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 第56章

作者:痒痒鼠 标签: 穿越重生

  春夏之交的北京城,老百姓依旧忙碌灾后重建,却是挡不住百花烂漫、万物生长。天地间一片欣欣向荣,所有人都感觉,天更高,地更厚,心胸更宽阔,好似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头没有了一般。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胸口哪里来的大石头。但就是莫名欢喜。

  皇上和魏国公的计划启动,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第一天,北京城的百姓对魏国公来京的事儿,议论纷纷,小铃铛没有动静。

  第二天,皇上颁布诏书重金寻求名医,医治魏国公的长子,老百姓烧香拜佛求神灵保佑指挥使,小铃铛没有动静。

  第三天,朝野上下都在讨论指挥使伤重一事,几许钦佩,几许惋惜,几许松口气……谁知道那?人心人性之多复杂,可能人自己也不知道。小铃铛还是没有动静。

  第四天,指挥使病危的消息传出去,更有皇上晕倒昏迷,魏国公吐血,礼部给指挥使准备后事……北京城炸翻了天。

  大明人都害怕锦衣卫,都怕他们那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指挥使,但他们同样崇拜锦衣卫的强大,羡慕他们的威势。

  他们不是瞎子聋子,模糊知道指挥使对大明的重要,知道指挥使对大明的付出,他们大声地哭,哭他们的皇上,哭他们的指挥使。

  更有那些老人,哭“老天爷你睁眼看看,我们皇上这么小,指挥使还没成家,还没有个后人,你怎么能忍心?老头子活这么久了有什么用,老天爷你要命,拿老头子的命,我们指挥使还那么年轻,他还没成亲啊……”

  “老天爷,你要魏国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能忍心?……”

  北京城里头哭声震天,哭指挥使这些年的操劳,大伤小伤旧伤暗伤,哭指挥使还没成家,还没有一个后人,心疼皇上这么小,哀痛魏国公白发人送黑发人……

  皇上走在大街上,听着老百姓的哭声,只默默地看着手里的小风车。

  这天晚上,小铃铛,还是没有动静。

  第五天,五月二十日,北京城里还有哭声不断,更有求神拜佛的人奔波在北京的各大寺庙道观。

  夜,月朗星稀,清风明月一起降临人间。熄灯的更鼓声响起后,北京城的灯火一盏一盏熄灭,古老宏大的北京城,只有侍卫巡逻的脚步声,特殊街道的男女买醉纵情。

  豹房寝殿,睡不着的皇上,专心打坐练功,和他这几个晚上,用练功代替睡眠。

  脖子上的红石头吊坠一闪一闪,热度越发烫人,隐隐的还有呼唤声,皇上只不理会——皇上知道石头里有几个鬼鬼,皇上眼里,这就是徐景珩给他的礼物,皇上不想交朋友,皇上只想徐景珩完好醒来。

  西郊宅子里,魏国公坐在儿子边上的蒲团上打坐,心里也只有一个目的,长子完好地醒来。

  侍卫们守在各个地方,警觉这里一草一木的动静。

  天空降下细雨,天地一片朦胧。

  一个黑色宽大袍服的中年人,一个白色劲装窄袖的年轻人,一起在街头出现。

  中年人面容稳重,腰里别一个扇子,一个酒葫芦,行动间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英俊风流。

  年轻人一身冰冷,腰上斜插一把长剑,面容桀骜不驯,孤傲不尘,你看见他浑身冰寒之气,你就没有心思去关注他的面容。

  这样的两个人,姿态悠然地走在大街上,都没有打伞,雨丝却是没有淋到他们的身上,巡逻的侍卫们,也好似没有看见他们一般。

  他们飘飘然进来府邸,来到池塘边,进来小屋子,旁若无人的姿态。却是一眼看到屋里的打坐的徐公子,眼圈一红。

  沉默的气氛中,中年人解下来葫芦,用一口酒,声音嘶哑:“徐景珩一生悠闲,没交几个朋友,还有很多仇家。

  其中一个死对头,一心要杀死徐公子,却怎么也杀不死,最后耗费巨资打造一只玉笔——求着徐公子有个武器,只为求一个公平决斗。”

  他顿了顿,又喝一口酒,好似这酒因为这番话,更苦涩一般。他如今就需要世间最苦的酒。

  他再喝一口酒。

  “众人皆知,徐公子不用武器。徐公子没有使用那只玉笔,却因为玉笔的功能引发很多灵感,亲入秘境取来万年玄铁,用秘法打造一般长剑,送给这位死对头。徐公子果然是天底下第一傻子,给对头打剑,来杀自己……”

  他嘴里说个不停,因为身边年轻人身上的气息越发冰冷,越发痛苦,也越发痛恨这世间的肮脏。

  可这世间还有徐公子这样的人在!

