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柔桡轻曼
沈糯这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她一直再翻看师父的笔记。
师父的笔记特别的杂乱,都是想到什么就记些什么,各种符的画法。
还有说符的力量不仅是可以表现在黄纸上,若是厉害些的奇人,虚空念咒画符都是可以的,当然,这种都是用在斗法中,或者给人下咒。
这个下咒是为了保人平安,而不是姚庄清那般,用咒去夺走人家的气运。
沈糯正看的认真,沈小狐唰的一下子窜了进去,钻进了床底。
“你怎么还是这般胆小。”沈糯哭笑不得。
沈小狐来沈家都快有小半年了,还帮她去军营送过信儿,但若非必要,它还是不乐意见陌生人。
水云村的人从未见过它。
反而它把快水云村的人都给认个齐全了。
因着它天天蹲在院门缝隙朝外瞅。
沈小狐这般蹿逃,表明院外有客人来。
沈糯合上笔记,出了厢房。
她刚走出去,就听见院外有人敲门的声音。
沈母正好在院子里,过去开门。
是同村的韦婆婆。
韦婆婆已有六十多岁,家中儿孙满堂,大儿子在镇上开铺子,她就跟小儿子住在水云村,小儿子也是很有孝心的人,几个子女都很勤快,家中日子过的很是红火。
韦婆婆是被小儿媳汪氏扶着来的。
汪氏一进院门先跟沈母打过招呼,喊了声嫂子。
见到沈糯从厢房出来,汪氏赶忙说,“阿糯快帮我婆母瞧瞧看,我婆母头疼的受不住了。”
韦婆婆一直有头疼的毛病,年轻时候就有,那时候头疼不严重,几个月才发作一次。
年纪大了以后,发作起来就比较频繁,但也基本都是十天半月一次。
韦婆婆家里常备的有止痛散。
是镇上郎中给她开的,年轻时候头疼起来她还能抗一下。
后来年纪大了,那头疼起来恨不得让人往墙壁上撞,韦婆婆实在扛不住,镇上郎中才给她开止疼散,还告诉她,一次只能服用一汤匙的用量,用少量温水送服,绝不可一天内服用两汤匙。
韦婆婆也就这几年头疼的实在受不住才开始服用这个止疼散的。
她也听从郎中的嘱咐,头疼时只服用一汤匙止疼散。
效果很好,能够立即止住头疼。
但是这个止痛散没法让韦婆婆的断了头疼的病根,只能够让她暂时止疼而已,到了半月后,她的头疼症又会犯了。
韦婆婆这会儿头疼的连路都走不稳了,嘴里一直哎哟哎哟的喊着,脸色都是白的。
“没吃止疼散吗?”沈糯问道。
汪氏急道:“吃了,晌午那会儿就吃了一汤匙的止疼散,但是没多久我婆母就嚷着头更加疼了,我们还以为是婆母没休息好,让她回屋休息了会儿,她就躺在铺上直哼哼,然后痛的她直往墙上撞,我就赶紧把婆母送过来了。”
自打沈糯帮程氏落下死胎,村民们对沈糯的医术才信服起来。
沈糯知道这种止疼散,很多药铺都有得卖,配方大同小异。
它里面最主要的药材是罂粟壳。
罂粟壳作为药材,来配药方时用量都是很谨慎小心的,因为这个东西有成瘾性。
它用来配止疼散是很常见的配方。
但用量一定要按照医嘱。
韦婆婆半月服用一汤匙,里面也只有很少很少量的罂粟壳,不会成瘾。
但若一次服用两汤匙,就不可以的。
韦婆婆家人也一直遵照郎中的嘱咐在给她服药。
沈糯道:“止痛散只是暂时帮忙止痛而已,它不能断病根,而婆婆您的头疼症是从中年时期开始的,从几个月发作一次到现在半月发作一次,一开始用一汤匙的止痛散就能止住头痛,但人对任何药物都是有抗药性的,这种药会慢慢的变得不管用,所以婆婆您服用一汤匙已经没什么效果了。”
“不是这么回事!”韦婆婆忍不住捶打着头部开口喊道:“都怪那姚氏,我就是喝了她的符水头疼症才加重的。”
汪氏这才讪讪告诉沈糯,“这个止疼散还挺贵,我婆母知晓崔家那,那姚氏会用符给人看病,加上心疼银钱,不想买止疼散,就去找姚氏问她,能不能帮着止头疼,姚氏就同意了,让我婆婆下次头疼时去找她,我婆婆还真去了。没曾想,姚氏还真的有点本事,我婆母喝下她那符水后,头立刻就不疼了,我婆婆就去过两次,今天再去找她时,她竟想要我婆婆那个大玉盘子,我婆婆觉得她一开始说不收钱,现在开始要报酬,觉得她不安好心就怒气冲冲的回来了,喝了止痛散,就不管用了……”说道最后,汪氏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至于汪氏口中的大玉盘子。
沈糯知道是何物,就是一块还未经雕琢的璞玉,看着像个大圆盘子。
是韦婆婆年轻时候捡到的,玉质很一般,匠人还说,若想用那玉雕东西,不划算,雕出来的价格还没工费高。
韦婆婆就一直把这东西搁在家里,她还经常跟人炫耀,所以大家都知道韦婆婆家里那块璞玉。
但就算是村民,也能看出那玉的确一般,里面很多棉絮,玉质也很差劲。
是俗称的石头料子,也就比石头好点。
沈糯也知道姚庄清为何想要那块玉石料子。
玉价格贵,玉石都是生气润养而成。
就算是再便宜的玉料,里面也含有生气。
师父的笔记中有记载,玉可以用来布阵,做玉符。
用玉来做玉符比黄纸画的符好很多。
就像是平安符,用黄纸来画,只管一次,用玉料雕刻成平安符的话,能帮忙挡好几次灾的。
当然,越好的玉雕刻的符就越厉害,有的甚至能挡死劫。
姚庄清既然会画符,肯定也知道玉料的好处,所以才想要韦婆婆那个‘玉盘子’。
沈糯道:“用符来治病,属于玄门和道门的本事,也的确有点用处,像是不小心割伤流血,它能立刻止血,但它只能治表面,不能治内里,有些病症就不适合用符来治,就算可以,那也只是表面看着没问题。”
她说着便给韦婆婆把脉,然后问道:“婆婆您这头疼症是不是年轻时受过大寒引起的?”
