。”
一个伶俐的丫鬟跑过来喊道,一时间,整个威远侯府都热闹起来。
鞭炮声响起,夹杂着各种喧闹声、尖叫声、欢笑声,整个世界都是热闹的、喜庆的,所有人都喜笑颜开,花厅里也变得忙乱起来。
裴织被嬷嬷和丫鬟揣扶着出去,来到正厅。
正厅这里有不少人,上方的位置摆着两个牌位,是裴焕夫妻的牌位。
裴织恭敬地对着牌位跪下,拜别父母。
接着她起身,去拜别威远侯夫妻,最后拜别长辈和亲朋。
岑老夫人亲自将大红色绣凤凰的红盖头盖到外孙女的凤冠上,看着外孙女乖巧地趴在人高马大的喜嬷嬷背上,由喜嬷嬷背出去,眼泪终于滚出来。
两位舅母扶着老夫人,跟着出去。
**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朝着威远侯府一路走来,内廷禁卫皆分布两旁,拦住沿途看热闹的百姓。
太子坐在一匹通体白色、系着大红色绸花的骏马上,金冠束发,红绦缠绕,身上一袭大红色的新郎喜袍,衬得他英姿勃发、丰神俊朗,宛若天上的骄阳,耀眼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百姓极难得见到太子,加之今日又是太子的大婚之日,不禁比平时大胆几分,拼命地往前凑,欲要一睹储君真容。
待迎亲队伍经过,看到被簇拥在中间的新郎官,所有人都看呆了。
迎亲队伍低达威远侯府前。
太子高高地坐在马背上,一双凤目热切地看向威远侯府的大门。
那些挤在廊下看新郎官的贵女们都看呆了,反应过来后,不禁羞红脸,同时也有些懊恼。
原来太子殿下如此俊美无双,二皇子三皇子虽然也是美男子,如何比得上太子殿下?
可惜她们以前竟然还以为太子脾气暴戾,不愿接触他,更不愿嫁他……
若是再给她们机会,她们一定很愿意嫁给太子殿下,单凭如此好样貌和太子之尊,就值得她们冒险。
“新娘子来啦!”
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鼎沸的喧闹声,只见一群人簇拥着新娘子从里面走来。
新娘子趴在喜嬷嬷的背上,由喜嬷嬷背着过来。
从新娘子出现时,秦贽的目光就一直专注地凝视着她,纵使她盖着红盖头,看不清楚模样,依然不舍得移开目光。
看到这一幕,众人如何不知太子对新娘子极为上心,那些原本就懊恼的夫人和贵女更是遗憾得难受。
怎么当初就没有积极地争取太子妃之位呢。
喜嬷嬷终于将新娘子背上花轿。
威远侯夫妻和裴安珏等人都走出来,看向门前的太子和迎亲队伍。
秦贽朝他们拱手拜别。
众人慌忙回礼,哪里敢受太子的礼。
太子重新翻身上马,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地离去,威远侯府的人站在那里,望着花轿渐行渐远,都有些伤感。
第65章 花烛夜。)
储君大婚, 整个京城热闹非凡。
几乎大半个京城的百姓倾巢而出,他们守在沿途街道或者在路边的茶楼酒肆之中,观看皇室的迎亲队伍。
内廷禁卫开路,皇室的迎亲仪仗队在后, 再由内廷禁卫断后。
迎亲队伍的人之多, 从街头看过去, 宛若一条喜庆的长龙, 看不到尽头。
规模、阵仗之大, 可谓是难得一见,没有哪个皇子成亲能达到此等声势, 甚至比之历任太子成亲更甚。
很多年岁大的老人都回忆起二十多年前, 昭元帝还是太子之时, 迎娶太子妃的盛景, 发现当时并没有今日这样规模宏伟壮观的场景,可见昭元帝对太子的偏宠。
迎亲队伍经过街头的一座茶楼时,二楼的包厢的窗户半开。
坐在包厢里的人能看到马背上春风得意的太子,俊美无双,秋日的骄阳落在他身上, 他比那骄阳光芒更盛。
由四名高大魁梧的禁卫扛着大红色的花轿,花轿的翠帷晃动, 隐约可见坐在里面的新娘子。
“你们中原的储君大婚, 真是好大的阵仗。”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脸上有一条刀疤的魁梧男人朝包厢里坐在另一旁喝茶的年轻男子说。
男子懒洋洋地撩起眼皮, 浅色的眸子看向窗外,此时花轿刚过, 正好能看到花轿后装扮成迎亲老爷的那些禁卫。
这支迎亲队伍里的迎亲老爷,除了宗室的王府世子外, 余者皆是内廷禁卫,一身悍然之气被他们身上崭新的绯红锦袍弱化几分,但只要有眼力的人都能认出,这些迎亲老爷是内廷侍卫所扮。
“这些都是内廷禁卫,看来你们皇帝挺疼太子的,生怕他的婚礼上出事,连他的亲卫都舍得派出来。”刀疤男人咧嘴笑起来,满脸凶煞之气,心里其实也有些遗憾。
难得的机会,却因为这些重重保护的内廷禁卫,根本无法对太子动手。
不说动手,甚至连婚礼也无法动什么手脚,不能膈应到大禹的皇帝,真是可惜。
年轻男子望着迎亲队伍渐渐远离,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说道:“南诏的使臣快要抵达京城,你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刀疤男不以为意,“来就来了,还怕他们不成?”