  他拎着酒葫芦喝着酒,蓦然满脸的享受。那个年轻人显然是一个稳得住的人,他耐心地等,他此刻也想有一壶酒,大醉一场。

  “徐公子深陷围殴的时候,平日自诩的那些知己好友,肝胆相照的对手,没有一个露面,还参与进去……徐公子七窍玲珑心,看得透,都理解。”

  “解”的字音半落,年轻人身上的杀气一闪,转头,注视着中年人,浑身肃杀,手已经握上剑柄:“这是我和徐景珩的事情!”

  中年人斜他一眼,冷笑:“你用这把剑,真是辱没了这把宝剑。”

  “言尽于此。自己做的决定,酸甜苦辣你自己尝。只希望你到我这个岁数,莫要后悔才好。你且自去,不要拦着我去救助徐公子。”

  “……我没有要拦你。我和你一起。”年轻人注视着徐景珩的面容,姿态傲然:“天下之大,对手有几人,唯有徐景珩。”

  他的目光热切且痛苦。中年人不理会他发疯,一步一步靠近徐景珩。魏国公就感觉袖筒里的小铃铛不停震动,耳边听着这番话,心都要跳出来胸腔,听到中年人站在他身边,后背直冒冷汗。

  豹房里头,皇上也因为怀里小铃铛的不停震动,从练功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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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魏国公知道皇上不会安心在豹房等候,一对小铃铛一分为二,君臣两个各持一个,不光能一起感应到,还能听到说话。

  皇上从怀里摸出来这个小铃铛,放到耳朵边。

  听到那属于中年人的嘶哑声音,听他说徐景珩没有几个朋友,还有很多仇家,嘴角一抿——指挥使不需要很多朋友。

  听到那中年声音还说,指挥使对一个死对头的付出,不服气地心里冷哼一声——指挥使只是不要欠任何人的人情,才不是傻乎乎。

  待听到他们说指挥使被围殴的时候,以前自诩的那些好友,对头,甚至有的参与其中……皇上的眼神冷漠——

  那些人,指挥使本来就不在乎。天下有几人可当指挥使的朋友和对手?皇上的心里,所有人都不能和指挥使相提并论。

  一直到他听到那中年声音说,要救治指挥使,他的表情剧烈波动:“余庆,出宫。”皇上喊一嗓子,自己抓起来床头矮桌上的袍子,就朝身上套。

  余庆进来一看皇上的模样,就知道计划有效果了,也知道劝说不住皇上,快手快脚地帮皇上穿衣服鞋子,梳两个冲天辫,两个绸缎带系好,抱着皇上带着侍卫们,就直奔指挥使的宅子而来。

  皇上一边赶路,一边听小铃铛里面的动静。

  听到那中年人和那年轻人,都给魏国公行礼,小小的满意。听到他们给指挥使行礼,更是小小的满意。

  听到他们商议怎么救治指挥使,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人没找到的时候,皇上要找人,找到人之后,皇上又担心,这人懂不懂怎么救治。

  皇上直觉,这次行动有惊无险。但事情没有结果之前,皇上不敢有任何放松。

  他们这边赶路,短短的两刻钟,好似两个月,两年,两辈子一般漫长。小铃铛里传过来那边声音,事情果然有了变化。

  中年人给指挥使诊脉,和年轻剑客商议救治方法,又有几个人到来,一起阻止中年人和年轻人的行为。皇上焦急,皇上还担心魏国公撑不住露出行迹,暴露自己。

  此时此刻,那边的情况确实不妙。

  中年人和年轻人要救治,不惜耗费自己的毕生功力。

  另外几个人,一个绯色锦衣华服,大约三十岁,一看就是出生优渥,人生顺遂且手握大权;一个看不出来年龄,一身青衫落拓风尘,眉眼冷峻,一看就是底层拼上来的强者——

  还有一个年轻红衣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看着,刚刚满月大。

  “晚辈给魏国公行礼。”两个人,还有抱孩子的女子,一起给魏国公恭敬行礼,即使知道魏国公看不见,听不见他们。

  他们一起沉默地给徐景珩行平辈礼。一转身,其中那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先开口:“两位要救治徐公子,吾等感激。然,他的身体情况,两位当看得清楚,他的身体,承受不住任何动作。”

  中年人此时已经猜到他们的来历,脸色有所缓和,却更是愤慨:“你们有更好的办法?”

