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负责躺赢 第12章

作者:花气薰人欲破禅 标签: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康熙爷皇孙数目在前年正式破百,所以皇孙们还真只有年节下才有资格集体磕个头,见见祖父。哪怕是弘时,长到十二岁,之前都未单独跟康熙爷说过话。

  然要是指婚,康熙爷定然要见见孙子的。

  耿氏没忍住,嘴角一撇:“雍亲王府的长子,自然跟别个不同,提前把礼仪学起来,也是李侧福晋告诉咱们,长幼、尊卑都差着,别想跟三阿哥争世子之位。”

  宋嘉书点头:我们也没准备争世子之位,我们准备直接上皇位。

  正说着,只见亭子后头的角门处进来几个人,耿氏看清楚来人,就笑道:“这不说曹操曹操到了吗。”

  来的是西大院李侧福晋处的高嬷嬷和绿水绿波。

  在两位格格跟前,高嬷嬷仗着是侧福晋的人,也年资老,不过浅浅一福身,不等叫起,就已经抬头挺胸道:“回两位格格,是我们郡主送了中秋月饼回来,这不,还有特意给两位小阿哥的礼,侧福晋就让老奴送了来。”

  雍亲王府子嗣单薄,除了这三个儿子,只有一女活到了成年,也是李氏所出,三阿哥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因四爷只此一女长成,自然格外疼惜。

  四年前独女出嫁的时候,四爷向皇上请了怀恪郡主的封号。皇上也没叫这个孙女抚婚蒙古,就嫁在了京中纳喇氏。这位郡主也是李侧福晋除了三阿哥弘时外,最大的依仗。

  既然是郡主的礼,自然要好好收下,否则四爷第一个就不高兴。于是宋嘉书和耿氏身后的丫鬟,都忙上前接下,寒暄两句,高嬷嬷就又领着人告退了。

  这里宋嘉书和耿氏四目相对,同时笑了笑。

  郡主的礼她们收了,年侧福晋那里想必也要收到了。

  弘历站在草地上往亭子处看,弘昼见他看了好一会儿,就推他:“四哥,你看什么呢?”

  “是西大院的高嬷嬷。”

  弘昼这才瞪大眼睛张望一会:“好像是,四哥,你看这些老婆子干什么,她们烦得很。”

  弘历这才转过头去,又从箭囊里抽了一支箭。

  “是,烦得很。”

  弘昼见哥哥少见的直接认同他,而没有教育他,就更高兴了,继续让小太监给他赶鹿。

  弘历起弓,眼前却不是鹿,而是方才那嬷嬷在自己额娘跟前也趾高气昂的样子和那随便的一福身。

  西大院,东大院。

  两位侧福晋的人,从来不拿自家额娘当回事,所以额娘都病的要死了,年侧福晋的下人还敢不去通报,硬生生拦着额娘的丫鬟去请大夫;所以李侧福晋的嬷嬷都在额娘跟前耀武扬威的,说是送礼,实则是炫耀。

  他下意识松开了手中的箭尾。

  弘昼欢呼的声音响起:“哦哦哦!四哥射中了鹿!!”

  弘历刚回神,就见弘昼边欢呼边跑,然后摔了个狗啃泥。

  弘历:……

  耿氏扶着丫鬟的手,边“唉哟”边从亭子里风一样的赶下来,带上弘昼回淬心院换衣服去了。

  宋嘉书用手帕擦着弘历额上的汗,笑道:“弘历真厉害。”

  弘历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粉色:“额娘,是那鹿被太监们赶来赶去好久,已经跑累了没动,我才射中的。”

  宋嘉书笑笑,这古代的人,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谦虚,别人怎么表扬都得回复:我不行,我还差得远。

  但孩子就是孩子,听了表扬,心里肯定还是很高兴的。

  就像收红包一样,都得谦虚两声不要。

  于是宋嘉书把刚才高嬷嬷送来的文房四宝打开:“这是你二姐姐送回来的,这种兼毫的大楷笔,正适合你练大字呢。”

