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柔桡轻曼
白氏闻言,眉宇也染上忧愁。
珠珠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当成半个闺女的,要不是她家池翱比珠珠小三岁,她都想让珠珠做她儿媳。
还有那青年,她也瞧见过,不说歪瓜裂枣,但实在普通到丢在人群都没人注意到的那种,在她眼中,真就跟歪瓜裂枣差不多,没有半分可取之处,真不知珠珠怎么会被这样的人迷住?
小时候,珠珠总来她家玩。
瞧见池翱,珠珠还说弟弟长的漂亮。
她家池翱虽爱玩,但的确生的唇红齿白的,还有珠珠身边好看的人还挺多,真不知怎么就喜欢上那么普通的一个人?难不成正是因为身边好看的人太多了,从小看惯了,所以眼光就发生了改变?
白氏叹口气,“要实在不成,你多给珠珠一点嫁妆,然后想法子,塞点银子,给他弄个流外官,以后慢慢考核,往上升迁下,说不定也能谋个正式官位。”若是她闺女碰上这种事情,她就是让姑娘一辈子不嫁,也不想嫁给那样的人,那青年就不是个上进的人!嫁给这样的人,女子一生都不会幸福的。
可一般人家,哪里舍得让自己姑娘在家成为老姑子,齐氏就舍不得。
再者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
就算珠珠现在真想开了,不打算嫁那人。
可满京城的权势人家,谁不知道这点子事情,珠珠不嫁给那人,也没什么好人家愿意娶珠珠了啊。
齐氏也清楚这点,眼泪落下来。
“这孩子,真真是鬼迷心窍了一般!”
白氏只能劝说着。
很快到了养生堂,白氏昨日就让人过来预定今日晌午两个时辰的时间。
她们来养生堂是午时,吃过午膳的,这个时间,养生堂客人很多,基本不会有剩余房间,都得以前预定。
现在来时,白氏发现外人传的不假,养生堂已经有不少人。
一进到养生堂,白氏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进来养生堂,觉得呼吸都更加顺畅了。
大厅有不少夫人太太和姑娘们坐在榻上闲聊。
而店里的女伙计也井然有序的领着客人们上楼。
很快就轮到白氏和齐氏,二人被两个女伙计领着上了五楼,里面已经准备好沐浴的热水和香薰,房间还摆着一盆翡翠兰。
瞧见那翡翠兰,白氏怔了下,又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
这养生堂好大的手笔,竟然把翡翠兰花摆在客房里面。
翡翠兰是兰花当中比较名贵的几种。
翡翠兰的花朵是绿色的,仿若荧光,花心是鲜艳的红色,两种颜色交相辉映,非常漂亮。
白氏面上不显,心里也很惊讶,这养生堂的东家比她想得更加神秘些,连翡翠兰花都能种活,还随便摆在房间里,要知不少兰花都需要很精心的侍弄才养得活,京城有位夫人就很喜欢养花,家里各种名贵的花卉,她也曾去赏过,可那位夫人家里的翡翠兰都没这随意摆在客房里的花开的漂亮。
这花朵饱满,绿的发荧光,红的又似鲜血。
白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兰花,这才随着女伙计过去浴桶边。
等沐浴完,她趴在床榻上,女伙计帮她全身涂抹雪花膏,闻着淡淡的药香味的熏香,还不等帮着揉捏筋骨,她便已经酣然入睡。
醒来时,白氏心里更加惊讶,原来这里睡觉的确和家中睡觉不同的,感觉实在明显,醒来时浑身舒坦。
她摸了摸脸颊,皮肤的确柔软光滑出多,再去照照铜镜,气色也的确看得出是好了些的。
白氏沉默,她不清楚到底是熏香,还是那雪花膏的原因,但不管是什么东西,这配方她势在必得,哪怕出很高的价格,她也得买到这些配方,她看出这里头巨大的商机,因为不仅可以在京城东街开养生堂,还可以去其他州城开。
白氏摸着脸颊,目光渐渐沉稳下去。
听见房间里面的动静,外面守着的女伙计敲门进来,帮着她穿戴好。
白氏过去隔壁齐氏的房间,齐氏也已经醒来,面对面的看,齐氏的气色有很大的改善,下垂的脸颊都隐约觉得饱满了点。
白氏还在齐氏房间的桌案上也瞧见一盆墨兰。