  那个风尘扑面的青年人,面容肃然:“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只能尊重徐公子的选择。与其和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艰难熬过五六十年的光阴……”

  他说不下去,眼睛一颤。众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沉默中,那女子轻轻晃动身体,哄着怀里的小娃娃,眉眼没抬,只说:“你们自己决定,耗费巨大的代价,来救治徐景珩,可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此言一出,气氛更是压抑。这个“他”,自然是徐景珩。

  魏国公的一颗心沉到谷底,浑身冰凉。

  皇上惊惧地睁大眼睛,目光空空洞洞。

  皇上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指挥使不接受治疗。

  这几个人在说,指挥使的身体情况,即使耗费巨大的代价,救治好了,也很可能,不能再练武,因为他的身体已然破败,这个模样熬日子,岂是指挥使的愿望?

  更要皇上害怕的是,指挥使,他不会接受,其他人为了他付出巨大代价。

  因为这个时候能来的人,都是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不多,他不要拖累任何一个。

  皇上的眼泪一颗一颗,滚落,浑身都颤抖。

  余庆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他们到宅子门口,魏国公听到侍卫通报皇上来了,再也承受不住,他慢慢起身,慢慢出来那个屋子,还没迎接到皇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皇上几步跑到他怀里,再也忍不住,“哇哇哇”地哭。

  那是幼崽即将失去庇护,失去亲人的呐喊,要人心碎,要人绝望。更是已经看到希望,却发现这个希望,只能拒绝的无法承受之痛。皇上的脑袋里翻江倒海,疼得他什么也不能思考,只抱着魏国公哭,撕心裂肺。

  一阵风起,吹动柔软的雨丝,似乎是天地的悲声,又似乎是指挥使温柔的声音。皇上小小的身体一抖一抖,魏国公紧紧地抱着他,不停给他顺气,给他用内力疏散郁气……

  魏国公因为皇上的哭声,悲痛难抑,却是坚强起来。皇上还小,儿子还等着他做决定,他不能倒下。

  魏国公抱着皇上,轻轻地给他擦眼泪,等到皇上哭累了,哭得没有眼泪了,温柔地哄着:“皇上和臣一起,去谢谢他们,好不好?”

  皇上说不出来话,人呆呆的,似乎已经失去知觉。

  魏国公瞧着皇上红肿的眼睛,心碎成一片片,只抱着皇上,大步回来儿子的屋子,看到他们站在门口,沉默流泪,听到被惊醒的孩子“哇哇”地哭嚎,就这般姿势,郑重地,鞠躬回礼。

  一次是自己,一次是代替儿子。

  “徐某感激各位的到来。太医院已然做出诊断,是徐某贪心……设计各位……徐某和各位道歉。”

  “犬子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承担自己的结果。他无怨,无悔,很……开心。各位请保重自己,大明境内,如果有需要徐某之处,但请开口。”

  顿了顿,转头看向这位红衣女子,一个老人面对任何一个孩子的慈爱:“孩子哭久嗓子会哑,也可能是饿了,姑娘请先去休息。”

  那女子因为一声“姑娘”的尊重,眼泪流的更凶。余庆脸上的眼泪已经擦干,站在那女子的身边,躬身行礼,要带她去休息。她抱着孩子,蹲身行礼,默默离开。

  其余四个人因为魏国公的举动,一时都转头,掩饰自己眼睛里止不住的泪水。

  他们这样功夫,来到后一看徐公子的伤势,就已然全部明白。可一个父亲为了爱子所做的事情,哪里分得出对和错?他们很高兴,自己的朋友,有一个这么爱他的父亲。

  他们只是痛苦,自己要亲手打碎这份“希望”。

  可他们除了默默守护着,在徐公子醒来之前,在皇上长大之前——他们还能做什么?

  三个人一起沉默离开,魏国公抱着皇上,坐在儿子的面前,瞧着儿子面容安静的模样,心碎。瞧着皇上的手抓着儿子的衣襟,大眼睛里空无一物,抱着皇上的手也颤抖,可魏国公只能抱住皇上,给他自己所有的安慰。

  夜色安宁,小雨连绵不绝,好似是哭出来一些人哭不出来的眼泪。

  魏国公抱着皇上,守着儿子,恍惚间,好似看到三岁的儿子,白白胖胖的,要进北京时候的懵懂,看到大明秀丽多姿的山山水水……眨眨眼睛,什么也没有。

  天亮了,太阳出来。皇上终于撑不住睡过去。魏国公给皇上擦擦脸,生怕一动皇上又醒来,继续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