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负责躺赢 第15章

作者:花气薰人欲破禅 标签: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四爷等不到下一杯酒,略蹙眉抬眼。

  就见头发挽的稀奇古怪的钮祜禄格格,一张脂粉不施,格外清秀细润的小脸绷的紧紧的。

  他屈起食指敲了敲桌子。

  宋嘉书只得又倒了一杯,然后试探道:“爷先慢慢喝着,我去准备些下酒菜,喝快了酒要伤身子的。”

  她实在想借机告退,赶紧去问问满脸‘格格快找机会出来,我有话要说’的白南,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四爷怎么就悄无声息来了凝心院?!

  谁知四爷把炕桌下她藏的笔筒也拿出来,抽出里面的牛肉条:“两场酒席,吃吃喝喝也够了,就吃这个下酒吧。”

  宋嘉书跑路无门,愁苦不已。

  只能像个无情的倒酒机器一样站在旁边,一盏接一盏的倒酒。

  作者有话要说:

  ①:数度衍,清代算书.全书二十三卷,分订八册.卷首,数原、律衍、几何约、重学解

  ②:今有妇人河上荡杯,津吏问曰:杯何以多?妇人曰:家有客。

  津吏曰:客几何?妇人曰:二人共饭,三人共羹,四人共肉,凡用杯六十五,不知客几何?

  ③:四爷有多挑剔呢,给大家看一个他要求内务府做鸡毛掸子,都交代的明明白白:上节或用纵丝缠裹,或用别样线,下节或用马尾,或用纵线,其底用象牙做安穗子——《活计档》

  做狗窝:

  传旨:做圆狗笼一件,径二尺二寸,四围留气眼,要两开的……此狗笼收小二寸,另做一件

  传旨:给造化狗做麒麟衣一件,老虎衣一件,狻猊马衣两件

  传旨:豹皮狗衣一件,做猪皮狗衣一件……再做一木匣盛装 《活计档》

第17章 缘故

  好在这一壶酒没有宋嘉书想象的多,只倒了六盅就空了。

  宋嘉书再细看这壶,才发现这玉壶通体细长跟观音的玉瓶似的,玉色润白壶璧又厚实。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在门口躬身站着,跟朵壁花一样安静的苏培盛一眼。

  四爷心情不好,自己都能看出来,这个跟了四爷几十年,都快成了精的贴身太监自然更明白。

  四爷喝多了,自己要被福晋责罚,苏培盛自然更跑不了。

  所以这壶才这样浅。

  果然四爷喝了这一壶,虽有不足,但他到底不是个放纵的人。相反,对旁人,对细节严苛的人,对自己要求也严格。

  既然已经灌了一壶,四爷也就没有大半夜的让苏培盛再跑一趟拿酒。

  他侧头看着白亮亮的月色越过窗户纸铺进来,默默坐了片刻,便转头对宋嘉书道:“今日到底是佳节……回去换件厚点的衣裳,出去看看月色。”

  宋嘉书如蒙大赦,进了内间。

  白南也跟进来,边手脚麻利的给她挽头发换衣裳,边小小声的将外头的消息告诉自家格格。

  ——

  且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在这府里各院打听消息都有自己的法子。

  福晋处没的说,捏着府里的总钥匙,除了四爷前院的事儿,别的就没有福晋不能管到的。下人们也都是人,生死捏在福晋手里,自没人敢跟福晋说个不字。

  而两位侧福晋,一位是帮着福晋管了多年的王府,有不少自己人安插在各处;另一位则是得宠的炙手可热,又手面大方,自然有的是人赶着把消息送进去。

  至于各位格格处,就要各显神通去打听消息了。

  当然这个打听,也不是白南出去,见了人就跟丢了孩子上街寻人似的问:爷今晚住在哪儿?

  要真这样二百五没规矩,早就被拖出去打死了。

  各小院打听消息的来路,多是府里的杂役们。

  格格们的人手有限,不似正院和东西大院独门独户,所有的差事都是自己院里的人做。

  格格们就那么几个人服侍,于是许多洒扫、晾晒、栽种花木、糊窗换烛等活都是用府里通用的杂役太监和仆妇。

  杂役处也负责扫府里各处的路,所以消息灵通的很。

  白南方才就是去后院的杂役处,以安排明日给四阿哥糊窗子的事儿为由头,打听四爷晚上去了哪儿。

  结果就听到一个惊天八卦。

  白南跟地下党似的说话小声又急促:“原本今晚四爷是去了李侧福晋处的,据说李侧福晋还叫大厨房送醒酒汤呢。”

  四爷和福晋都是爱干净的人,不爱看路上落叶枯草的。

  所以小太监们都是晚上落钥前各处扫一遍,第二日凌晨三点前再来一遍。

  结果今晚在西大院门口扫地的两个小太监,就看到四爷从西大院含怒拂袖而出,李侧福晋还追出来扒着门框又哭又求,大放悲声,然而四爷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后西大院里就传出了李侧福晋砸东西的声音,据说砸了整整十八个杯碟。

  宋嘉书边给衣裳系盘扣边诧异道:“这是谣传吧。”

  李侧福晋有儿有女,主要是也有年纪了,她不信李侧福晋会扒着门框嚎啕。

  白南笑了笑:“格格还不知道,那起子没王法的嘴,三分也会说成十分,背后除了两位主子,谁不敢编排呢。这些哭啊闹啊大概是他们吹出来的——但爷恼了从李侧福晋处离开,应该是真的。”

  宋嘉书摇头:“那也该去年侧福晋处。”

  白南蹲下身子给她抹平裙角,然后起身又凑到她耳边才低声道:“去了的,爷就是先去了东大院,只是没待一会,就又出来了。我听说了就赶紧往回跑。”也没赶得上提前回来报信。

  白南的眉毛在脸上团成一个团,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一定是年侧福晋,见爷今日恼了,便特意将爷推到咱们这儿,盼着格格你倒霉呢!”