这盆墨兰也是兰花中比较名贵的品种,花期通常都是十月到三月,这都四月了,它还开的正艳丽着。
白氏随齐氏下楼,女伙计还道:“二位夫人要不要尝尝我们东家炖的猪肚汤,今儿是我们东家亲自炖的。”
不等两人说什么,前面有两位一起下楼的妇人,听女伙计这么一说,都道:“要的要的,自然是要尝尝的,难得能吃到东家亲自熬的汤。”
白氏跟齐氏自然也要去尝尝。
其实她们都已经闻见浓郁的肉香味,这肉香味里面还带着点鲜甜的气息。
两人过去后院。
这后院也很精巧,木凉亭四周的鱼池,里面的金鱼游来游去,池水清澈,不少睡莲也都开了,中间的木凉亭四周垂着白色纱帐,在远处也是一片漂亮的花园,花儿开的正艳,还有爬满墙壁的蔷薇花,也刚冒出花骨朵来。
走过拱桥,到了木凉亭里面。
这里面虽然更像个很大厅,里面已经有不少妇人,但用屏风隔开,私密性还算不错。
两人寻了个屏风后坐下,等伙计端了莲子猪肚汤上来。
两人尝了口猪肚汤,抬头相视一眼,白氏喃喃道:“这养生堂东家的手艺真是绝了,鲜而不腻,猪肚炖的很软烂,莲子的清香也很适合,多一分就抢了猪肚的鲜美,少一分,这汤又会显得腻口。”
实话实说,她们府中的厨子都没这种手艺,就算去宫里吃宫宴,也没尝到过这样的味道。
齐氏低声道:“言君,这东家到底什么人?”
白氏摇头,“只知是个比较年轻的姑娘家,好像是边城人。”
再具体的,她就没有打探过,但此时此刻,白氏知道,想要跟东家买配方,她就得先把东家的身份打探清楚,她准备派人打探下东家的名字,再派人去边城打探打探这姑娘的事儿,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两人喝完汤,又聊了会儿,白氏还让齐氏以后把珠珠也给带过来,说不定来养生堂好生睡上一觉,她脑子就能清醒过来,不再被那青年给迷惑住。
齐氏也同意下来,不管如何,这个养生堂的确有些名堂,带珠珠来,就算真劝不住珠珠,也能让她调理下身子。
两人闲聊了会儿,就去前面结账。
两人在房里各待了两个时辰,就是四十两银子,汤水是一百文钱一碗,白氏挺大方,直接给了四十一两银子。
得知买身份牌以后可以便宜不少,白氏听闻还剩最后两个身份牌,毫不犹豫就买了下来,送给齐氏一个,齐氏犹豫,白氏直接塞到她怀中了。
离开时,白氏还问了问掌柜,“你们东家可在,我有些生意想同你们东家谈。”
她觉得只要出的价格高,没有谈不成的生意。
一万两银子这价格肯定是不够看,起码得十万两银子起步跟东家谈。
她初步算了算,这个养生堂,每天晌午这会儿的生意都这般爆满的话,除掉各种成本,每个月的纯利润差不多有万两银子啊,要是其他时辰也能人满为患,利润会更加多。
这都比她一家酒楼和客栈加起来的利润都还要高出很多很多。
说实话,如果价格实在要的太高,东家狮子大开口,要个几十万两银子,她也不是没有,可还是有点舍不得,这都赶上她一半的身家了。
只希望养生堂的东家莫要狮子大开口,她毕竟是镇国公府的大夫人,等老镇国公传了位置,她就是镇国公夫人,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诰命,结交一家这样的权势,对东家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然东家这养生堂迟早还是被人眼红,没人保,这养生堂在京城只会是块香馍馍,谁都想来分一杯羹的。
乔掌柜道:“我们东家晌午煮完汤就回了。”
白氏点点头,不再多问。
之后接连几日,白氏都跟齐氏过来养生堂松筋骨调理身子。
一来是养生堂的确是好,二来白氏是想见见养生堂的东家。
结果连着几日,都没瞧见东家。
沈糯这几日也忙,回春堂差不多也能开了,她药材种类不多,所以忙着跟各大供药商买药材,每天也过去养生堂,但只帮忙配食材,控制好火候后,都交给养生堂的厨娘照看着,她就出门了。
白氏齐氏还特意带蒲珠珠也过来养生调养身体。
蒲珠珠容貌端正清丽,行为举止也都是大家闺秀,实在很难想到她找夫君的眼光为何会如此之差。
蒲珠珠也早听闻过养生堂,但她每月的月例也就十两银子,还全都补贴给纪天材了,实在没银子来养生堂。