年轻男子眼里滑过几分轻蔑之色,殷红的嘴唇微微勾起,“南诏王不傻,他们不会任由污水往自己身上泼。我的人只能尽量拖延他们的行程,却不能将他们都杀了,否则皇上怕要怀疑到我身上。”
刀疤男目光微闪,面上笑道:“姬兄弟放心,你如此仗义,我定然不会让你吃亏。”
年轻男子假惺惺地笑了下。
两人各怀鬼胎,却是彼此心知肚,合作是暂时的,都只是利用对方达成自己的目的,甚至还要防着对方反咬一口。
刀疤男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看着迎亲队伍消失的尽头,觉得接下来没什么观看的必要,起身离开。
只有年轻男子依然坐在那里,恬淡安然地饮着清茶。
不久后,一名瘦弱斯文的男子走进来。
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朝坐在那里的年轻男子道:“小将军,您不应该与他合作,这些北蛮人嗜血好战,屠我大禹百姓,与大禹有不世之仇。他们狡猾如狼,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个不慎就会反咬我们一口。”
他满脸不赞同之色,与北蛮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年轻男子看着杯中的清茶,神色漠然。
“无妨!”他冷冷地道,“他们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利用他们?我的目标只是杀了那狗皇帝和他的太子。”
瘦弱男子欲言又止,看到他眼里滔天的恨意,最终只能叹息一声。
**
迎亲队伍绕过半个京城,终于抵达宫门。
迎亲队伍未停,继续前行,绕着皇宫,浩浩荡荡地朝着交泰殿而去。
裴织坐在花轿里,手里捧着玉如意,内廷禁卫抬着的花轿非常稳,不会摇晃得难受。一路上听着外面热闹的喧哗声,她并不怎么困,反而十分精神地猜测着那些声音是什么。
她喜欢这样像征着和平的热闹。
发现周围的声音渐歇,最后变成无边的寂静时,便知已经进宫。
如此又走了近两刻钟时间,花桥终于停下。
花轿停下来时,裴织尚未有什么感觉,直到一道声音响起。
“落轿!”
随着这声音停下,不久后,花轿的轿帘被人掀开。
裴织下意识地坐直身,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新娘子下轿!”
喜嬷嬷讨喜的声音响起,接着两个打扮喜庆的宫女扶着她下轿,又有宫人过来,为她小心地提着繁杂的嫁衣下摆。
红盖头遮挡了视线,裴织也不知道这会儿到哪里,只能由着人揣扶着朝前走。
“前面有阶梯,小心。”
一道醇厚悦耳的声音响起,提醒她脚下的路。
在场的宫人见太子殿下特地出声提醒,脸上都挂着笑意,心知太子殿下这是重视未来的太子妃,才会迫不及待地提醒。
一对新人在穿着喜庆的宫人的引领下,走进交泰殿。
交泰殿里,宗室和朝臣立于两旁,高堂之上坐着一身明黄色帝王衮服的皇帝,太后端坐在下首位置,两人脸上布满笑意,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太子大婚,观礼的是四品以上和朝臣和宗室。
主婚人是宗室里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亲王,老亲王穿着亲王礼服,满脸笑容地高声念着贺词。
昭元帝看着殿中的一对新人,笑着笑着,眼眶突然微红。
离得近些的朝臣瞥见帝王眼里的情绪变化,冷汗都吓出来,不敢再看。心里却是感慨不已,没想到他们这位皇上如此疼爱太子,太子成亲,他竟然还欣慰得差点落泪。
原来皇上也是个普通不过的男人。
他就和天底下的父亲一样,是个偏宠孩子的老父亲。
在众人的注目中,一对新人站在大殿中央,聆听贺词,满殿肃静。
宫人取来团福祥云垫摆在地上,新郎新娘一起敬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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