  宋嘉书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的目标是躺赢,目前看来得先躺枪了。

  ——

  屋里白南抓紧时间给主子传递情报,外头白宁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外头来了。

  自家格格在里面换衣裳,而喝完酒的四爷就在东侧间背着手转悠。

  凝心院四爷来得少,今日更是没人想着四爷会过来。

  所以白日格格练了一半的绣活还随手搁在多宝阁上头,四阿哥的两个蹴鞠和跟五阿哥一起玩的弹弓就扔在屋子的角落。多宝阁上原本摆着一整套缠丝玛瑙玻璃瓶,前儿格格随手拿了个,装了支结着鲜石榴的树枝,耿格格觉得新鲜,要拿回去摆两日。

  以至于现在多宝阁右侧像是缺了牙的老太太,正好在中间明晃晃少个瓶。

  方才四爷专注于喝酒,只随口指导了目之所及的桌椅靠垫,现在站起来开始溜达,这位祖宗的眼每落在一处,那浓厉的眉毛就不满的一动。

  白宁的呼吸也跟着越来越紧。

  宋嘉书出来的时候,白宁觉得眼前一热,几乎要飙泪出来。

  ——

  四爷转过头,略微一愣。

  在他的印象里,钮祜禄氏温柔沉默,素来衣如其人,都是柔和的而不出挑的色泽。

  今儿她却穿了一件银红色的单氅衣,上面疏落绣着大朵的山桃和海棠,捧出一团团的耀如春华的明丽。

  四爷观之心道:衣裳也罢了,最难得是钮祜禄氏并没有女子素淡惯了,偶然盛装的局促和缩手缩脚。她只是带着如常柔和安然的微笑,自然而然从苏培盛手里接过自己的披风,跟在自己身后准备出门。

  有苏培盛跟着,白南白宁也觉得人越少氛围越好,就都没跟着。

  白宁蹲着身子目送四爷和自家格格出了院子,还没站起来就连忙抓住白南:“你怎么做到的!这件银红色裙子做了两年了,格格觉得招摇,虽觉得好却从不肯上身,你今儿居然哄得格格穿上了。”

  说着高兴手劲儿就更大了,抓着白南的手来回摇晃:“你没见方才,四爷一见都愣了一下,可见穿对了!”

  白南自然高兴,但同时也被白宁捏的龇牙咧嘴的,连忙甩着手拯救出自己的手骨,然后才抬头挺胸笑道:“还不是我会说话,才哄得格格肯穿。”

  又道:“格格今儿憋着气呢,席上李侧福晋凶巴巴的使劲瞪咱们格格,年侧福晋又,又……”白南把‘不当人’这种大不敬的话含糊过去:“你不知道,四爷是从西大院生了大气出来的,原本都进了东大院,偏生又来了咱这里,肯定是年侧福晋推了过来的。”

  “都拿着咱们格格当软柿子捏!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咱们格格!”

  “方才我问格格穿什么,她只说不要青色的绿色的,我趁机就把这件银红裙子拿出来了。刚刚时间又紧来不及挑拣,格格没说什么就换了!”

  白宁听白南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又是为年侧福晋甩锅生气,又为自家格格惊艳了一把四爷而高兴,整张脸有喜有怒的,看着还有点分裂。

  最后还是喜占了上风。

  这件银红的锦裙,据说是什么珠光锦。还是年侧福晋入府前,福晋为了弹压李侧福晋,给所有养育过子嗣的格格处都送了几匹珠光锦,连宋格格处都有。这银红色是最好的颜色,那种隐隐闪着银光的嫣红,又光滑柔软,让人都不忍心上手摸。

  难得做出来的裙子样式也好。

  可也正是因为料子好裁减也好,这样好的东西却只能压箱底了。格格当日就说过:一种好也罢了,她这种身份,是不能占着两种好的。

  格格总是有自己的道理,她们这些下人却替主子觉得委屈。往日不敢穿出来,是怕招了福晋和侧福晋的眼,今日可只有四爷,白南立马就找了出来,难得格格还没说一个‘不’字。

  白宁和白南都有种,我们家格格终于支棱起来的成就感。

  两人边收拾内间,熏蚊虫,备热水,边忍不住热切畅享。白宁笑道:“这个月爷都来看格格两次了,若是趁此机会格格再有个小阿哥,那就更好了。”

  ——

  此时宋嘉书并不知道凝心院里的人,连孩子都想给她安排了。

  她只是端着陪导师逛街的心态,安静跟在负手赏月的四爷身后。

第18章 月色

  秋日晚间的风,像是一杯冰沙一样,带着令人爽快的凉意。

  此时各院都已经熄了灯烛。

  朝廷连年征战,宫里提倡节俭,入夜各道路上要比从前少一半的灯,各王府自然也照办。

  此时只有各回廊下、路口处才挂着两盏不甚明亮的灯笼,王府烛火少,就越发显得月色清幽。

  宋嘉书抬头:月色是很美,这古代没有光污染,也没有彻夜不灭的大灯,月色的皎洁便银沙一样流淌下来。

  她看着月光流动在银红色的衣裳上,银辉熠熠,不由欣赏道:真是件好衣裳。

  这件衣服的前因后果宋嘉书不知道,她只是单纯的想起李侧福晋的绿衣服和青脸,下意识要避开绿色系。

  至于四爷觉得她难得穿明丽的衣裳,却还落落大方,对她来说就更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