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浣浣
打来打去的元夕景和程斐燃和他一起落了单，纪周青不想和程斐燃这种还没成年的小屁孩说话，特意等了等元夕景，等到元夕景吃完早饭，他走到元夕景旁边，“小元。”
纪周青往周围看了一眼，不管是他的跟拍摄影师，还是元夕景的跟拍摄影师，都没跟上来，周围也没有太多工作人员。
没人能听到他接下来对元夕景说的话，纪周青放心了许多。
他并没有单刀直入，直接切入主题，而是先问道：“节目组和你重新签合同了吗？”
“合同？”
“没听说啊。”元夕景闻言紧张起来，“是签下一季的合同吗？我怎么不知道？节目组不要我了吗？”
他非常惶然地抱着头，惊讶地左看右看，像个智障儿童。
纪周青：“……”
他常常因为脑回路不够清奇，感觉自己和这些年轻人格格不入。
后悔没去找程斐燃。
纪周青道：“不是，是调整片酬的合同。”
他压低了嗓音，笼络元夕景，“这件事，叔现在只和你一个人说，我听说，节目组重新和乔奚奚签了合同，给她涨了五倍的片酬。”
“但不应该把我们落下了。”
“我是不在乎那点钱，但你、小沈还有小程，你们出力都不少，涨片酬不该落下你们。”纪周青一副很替他人着想的样子。
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激起元夕景的愤怒，将元夕景划归到他的阵营。
毕竟元夕景性格外放，和所有嘉宾、和节目组都玩得不错，只要能把他拉拢过来，闹上一闹，他的片酬应该也就涨上去了。
“才五倍啊。”元夕景拉长了声调，还皱起了眉头。
纪周青听着这话觉得不对味。
什么叫才五倍。
“你不知道吗？”元夕景扫了纪周青一眼，“一开始，我们几个人中间，片酬最高的是露露姐，但她后来毁约走了，剩下的片酬最高的是我，但你知道片酬最低的是谁吗？”
“奚奚姐。”元夕景接着说道，“她一开始就是来凑人数的，但后来是她把这个综艺奶活了啊，这点我还看得挺明白的。”
元夕景忽然笑着朝后面招了招手，“橙子，下一季奚奚姐应该不会走了。”
语气挺兴奋。
程斐燃也跑了过来。
“真的？”他眼睛亮晶晶的，眼底满是喜悦。
在上期水上乐园的那期综艺频频上热搜后，由于他同期接到的几个行程里，《一起去旅行》是最大的黑马，他的经纪人陪他看完了上一期全部的综艺，看完之后告诉他，这个节目能火，乔奚奚功不可没。
还说让他跟着乔奚奚多学着点。
要是乔奚奚走了，程斐燃也挺愁的。
“是啊，节目组终于给奚奚姐调整片酬了。”
元夕景回头，复又看向纪周青，“我和斐燃之前还在担心，奚奚姐拿的片酬这么低的话，下一季她不肯拍，还好节目组心里有数。”
“纪叔，我们是有大格局的人，我们的片酬不涨没关系，奚奚姐在，这节目就稳了。”
元夕景往前行走的脚步一跳一跳的，充满了快乐。
纪周青：“…………”
他拧着眉头，看着元夕景和程斐燃两人一蹦一跳的离开，在他眼里，他们这就像是憨憨在傻乐。
这叫什么大格局。
他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年纪太小，不知米肉贵，太把人情当一回事，该争的就得争啊。
还剩下一个沈绯，但沈绯平日里不怎么说话，而且看上去比元夕景和程斐燃更偏心乔奚奚，又是个搞艺术的，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纪周青对她没报什么希望，直接没有去交涉。
节目开始前二十几分钟。
他端着杯热牛奶，找到苏PD。
他打算直接找苏柏谈谈。
苏柏掀起眼皮来，见是纪周青来了，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按掉手机屏幕。
掩藏住了刚刚顶着“一个平平无奇的老父亲”的ID在乔奚奚超话里打卡签到的事实。
然后和和气气地看向纪周青，“有什么事吗？”
“给你送杯牛奶，这里天太冷了，到你这里暖和暖和。”
苏柏还是那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快到录制时间了，有什么事，你还是直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见苏柏没心情和他聊闲话，纪周青只得有话直说了，“我怎么觉得，节目组对我们这些嘉宾差别对待呢？”
“镜头分配吗？”苏柏眯了眯眼。
“不是。”纪周青心里也清楚，他的镜头虽然少，但那是客观环境影响的，就像上一期，他一直挂在树上，要是最后出来的正片只剪辑他，那收视率也就别想要了，他不会拿着这种事来自取其辱，摆了摆手，“我说片酬。”
“听说你们和乔奚奚重新签了合同，给她涨了片酬。”纪周青瘪了瘪嘴，像是思索了许久一般，摇晃着脑袋说道，“不能把其他的嘉宾给忘了啊，都是参加同一个节目，怎么还能差别对待呢？”