  很敏锐的,宋嘉书感觉到弘历仿佛并不高兴。

  是不喜欢文房四宝?不会,弘历是个很喜欢收集好东西的性情,这一套文房四宝也是极好的。那就是不喜欢郡主这个姐姐?可郡主五十一年出嫁的时候,他才将将一岁,只怕对这个姐姐根本没有印象。

  弘历抿了抿唇:“额娘,咱们回去吧,我要练字了。”

  宋嘉书点点头:“好。”

  她没有再问。

  孩子再小,也都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心思。在这古代王府中的孩子就更是早熟,每天要发愁的事情绝不比成人少。

  有些事原本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有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①:翻毛月饼这种老北京京式月饼,好像是慈禧起得名字,在这里用它当宫廷月饼啦。

第14章 中秋

  宋嘉书到底来的时间还短,不但自己没培养出一种要伺候别人的自觉,看别人的规矩马虎也是无甚所谓。

  方才高嬷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自己跟前不甚标准的一福,她并没有觉得怎么着。

  唯有弘历被这老奴气的鹿都不想吃了。

  不过弘历倒也不是独一个,东大院里,年侧福晋跟他心有灵犀,被气了个好歹。

  年氏用小银剪刀“咔咔”剪断了十来根金线,把手里一只旧日还挺喜欢的攒珠钗拆了个七零八落尸骨无存。

  旁边寿嬷嬷知道主子心里憋着一口气,就也不敢劝。

  平时眼不见心不烦,真当这位郡主将礼送到了眼前,年氏就不可避免的想起许多事。

  这位怀恪郡主比自己还要大两岁,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

  郡主的亲弟弟,李氏的儿子,四爷的长子,三阿哥弘时也已经十二岁了。

  年氏抚着自己的肚子:李侧福晋那边的消息,耿氏都能知道,她自然更能知道。

  本朝的规矩,两三岁种过痘出过花后就可以请封世子,满十五岁就能承爵位——在年龄上,自己的孩子真是拍马也赶不上李氏的。

  寿嬷嬷见年氏又拿过碾子亲手将几颗珍珠压成了饼,算着也出气出的差不多了,便上来收了东西:“主子怀着身孕,有气不能憋着,发出来也好。”

  “主子的担忧,奴才们都知道。只是这不是眼前的事儿。主子眼前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这一胎。奴才说句实在话,福晋无所出,其余的小阿哥就都是庶子,立谁为世子,还不是看四爷的意思。”

  难听的实话最有用。

  听了庶子两个字虽然扎心,但倒是让年氏稳了稳神。

  李氏有儿有女步步紧逼处处带刺,福晋冷淡严肃作壁上观,府里两个有孩子的格格拧成一根藤,其余人根本是喘气的死人,只有逢年过节点名磕头的时候才闪现一下。

  年氏难免有四面楚歌孤立无援之感。

  寿嬷嬷将手搭在主子纤瘦的肩膀上,心疼道:“四爷心里有主子呢,主子也是一片心为四爷,只看这个,主子就要好好保养。”

  年氏的手护着肚子,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

  ——

  李侧福晋的家宴办的极好。

  初初点灯的时分,众人就已经到了大花厅上。

  上首的给四爷和福晋留出来的虚坐,未曾摆桌椅膳食。往下就是两张圈椅,椅前各摆了一张八仙紫檀木方桌,是两位侧福晋的高坐。往下依次燕翅摆开绣凳和小方桌,是诸位格格的座位。

