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影明河
至少,此时此刻,元蓁已经动容了。
于是,君绋再接再厉,一揖到地,无比诚恳地说:“还请仙子慈悲,活我性命。”
君绍见状,赶紧给他哥助力,“仙子,若是我大哥死了,我无依无靠,却又占了嫡子的名分,肯定也活不久了。”
君绫激动了。
——向家主表忠心,顺便将功补过的时机,终于来了!
“仙子呀!”
她“噗通”一声就跪了个实在,“您就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家主!”
要不说君绋那么多忠心的属下,就她短短几千年就当上了大长老呢?
就这反应的速度,就不是盖的。
其他几个人明显是被她这迅速而激烈的反应给惊得愣了一下,才陆陆续续地跪了下来。
“请仙子慈悲。”
这下元蓁是避得开这个,避不开那个,干脆转身背对他们,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诸位都比我年长,小仙受不起如此大礼。”
不是她心肠硬,而是她在凡间历练时,见得多了。
这种争权夺利的事,只要主动参与了,就没有一个无辜的。
但凡分出了胜负,那败的那一方,下场肯定不会好。
别看君绋如今在她面前说得可怜,若是这场争斗君绋胜了,那他的对手又有几个能活?
她与君绋可不熟,和君绋的对手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陷在别人的争斗里。
当然了,这个前提,是君绋的表现都是真的,如果自己不愿意,他真的不会为难自己。
元蓁足够清醒。
只可惜,她遇见的是重生的君绋。
重生之前,君绋吃够了不够了解她的亏,在寒狱中那三万年,他时时刻刻都在回想两人的相处,分析到底从哪一步开始错的。
可以说,重生的君绋,太了解她了。
第06章 符禺山
“仙子,小仙与家弟只求自保,并不敢苛求更多,必不让仙子平白沾染业果。”
君绋说得特别诚恳,诚恳到连元蓁都不得不侧目。
元蓁问道:“如果他们一定要杀你呢?”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对自己的对手没有杀心,但元蓁就那么不信呢?
就算这世上真的有以德报怨的人,几千年摇摇欲坠,却还牢牢占着家主之位的君绋,也不可能是这凤毛麟角中的一个。
她倒要看看,这么刁钻的问题,君绋究竟会怎么答。
只见君绋先是微微一怔,继而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挣扎过后,便是含着痛心疾首的决然。
“如果双方只能活一方,小仙也只好心狠手辣了。”
元蓁似笑非笑,神情莫测,“你倒是实诚。”
“惭愧,惭愧!”君绋苦笑,“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小仙?”
如果是前世的君绋,遇到同一个问题,肯定会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合乎元蓁的心意。
不,前世的君绋,根本就不会想着怎么迎合元蓁的心意。
其实,君绋本身是没有多少城府的。
他虽有个少主的名头,却是空有尊位,而无尊荣。
母亲早逝,父亲整日醉生梦死,根本就无人引导他,更没有教他什么叫做以退为进。
挤兑他的人倒是从来不缺,还有拿着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到他面前来耀武扬威的。
所以,那时的君绋脾气暴躁,又敏感易怒,修炼了多年,也不过勉强修得一副不动声色的皮相。
但也就是皮相而已。
那时候,他迫切地想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却又天真的以为,只要已经抓在手里的,就不会再失去。
可惜,世事总不如意。
到最后,他不但失去了曾经想要夺去的一切,还失去了原本已经得到的爱情。
临死之前,他痛苦,他不甘,他怨恨苍天不公;
重生之后,他狂喜,他欣然,他感激苍天有眼。
你看,三万年的牢狱之灾也不是毫无益处的。
他多了城府,也学会了揣摩阿蓁的心思。
就像现在,他就知道,他已经说服了元蓁。
果然,就见元蓁笑着点了点头,说:“好,就为了你这句‘蝼蚁尚且偷生’,我就跟你走一趟。”
君绋大喜,急忙再行礼,“多谢仙子。”
然后,就转身吩咐君绫,“快,把车撵推过来。”
一直跟着致谢的君绫反应迅速,大声应道:“是!”
然后,立刻就化作一道红光,遁走了。
她还暗暗庆幸:幸好考虑到了家主死要面子的本质,把全副车撵都带来了。要不然,这会儿就抓瞎了。
既然都同意去了,怎么去元蓁肯定不会矫情。
车撵很华丽,元蓁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做的,但她一靠近,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水灵之气铺面而来。
君绋贴心地解释,“我君氏本是蛟龙一族得道,天生就亲水。这车撵是采集凌海海底的水晶打造成的。你看……”
他指着撵上浮着的七条蛟龙,“这七条蛟龙不是雕上去的,而是本族族人逝去之后,魂魄离体,留了肉身在此,世代守护家主与主母。”
“……哦,原来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听君绋说了这蛟龙的来历之后,一向胆大的元蓁有点慎得慌。
君绋掀开了珠帘,“仙子请。”
“那小仙就却之不恭了。”
元蓁也没推辞,踩着自动伸展出来的玉色阶梯就上去了。君绋随后,坐在了她的身侧。
驾车的随从见元蓁坐在了右边,反而把君绋撇在了左边,眉头一皱,就要出声提醒。
“诶,你干嘛呢?”
时刻寻找机会将功补过的君绫眼观六路,一眼就看见了车夫的动作。
车夫心中不满,本来要谁说话的,却突然听见君绫提醒他,“传音就好,别说出来。”
以家主这又是示弱又是坑骗的架势,想必是对这未来主母极为重视的。
到底是同僚一场,君绫觉得,自己还是提点他一下。
那车夫虽然不解,但觉得大长老不会坑自己,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成了传音入密。
“这未来主母也太没规矩了,怎么能坐在家主上首?”
“这你就不懂了?”
君绫小心地觑了车撵里面,见元蓁正和君绋说话,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继续给车夫传音,“你看家主笑的,牙花子都呲出来了。”
“真的?”车夫一愣,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果然看见君绋笑得一脸灿烂,就跟那三月里盛开的桃花一样。
君绫笑道:“你明白了?这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车夫闭嘴了。
君绫悄悄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又替家主解决了一次感情危机,我真是太机智了!
——
车撵起行,如蛟龙一般在云海中穿行。
元蓁透过珠帘向外望去,那些起伏的山峦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一连串头尾相衔的蚂蚁。
君绋见多识广,指点着山川河流一一为她讲解,言语间还颇为诙谐有趣。
路走到一半,元蓁就对他大大地改观了。
从他的讲解中,元蓁听得出来,北荒和其他几方神域,是以一家一族为单位治理各方的。
以他的学识和见识,如果当真诚心正意,为一家之主、一族之长,倒是一方之福。
突然,在一连串灵气充裕里,一片十分荒凉,离的这么远都能感应到煞气的山峦闯入了元蓁眼中。
她向下指了指,问道:“那处是什么地方?”
君绋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又在元蓁发现之前迅速恢复。
“那里是符禺山,本是云氏一族的领地。”
云笙,便是符禺山云氏的少主。
“云氏?”
因为君绋的提前介入,元蓁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云笙,自然也不会对云氏特别关注。
只是,在一片祥光瑞气里,只有诺大一座符禺山煞气环绕,难免让人觉得好奇。
元蓁好奇地问:“这云氏是遭了什么难了吗?怎么落得这样的下场?”
见她关注云氏,君绋禁不住瞳孔一缩,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明明云笙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永远都不会再遇见他,却为什么还会不由自主地关注与他有关的事?
难道说,你们之间的孽缘,就那么难以斩断吗?
“怎么了?”元蓁觉得他的眼神奇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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