纪天材就是她喜欢的人,容貌虽普通了些,但她却很喜欢,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如此喜欢纪天材,把家里闹的人仰马翻,都一定要嫁给纪天材,她以前明明是很乖巧懂事的。
现在母亲和白姨愿意带她来,蒲珠珠就乖巧的跟来了。
但不知为何,进到养生堂,她就觉得很不舒服,身上有些发抖,抖的厉害,浑身上下都很排斥养生堂。
蒲珠珠想不透为何,可心里实在抗拒养生堂,很怕很怕,她扯住齐氏的袖子,颤声说,“母亲,我,我身上好不舒服,我不想继续待在养生堂了,我想先回府去。”
齐氏和白氏一回头,也瞧见珠珠抖的厉害,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齐氏急忙问,“珠珠这是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她还以为女儿是突发了什么疾病。
蒲珠珠摇头,她心口剧烈的跳动着,脸色也开始煞白,“母亲,我要离开这里,我进来后就特别不舒服。”
说完,蒲珠珠再也忍受不住,转身跑出了养生堂,回到对面巷子里马车停放的地方。
齐氏担忧女儿,也跟了出去,白氏自然也跟上。
乔掌柜也听见蒲珠珠的话了,微微蹙眉。
她是第一次看见竟有客人如此排斥养生堂,真是奇怪了。
白氏和齐氏追到马车旁,见珠珠已经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子看了眼,珠珠惨白的脸色缓和不少,慢慢有了点血色,齐氏才松口气,“珠珠要不要去药堂找个郎中看看?”
蒲珠珠摇头,“母亲,不用了,那养生堂好生怪异,进去后我就心跳加速,特别不舒服,以后莫要再让我来这养生堂了。”
齐氏白氏相视一眼,她们也觉得古怪,明明她们近养生堂感觉很舒服,怎地珠珠会这样?
难不成养生堂真有古怪之处?
既然珠珠不愿意进养生堂,白氏和齐氏也都先回了家。
白氏回去后,池大老爷今儿休沐,见妻子回来的这般早,还问,“不是过要去那养生堂吗?怎么就回了。”
池大老爷也知妻子这几日天天过去南街的‘锦绣养生堂’,每日都会去两三个时辰,一开始他也以为就是个噱头,但见妻子这几日连续去,还别说,那气色肉眼可见的好起来,弄的他都想去试试,可人家养生堂只接待女客,他还挺遗憾的,还想让妻子去问问养生堂东家,要不要一起合作再开一家养生堂,专门接待男客的那种。
但听妻子的意思,似乎想买里面的配方,自己开养生堂。
白氏道:“出了些事儿,珠珠好像很怕那养生堂,会不会养生堂里面真有些古怪?”
池大老爷哼了声,“德阳侯府那丫头古古怪怪的,我看是她的问题吧,她那眼光,都能相中那样的男人,你们去养生堂不都还是好生生的,气色也越好越好,你不是还说,里头全是回头客,全是夸的,这能有什么古怪的?”
白氏皱眉,的确如此。
但珠珠那难受的样子也做不得假啊。
池大老爷突然又想到什么,抿了口茶说,“对了,方才父亲喊我过去,同我说,那个谁,池鑫鹏同他老娘去寻父亲,说是看中个姑娘,想请你帮忙上门去提亲,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人家的千金,就是很普通的人家,据说是边城来的,长姐带着家中幼弟来京城求学,相中长姐孝顺勤奋懂事,所以池鑫鹏喜欢那姑娘,想提亲,但是他们在京城无依无靠,说是想请你去上门帮忙提亲,这样女方也知晓他们的诚意。”
白氏想都不想,厌恶说,“让我去帮他们提亲?好大的脸面。呸,他们算什么玩意!那池鑫鹏你又不是不知,连,连府中的丫鬟们都敢调戏,这样的人还帮他说亲?不是害了那姑娘。”
池大老爷说,“他也知道错了,还再三保证,说会对那姑娘好的,是真心喜欢人家,说那姑娘是沈家女,叫沈糯,从边城来的,他们来京城时还在船上遇见这姑娘的父亲,沈父对他也很满意,不如你就帮他一把,让他赶紧提了亲,父亲还说他要是能成亲,就会在南街给他准备套小院子,等他们搬走,你不也能清净清净。”
白氏楞了下,“他,他想娶谁来着?沈糯?边城来的?”不会是如此凑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