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影明河
提起君绋,她还是会忍不住蹙眉,难掩心中的厌恶。
之所以只有厌恶没有仇恨,概因君绋早就是她的手下败将了,她已经让君绋一无所有过,心里早就不把君绋当对手了。
连做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了,自然也不得的君缨认真去恨他。
但君绋做的事,无论是对元蓁的,还是对她那些无辜的家人的,都让君缨打心眼里厌恶这样的东西。
“没错,就是他干的。”
君缨大怒,“这个君绋,当真是本性难移,尽干些恶心人的事。咳,咳咳咳……”
因着怒气上涌,她一口气没喘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诶,诶,你悠着点。”元蓁赶紧拍着背给她顺气,“我还指望你养好了伤,帮我收拾君绋呢,你可得好好养着。”
顺过来这一口气之后,君缨就咬着牙冷笑,“你放心,我会好好养着的。你我既然能联手把君拂踩下去一次,就能踩下去第二次。而且,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当初她之所以会留君绋一条残命,一是为了拉拢君绫,安抚君氏旧臣;二就是为了报五千年冰眼封困之仇。
哪曾想,君绋的命居然那么大,心思居然那么深沉,利用起自己的亲弟弟来也毫不手软。
更可气的是,他跑就跑了,跑了之后还不安分,先是在杨氏搅风搅雨,在连累死了君绍之后,又追着元蓁到魔域来膈应人。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不错,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元蓁坚定地说,“所以,你可得好好养伤。”
她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算是图穷匕见。
君缨反应过来之后,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抱怨道:“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哄呢。”
如果她的嘴角翘得不是那么明显的话,这抱怨会更令人信服的。
都是多年的朋友,元蓁还不知道她?嘴上“是是是”,但该哄还是哄。
果然,君缨就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无比诚实地表达着“受用”两个字。
安抚住君缨,让她把心思都放在养伤上之后,元蓁就借助沧重的力量,继续追查君绋的事。
如今已经确定了凶手就是君绋,虽然因着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而不敢采取过激行动,但该搜集的信息还是要搜集的。
如果君绋一直缩着不出现,那以魔域的混乱,魔宫想要找到他,须得费一番功夫。
只可惜,他被元蓁拿渔戈一刺激,没忍住自己跳出来了。
既然现形了,那魔宫再想调查他,可就容易多了。
没过多久,元蓁就在萼华那里,看见了君绋增长修为的全过程。
渔戈猜测的没错,何罗死后,她曾经种下的魔种都认了潜力最大的君绋为主。
那些魔种的宿主,何罗看不上,魔种都是随手种的,种完了之后就基本上没怎么在意过。
但君绋就不一样了。
见识过魔域的种种大能之后,他迫切地想啊哟提升自己的修为,想要在魔域占据一席之地。
既然魔种之主有心,那些宿主可就倒了血霉了。
不,应该说在他们被随心所欲的何罗种下魔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如今的结局。
本来人家修行修得好好的,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因何罗的一时兴起,变成了魔种的宿主。
如今又因新主的实力不足,变成了替新主添补修为的养料。无论生前多么的意气风发,死的都是无比憋屈。
看到一半,元蓁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半是震惊半是疑惑地问萼华,“魔道,真的能把一个人的心性影响至此?”
“你想多了。”萼华到,“他既然能这么顺利地弃道从魔,就说明不是魔道影响了他的心性,而是他的心性原本就更适合修魔道。”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她还举了一个就近的例子,“就前几年的事,柯吕门的大弟子不是一朝顿悟,弃魔从道了吗?你觉得由魔转道很容易吗?还不是因为他本身的心性就更适合仙道?”
回想君绋的种种作为,元蓁深以为然。
继而,又发起愁来,“他本来就是个性子偏激的人,如今魔念入心,又该如何让他同意救治云笙呢?”
她就不明白了,君绋不是已经重生了吗?
看他的情况,上辈子他俩的结局就应该不怎么好。而且十有八九,他上辈子就是栽在了元蓁和君缨的手里。
既然如此,这辈子君绋到底为何还要一意纠缠于她?