就算女子做月子时,头吹了风,也会引起头痛症,但不会这么严重。
她给韦婆婆把脉,知晓她这是大寒引起的。
韦婆婆沉默了。
就连汪氏都不知晓此事儿。
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婆婆的头痛症的,家里人都问过,韦婆婆却是闭口不谈。
沈糯也就不问了,她道:“婆婆,我先帮您止痛吧。”
头痛症单纯用药石是已经无法根治的,需要针灸配合治疗。
沈糯取来金针,带着韦婆婆和汪氏来到药房。
让韦婆婆躺在药房的铺上,开始为她针灸。
汪氏看着细长的金针慢慢扎入婆婆的经外奇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地方连她都知道有多危险,稍有不慎就能要人命的。
阿糯竟敢在这里施针。
沈糯屏住呼吸,一丝丝生气顺着金针一起刺进韦婆婆的穴位中。
她幸好能用玄虚界的法子来施针,不然韦婆婆这头痛症若是普通的施针,也根本没法治愈的。
半个时辰后,十六根金针依次扎入韦婆婆头上。
韦婆婆的头已经不疼了。
沈糯道:“婆婆,半个时辰后取下金针便好,不过这样一次治疗是没法断根的,若想断根,需要半年时间来治,每半月来一次,除了施针还得喝药,药方的话,我这里有些药材是有的,没有的药材还得你们去镇上跑一趟,我这里的话,只收你们药材钱,施针的费用便不必了。”
实际给病人施针,对她自己的修炼也是有很大好处的。
汪氏见阿糯额上都是汗水,有些心疼。
又听阿糯说医药费,汪氏忍不住问,“阿糯,那一共需要多少银钱?”
沈糯道:“差不多十来两银子,我写需要的药材,你们去镇子上买,差不多需要七八两的银子左右,我这里有的药材也大概需要个五六两,我能保证的就是,半年时间,婆婆的头痛症可以断根,以后再也不会痛了。”
汪氏听到十来两银子时还有点纠结,十来两银子,老大家和他们家凑凑也不算难,但还是挺舍不得。
不过一听婆母这个头痛症可以断根,汪氏立即道:“还需要什么药材,阿糯尽管说,我明儿就让我们当家的去镇上拿药。”
折磨了婆母二三十年的头痛症若能断根,大伯哥跟她丈夫都会很高兴的。
韦婆婆也身体微颤,她的头痛症能够断根了?
半个时辰后,沈糯把韦婆婆头上的金针全部取下,又把剩余需要的药材都写下来交给汪氏,让明日去镇上买。
…………
汪氏扶着婆母回去后,立刻就拉住院中劈柴的丈夫激动说,“当家的,阿糯说娘的头痛症可以治好的,半个月施针一次,施针十次左右,再配合吃药,娘的头痛症就能彻底断更了。”
韦婆婆就两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也早早出嫁。
她四个子女都特别孝顺,女儿就算出嫁,每年也能回来看她两三次。
韦婆婆虽然有些抠门,但心肠好,从不苛刻两个儿媳。
所以两个儿媳对她也很好。
听汪氏这么说,韦永飞喊道:“不可能!”
汪氏不乐意道:“怎么就不可能,你不希望娘的头痛症彻底好起来吗?”
韦永飞急忙道:“当然不是,我也希望咱娘的头痛症能彻底痊愈,但当初我跟大哥带着娘寻了多少郎中啊,所有郎中都说娘的头痛症是不可能断根的。”
汪氏道:“那是他们没本事!阿糯说能断根肯定能断根,沈糯还说就收个药材钱,施针费用都不收我们的,不过药材钱也有些小贵,加起来得十几两银子呢。”
“十几两银子?”韦永飞瞪大眼,“十几两银子就能彻底治好咱娘了吗?”
当初他还带亲娘去大城里面也找郎中瞧过,人家也说头痛症就算京城里面的太医都没办法治愈,只能每次头疼时施针缓解。
可现在十几两银子就能治好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头痛症。
韦永飞感觉像做梦似的。
但若能治好娘,他做什么都愿意,韦永飞二话不说,第二天就去镇上帮忙抓了药,送去给沈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