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糖妖精
车外的雨声和他的低喃交错在一起,她也没有醒过来。
被林原罚跪,他没有不甘愿。
都是他的错,他愿意承受任何的惩罚。
倾盆大雨中,他眼睁睁看着进屋的大夫,只期望她没有什么事,可想着那抹血,他又不能说服自己。
他杀过人,不管是母亲,还是那个少爷,亦还是为了谋得生存,与人争执斗殴、头破血流。明明他的手上早沾了许多血,不该再害怕。
可当她在他面前咳血昏倒,他还是恐惧了。
大夫在屋内的时间越长,他所受的煎熬就越烈。
红萧来看他。
“大夫如何说?”他跪在雨中,看着对屋,敛气问道。
“小姐已经没事了。”
身体要朝前倒去,他用手撑住,直起腰板重新跪好,冰凉的雨水从他深邃的眼窝,流经高挺鼻梁,顺着抿直的唇到下颚,在浅色的地面上砸起水花。
他安心下来,随着一股愧疚自责席卷而来。
他不该出去的。
之前,在将玉佩交给小姐后,他一次无意听到看守大门的说:“小姐让我看大门的时候,若是见着真宁出门了,要立即拦住,然后向她通报。你说,小姐是怎么想的啊,那真宁的面儿也太大了。”
“谁知道呢,他不过才来了几个月,就由一个小乞丐成了小姐身边的书童,待遇比咱们还好,真是羡慕死我了。”
……
小姐不允许他出府。
猜测原因,是与玉佩相关,或者说是与他的身世相关。
正因如此,那天他才趁着小姐去绣庄时,偷偷从无人看守的后门溜出去。尽管门被锁着,但他不过轻巧一跃,就□□而过。
后来,小姐也没问他如何出去的事情。
信上的字迹很明显是女子的,很大可能是那日雨中的女子写的。
冯叔有次说,那女子是丞相府刚寻回的真千金。
她知晓他的身世。
药罐上的盖子扑扑地折腾,闵危掀开盖子,见着里面的药汤差不多了,才将药汤小心倒入碗中。
红萧刚来过,说小姐从丞相府回来了。
***
七月初的天气,有些闷热。
林良善沐浴完,坐在棋盘前,任红萧给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和林原用过晚膳后,她提出要与他杀一盘。
正下得起劲,张管家突然来找,说是刑部有人来了。
又是公事,林良善被热地气闷,接连推林原:“快走吧,真是好不容易有个空闲时间,你简直比那皇帝那忙。”
林原忙去捂她的嘴,骂道:“小心说话,你不要命了。”
林良善扒拉下他的手,气鼓鼓道:“林大人事忙,我这就不留你了,这样总行了吧。”
林原捏了捏她的腮帮子,笑说:“好了,别生气了,我要是回来的早,给你带馄饨吃,就巷子口那家。”
每次都这样说,可有哪次是回来早的?
林良善懒得说什么,等林原走后,就打算沐浴完睡觉。
红萧用帕子把头发擦了半干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
“是我,小姐。”
是闵危,他来做什么?
“进来。”
等他进来,林良善见着他手中端着一盘西瓜,红瓤绿皮,看着就很好吃。
“放到这里吧。”
闵危刚进门,就闻到了屋内弥漫开的花香气息,甜腻地有些过。
抬眸间,见着那边盘腿坐着的人儿,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泛着潮气,明显是刚沐浴过。
香气直往他身上钻,他将西瓜放到榻上的小桌上,脚步急促地要离开。
“等等。”
林良善问道:“你会下棋吗?”
前世,闵危是会下棋的,她曾见过摆放在书房窗边的残局。
虽是残局,其中凌厉的杀气却未消散,仍盘踞在棋盘上。白子行棋稳健柔和,黑子却是步步紧逼。那时,她便想:闵危该是执黑子的。
她本是随意问,因刚才和林原下棋的那股瘾还没下去。可惜红萧不会。
闵危停顿离去的动作,微低头,道:“会。”
“那就好,你来陪我下一盘。”
闵危原本该说自己不会,就像他说自己不认字一样,但话到嘴边,又改了。
他坐在榻的另一边。
风从纱窗中吹进来,将她身上浓郁的香气直吹向他。更近些,他想着这香气大概是栀子香,同院子里正盛开的洁白栀子花一样,只是里面掺杂了熟悉的药香。
闵危喉间有些干涩。
“你执黑子?”
闵危见着放置在她那边的是黑子,道:“小姐,我执白子。”
将残局收拾好,两人对弈。
闵危的棋艺是他母亲所教,不过只学了半年罢,后来流亡路途中,哪里还能再玩这些个高雅之物。
不过短短时间,他便已经输了五局。
林良善忍不住道:“你到底会不会啊?”
她是忘了自己怀揣前世所学的棋艺,还有《百变效古棋谱》的加持,连方才林原都输了她两盘。
“小姐,我棋艺不好。”闵危羞愧,要推脱自己不能和她下了。
“我教你。”
林良善一时忘了对面之人的身份,毕竟他与前世的他实在差别大,除了一张脸,性子都不一样。
这几个月的相处,他都很听她的话,没有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只有两次他私自出府,惹她生气。
有时候她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他的名字叫真宁,而不是闵危。
她教他该在何处落子,又如何判断棋局走势。
他认真地学着,不过一个点拨,就能举一反三。
“你的棋艺原来是和谁学的?”林良善托着腮,看着棋盘,随意问道。
闵危执白子的手微顿,然后将棋子落下,他说:“是和母亲学的。”
林良善抬眼看他,却见他额前的碎发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长翘的睫毛抖了下。
“抱歉。”她后悔自己刚才嘴快。
闵危只摇摇头,道:“无事。”
她想起那块玉佩的事情,为了让他放心,道:“那块玉佩有了些着落。”
林良善拿出林原的说辞来应付。
“哥哥说京城中有一个叫蒋旭的武官好像知道玉佩的事情,只是他已经赶往金州镇压暴.乱,若是他回来了,我再让哥哥替你去问问。”
这事情都过去了近一个月,林良善才提及,不免有些心虚。
刚开始是她提出要为他查明身世,可这时间都多久了。
即便如此,她还得把时间把后拖一拖,等闵戈回京。
闵危听到金州暴.乱,眸光闪了闪,然后看向林良善的眼神又单纯起来,道:“小姐,我不急的,只要能找到我的生父就好。”
月上中天时,红萧来提醒:“小姐,太晚了,该早些睡了。”
两人才停下刚结束的棋局。
闵危离开时,看了一眼那未动一口的西瓜。
林良善注意他的目光,道:“以后的西瓜,你不用切成块,把它剖成两半,再一并拿了勺子送来就好。”
自小,她就喜欢那样吃西瓜。
作者有话要说: 先走点温馨的剧情,好为以后开虐做准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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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咪咪,明天还有一更。
第三十一章
进入大暑日,天气愈加炎热燥闷。
林良善用膳本就少,这下子更是胃口不佳。尽管宏才竭力做了各种消暑的吃食,她也只吃几口。
这日,林原终于得了空闲,道:“不若我带你出去逛逛,顺道去醉仙楼吃些东西,我听说店里新出了一道消暑的甜品,好像是叫椰子盏。”
林良善撑着脑袋,拒绝道:“我不去了,天太热。”
“做什么不去?我好不容易休沐,你就当陪我去,还不成吗?”
“以前你不是很喜欢逛街的,怎么现在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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