苏柏在和制片公司商量着要给乔奚奚涨片酬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但给乔奚奚涨片酬这件事，还真不是他提的。
是制片公司那边看到了，乔奚奚带着《一起去旅行》的综艺上了几次热搜，给节目吸引来了不少观众和广告商，怕因为片酬太低乔奚奚不想续约，被其他综艺挖过去，主动提出来，要给乔奚奚涨片酬，尽最大努力留住她。
又因为乔奚奚目前成为了所有嘉宾里粉丝基数最多、粉丝粘性最好的那个，所以将乔奚奚的片酬提高成了嘉宾里最高的那个。
都是有理有据、理所当然的事，苏柏倒也不怕纪周青来问。
“她值得。”
苏柏道：“和你说几句实话，一开始，乔奚奚在这个节目里的定位就是凑数的。”
他算是录制组里，改变这个观念改变得快的人，更多的工作人员是到了水上乐园那一期，《一起去旅行》热度因为乔奚奚的操作井喷式上升，才卸下了对乔奚奚的偏见，真正改观。
给乔奚奚涨片酬，由上到下，节目组里根本没有反对的人。
所有的人只在担心一件事，那就是下一季节目，乔奚奚会留，还是不留。
对现在的乔奚奚而言，有许多比他们这个节目更好的机会。
“但你也看到了，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一起去旅行》，真计算下来，每次干活出力最多的，没人能比得上她。”
这点对于苏柏来说也十分的有意思，乔奚奚本人确实很散漫，但就像她粉丝说的，“明明实力超强但只想摸鱼偷懒”，她摸鱼偷懒的方法都很简单粗暴，先大魔王一般把任务做完，然后开始全心全意地摸鱼偷懒，让人想指责她都不行，反而被她吸引。
他也是头一次在做综艺的时候，找到这么好玩的嘉宾人设，完美地消化了编剧组那边给出的剧本，每次都能让节目组吃吃瘪，让观众很快乐。
纪周青抿着唇不说话，苏柏等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接着说道：“不然你就想想，如果，从今天开始，乔奚奚不再是我们的固定嘉宾了，我们这个节目会承担多大的损失？”
“你找不到另一个和她一样的嘉宾，现在给她的片酬也没有高得离谱，你非强调五倍，也不看看一开始她的片酬比你们少多少。”
以苏柏的视角来看，这个节目里，除了乔奚奚以外，其他的嘉宾虽然各有各的长处，但没有那么强的不可替代性。
以现在《一起去旅行》的热度，他可选的嘉宾很多，随时能找到替代他们的人。
尤其是纪周青。
但当着纪周青的面，他给他留了一分面子，没把这话说给他听。
苏柏是做综艺的老油条，而纪周青做事只想着轻松，混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没混出个名堂来，他和苏柏不在同一个水平上，找不到反驳的话，想了半天，才想到一点，“但你也找不到一个和我一样的嘉宾啊，我同样也是不可替代的啊。”
苏柏缓缓地、无奈地笑了。
他以为有些话他不说，纪周青心里也知道。
是他错了。
有些话不说出口，纪周青还真就自己不明白。
白瞎活了那么多年，没节目里面其他几个小孩通透。
苏柏看了眼时间，也不和纪周青讲道理了，他说：“这样吧，我们来做一个实验，看看你是不是不可替代的。”
纪周青心脏被绳子捆紧似的一绷，他看着苏柏，苏柏一直笑眯眯的，圆圆的脸盘，和年画上的娃娃一样，很喜庆。
但纪周青心里一点都不喜庆。
他知道苏柏就是个人精。
他顾左右而言他，“我还是挺给你面子的，要是我直接在微博上挂你们差别对待，那多不好看。”
“你不挂是因为没人替你说话，挂了没用。”苏柏语速很快地反驳。
纪周青：“……”
他没想到苏柏这么不给他面子，脸色难看极了。
苏柏也不管他脸色好看不好看，始终笑眯眯的，“要是证明了你是不可替代的，我就给你涨片酬，还是那句话，这个实验，你做不做？”
纪周青想都没想就说：“做！”
意识到自己答应了苏柏后，他再看着苏柏的笑容，感觉他像只已经叼到了鱼的胖胖橘猫，怎么看苏柏的笑，都觉得他不怀好意，不安地咽了一口口水。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纪周青梗着脖子，“要做什么，你说。”
苏柏道：“一会儿，节目开始录制之后，你先不要过去。”
“看有多少观众会反应过来。”
不安感依旧笼罩着纪周青。
他掐了掐手心。
安慰自己。
上次节目他挂在树上一整天，直播间里都还有一批死忠粉在那，一会儿节目开始录制的时候他不出现，观众一定是能反应过来的。
五分钟后，综艺开始拍摄。
纪周青待在工作人员之间，看着连通着直播间的设备。
嘉宾陆续站到各自站位，设备运转起来，直播间开通，左上角的观看人数开始跳动，直播间里也有了弹幕。
纪周青手心里冒出了一手心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