如果换成元蓁,这辈子肯定躲得远远的,最好再不想见。
难道,他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报复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不得不说,君绋成功了。
萼华建议她,“你最好还是把陆神君接过来,我让魔医好好替他诊治一番。独门秘术虽然难解,但其实都有迹可循。”
元蓁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也是。那阿缨就拜托你了。我去昆仑山一趟,把云笙带过来。”
“你放心,会把你的阿缨照顾好的。”她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堪称古怪的笑意。
元蓁下意识地抖了抖,但品了品她说的话,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那我走了啊。”
这回,换成元蓁落荒而逃了。
不怪她太怂,而是萼华的心思太难猜,眼神太诡异,她总觉得对方没想好事。
——
从元蓁返回北荒,到长生收到消息,几乎就是前后脚的事。
在君氏反应过来之前,他迅速封锁了元蓁的消息,避免了被君氏的顽固分子找到头上,令元蓁难做。
说起来,他之所以这么谨慎,全都是君绫的功劳。
没错,他是打着分化吸收君氏的主意,但就算他再怎么着急,也不会在人家的家主刚失踪不久,还没有放弃寻找希望的时候,就干这种明显是会激起剧烈反抗的事呀。
他原本的打算,是缓缓图之的,尽量避免引起君氏旧臣的反抗。
奈何,君氏大长老君绫的嗅觉实在是太灵敏了,在他还没有暴露任何意图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并在凌海拉拢了一批才俊,意图维护君氏的独立性。
这个发展架势虽说不至于出乎意料,但也让尝尝颇为束手束脚。
说到底,就算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吞并君氏,却还是顾忌着君缨的面子,没准备诉诸武力的。
被君绫这么一搅和,和平演变明显是不成了。
既然如此,能少牵连一个,就少牵连一个吧。
比如他老师元蓁,就很是不必牵扯到君氏的内务中去。
这些元蓁都不在意,现如今她心力唯一想着的一件事,就是赶紧把陆云笙带到魔域去,请魔医诊治。
原本她以为,这应该很容易。
曾认知不但来自于陆云笙平日里对她的千依百顺,更因为陆云笙是一个十分通情达理的人。
就算来的人不是她,只要把缘由讲明白了,陆云笙就不会拒绝人家的好意。
但这一次,陆云笙从一开始就透着反常。
到了昆仑山之后,元蓁先是找到扶阳,询问了陆云笙闭关的情况,得知陆云笙闭关的那间静室的防护阵法一直升升落落的,显然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曾静下心来。
元蓁眉心一蹙,忧虑不已。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赶紧对扶阳行了个礼,“多谢扶阳神君这些日子对云笙的照顾。”
“元仙子不必多礼,你们二位都是惠阳师弟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玉虚宫的朋友。若是对你们招待不周,惠阳师弟回来了,还不得念叨死我?”
元蓁勉强笑了笑,“还是要多谢神君。”
见她满脸忧虑,扶阳知晓她担心陆云笙,便体贴地说:“小仙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元仙子和陆神君了。陆神君一直在静室里没有出来,元仙子自便吧。”
“多谢神君,神君请。”
再次道谢之后,元蓁就顺着记忆中的路途来到了陆云笙闭关的静室之外。
说是静室,其实就是在山壁上人工开凿的一个山洞,洞里的陈设约等于无,除了一个蒲团之外,就只剩下墙壁上绘制的各种阵法了。
也是巧了,元蓁来的时候,防护这哪正好是落下来的,她也就不费事了,直接传音给陆云笙,让他出来一见。
彼时,陆云笙正被自己的脑中的幻象弄得心烦意乱,骤然听见元蓁的声音自神识中响起,整个人都呆住了。
“蓁蓁?”他猛然坐直了身体,喃喃地喊了一声。
等了片刻之后,却米业得到任何回应。
“果然,蓁蓁已经离开我,道西境去了,怎么会回来呢?”陆云笙一脸要哭不哭的模样,因精神一振坐直的身形,又随着心情的低落,颓然地佝偻了下去。
幻象再次现形,逐渐占据了他的脑海。
幻境中的他,名为云笙。
元蓁一身素衣,背对着云笙,站在高高的云台上,微风拂起她的衣摆,一条浅绿色的丝绦飘到了他的脸颊旁,却是一粘既走,无情的就像是云台上那个身姿如竹,神情淡漠的女子。
“蓁蓁。”云笙于台下仰望,脸上的神色是希冀与绝望交杂,眼中时爱时恨,但更多的却是拥有过后又失去的痛苦,“蓁蓁,你回头看我一眼呀,你看我一眼呀。”
云台上的女仙果然回身了,也满足了他的祈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但这一眼,却让他如堕冰窖,从内到外,冷了个彻底。
元蓁淡淡道:“我已经看你了,你还待如何?”
还待如何?他还能如何呢?
云笙像是生吞了十斤的黄连,从嘴里一直苦到了心里去。
“蓁蓁,你知道吗?我为君绋所害,魂魄碎成一片一片的时候,就是回来见你的心念一直支撑着我,才能让我重新铸魂,有机会转世重修。”
元蓁秀媚微挑,似是有些诧异,随后就是释然。
“这样啊。如此说来,你与我,也算是因果两清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云笙的一颗心已然坠进了尘埃里,听了这句话,却仍是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临风而立的仙子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却浅浅淡淡的不达眼底。仿佛她之所以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需要一抹笑容配合,仅此而已。
“你别笑了!”云笙的声音蓦地拔高,甚至有些尖利。
然而下一刻,他就又带着低泣哀求了起来,“我求求你了,蓁蓁,你别这样对我笑,别这样对我。”
于是,元蓁立刻收敛了笑容。看似从善如流,却让云笙更加痛苦。
元蓁淡淡道:“你不想知道原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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