  年侧福晋有了身孕后更是娇弱,只是拥衾欹枕,靠在圈椅上,无论服侍的人指着哪样菜想请主子用,年侧福晋都是看两眼,然后摇摇头。

  耿氏今日被弘昼闹得够呛,一日围着儿子转,自己用得少了,此时早就饿了。

  一入席就先不动声色用了一碗鸡汤,捻了两块月饼吃了才算压住饿,然后抖擞精神欣赏上头两位侧福晋的眉眼如刀。

  正巧就见年侧福晋什么也不肯吃的做派。

  每逢大宴,她跟钮祜禄氏作为两个有儿子的格格,都是分列两个侧福晋之下,属于对桌,耿氏苦于跟友方没法说话,只能用眉毛和眼神交流。

  宋嘉书就得边吃虾球边看两位侧福晋,还得分出眼神来回应一下耿氏,这饭吃的还挺忙。

  年侧福晋生的格外娇弱美貌,这样倚在榻上,秀眉微蹙什么也用不下的样子,要是男人看了肯定会心疼。

  李侧福晋看了也心疼,不过是扎的心疼。

  “妹妹怎么什么都不吃?”

  年侧福晋含笑:“只是没什么胃口。”

  李侧福晋费劲巴力办了一场中秋家宴,要是年氏一口吃不下去,可就是闹了笑话。

  宋嘉书倒是觉得菜很好,她面前摆了一道砂锅鲽鱼头,酱汁浓厚香稠,鱼肉紧实入味,再配着旁边烤的焦脆的玉米饼吃,真是香的不得了。再有一道辣炒双肚,又脆又香,配着一碗鸡汤捞饭吃,正好下饭。

  于是她边竖着耳朵听上面两位神仙打架,边不忘吃菜。

  平心而论,李侧福晋的操办正事的本事没的说,一切都顺顺当当,菜品也考究新鲜。年氏一口不吃,估计也就是回应早上没来得及怼回去的话罢了。

  李侧福晋夹了一片绿油油的凉拌田七吃了,这才慢悠悠笑道“妹妹你伺候四爷晚,直接就入了王府,不曾在宫里阿哥所住过。这些菜单子啊,都是宫里常见的菜式,还有许多是德妃娘娘喜欢的呢,不知怎么妹妹都吃不惯。”

  宋嘉书心里放了个计分板:不错,李侧福晋再得一分。

  这一军将的,宫里的娘娘们吃得惯,你年氏就是天仙啊,还一口都吃不下。宫里多少妃嫔在怀着身孕的时候,康熙爷赐菜下来,哪怕赏赐一路送过来都凉透了,再没胃口也得磕头谢恩然后一口不落的吃了。

  年侧福晋一双清凌凌的妙目,如同荡漾的水波。

  她还不及说话,正巧前院的小顺子带着人捧了两个食盒来,一到就跪了:“回两位侧福晋,爷临入宫前,吩咐奴才送几色清淡小菜来,说是年侧福晋胃口不佳只怕用不好。”

  这话一出,整个宴席上霎时静了一静。

  宋嘉书心里的打分板给年侧福晋记上浓墨重彩的一分。

  在这雍亲王府里,赢家不是谁口头上说服了谁,谁又用手里的权柄和计谋绊了谁一下,这府里真正的赢家,就是握着四爷心的那一个。

  四爷这一送,李侧福晋谋划的再好,也全都是镜花水月。

  别说李侧福晋,就连耿氏,都难免有些吃醋。这样明晃晃的偏爱……她下意识去看对面的钮祜禄姐姐,却只看到一个乌黑的发顶——她正低头吃菜呢。

  耿氏:……

  怎么感觉自打病了一场,钮祜禄姐姐争宠的心都移到吃上了呢。

  宋嘉书再抬头,就见年侧福晋容光焕发,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上绽放出一种脂粉不能代替的神采,眼睛里也是湛湛有光,泼洒出来的笑容,像是夏日里从树影间挡也挡不住渗漏下来的耀眼金色斑点。

  真是有爱情滋润的女人最美,宋嘉书都没忍住,看了年侧福晋片刻,欣赏了片刻美人。

  大约是对比太鲜明,她再回头看到李侧福晋就吓了一跳。

  李氏的脸上明显露出一种灰败之色来,好像一瞬间老了一样。今日之前,她还在兴兴头头的准备中秋晚宴,如今却像是被人吸走了精神气一样。

  宋嘉书从她的脸上看到了跟宋格格这些早已失宠人一样的神情,灰败麻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